1、出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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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色的阳光暖暖地洒在大地上，映在我的脸上。这是我从那里出来后，看到的第四个日出。这片区域有山，有森林，有低谷，有悬崖，在大陆占地广阔。这的森林，是距离太阳最近的地方，日出时一轮巨大的骄阳升起，好不辉煌。日落时从这里看，太阳就好像落进了那山谷。所以，这片森林叫日出，那片山谷叫日落。在森林与山谷之间，有一个悬崖，我站在崖上看着崖底，下面自始至终都有一片薄雾罩着，似看的清，又看不清。
用那些文人墨客的话，下面必是什么世外桃源。但我知道，那里是一片荒芜，没有人烟，只有鬼和数座鬼城，没有秩序，法律。在那里强者为王，弱者不配得到尊重。
过去的一切，在我脑海里走马观花般闪过。我所在意的只是那一抹白影，她承载着我所有美好的记忆，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留恋。风吹起腰间挂的面具与一枚铜钱相碰撞，发出的声音就好像风铃一样清脆，直达我的心底。鬼崖底下，终年昏暗不见天日，没有昼夜之分，时间也与上面不对等。我在那里待的时间很长，长到仿佛永无尽头，上面到底过了多少年，我并不知道，但应当不短。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就是找到她，哪怕她已经化为尘土，我也要找到她的坟墓。
自嘲地笑了笑，最后朝崖底看了一眼，我便离去，那里我终是毫无留恋。
日出林自古以来就人迹罕至，除了采药人外鲜少会有人来往，这一点即使我在下面待了那么长时间也是没有改变的。我在林间游荡从清晨到傍晚。夜晚繁星闪烁，一簇簇鬼火亮起点缀森林。我稍稍散出些鬼息，那些鬼火便向我靠拢，幽蓝的鬼火映在面具上，现在也只有它们和我作伴了。
我继续在森林晃荡，寻找出去的路，靠着星辰辨别方向倒也不至于迷路。一路上越来越多的鬼火向我涌来，我没有去驱赶它们，任由它们在我周身飘荡。以至于我周围尽是鬼火，一片亮敞。微风吹过，树叶、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
“鬼，鬼啊！”一个惊恐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便是一道红影闪过。许是因为内心的恐惧太过强大，那人跑得极快。我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没有追上去。他是如何躲过鬼火和我的鬼息？我有些许疑惑，鬼火和鬼息对尘体非常敏锐，没有尘体能躲过它们，要说他是灵体，看他这反应又不像。这样的话......我脑海中闪过一种可能，如果是它的话，倒也确实可以。
沿着那人凌乱的脚步走，我稍稍加大了鬼息的外散量，侦查附近的气息。凌乱的脚步经过一个简易的营地，竹篓里面放着几味采摘的药材，那人对这里应是挺熟悉的，虽然在林子里绕了有几圈，但它还是引我到了一条崎岖的小路上。小路两旁明显的处理痕迹，昭示着这是出林的路。
“都散了吧。”我低声说，原本还算温和的鬼息骤然变得肃杀，驱赶着周围的鬼火。鬼火散开，只有少数还在附近徘徊，因为鬼息的原因不敢靠近，我没再管它们，踏上出去的路。不得不说那人跑的还挺快，不过一会儿便无影了。
我顺着小路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隐约可以看到它的尽头。突然，周身的鬼息有些躁动，路中央有一个红色的锦囊发出浅浅的金光。我将它捡起细细打量着，红色的底料，用金线绣出精细的符文，中间掺有银线装饰，神圣而又端庄。我冷笑一声，随手扔回原地，不出意外是神殿的作品，名唤神隐，顾名思义可以隐去尘的气息。神鬼矛盾延续千年，许是做鬼做久了，我早已忘记身为人时，对神殿的敬仰，留下的只有厌恶与不屑。
小路的尽头与官道相连，可以看到官道另一边的不远处坐落着一个村庄，还有火把的光在黑夜闪动，一些人聚集在那里。想来那人便是村庄里的人，至于为何聚集，恐怕是因为我。我思虑一二将腰间的面具取下戴上，再向村庄走去，毕竟这张脸在当年说是家喻户晓也不为过，至于现在，呵......
离那村庄近了，他们的对话声也就愈发清晰。“村...村长，你信我，那鬼，被一群鬼火围着...一身黑衣。”人群中一名穿着麻衣的男子颤着声音对面前年迈的人说着。而这个被称为村长的老者，眯着眼沉思没有说话，人们浮动着，不安笼罩着他们，他们这里可没有灵体，更没有神殿的人驻守，碰上鬼，基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啊啊啊！！！它来了，它来了！”男子突然大喊，不断后退，最后竟昏死过去。不过这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来者。身着黑衣，脸上戴着阴冷的鬼面，漆黑的双瞳好似比黑夜还要深沉，就这样一双眼漠然地看着他们。恶鬼，几乎一瞬间他们的脑海中都浮现了这个词。
我注意到他们目光中有探究，不过更多的是惊慌，害怕以及憎恶。这些在尘与鬼之间，尤其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尘体实属正常，我并不在意，当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我并不想过早引起神殿的注意。
“现下何年？”我问他们。
这个问题更证实了人们的猜想，他们中没有人回答。部分人已经开始微微往后退，那名老者突然高呼出声：“村民们，鬼族祸害尘世千年，残害多少无辜的性命！想想我们惨死的亲人，今天我等决不能向其屈服！虽死犹荣！”这一番话成功激起了人们的斗志，他们都扬起手中的武器，高喊：“虽死犹荣！”
“虽死犹荣吗？还真是不自量力啊。”我看着他们，与蝼蚁并无差别，“我不想杀你们，你们只需回答问题便好。”
“听见没有，鬼是多么的嚣张！乡亲们，我们决不能向它低头！”又有一个年轻的男子高呼，他高举手中的锄头，“我们虽是尘体，但我们也有自己的尊严，我们......啊！”一声惨叫，人们眼睁睁看着青年的人头滚落在地，他的眼死死瞪着前方，身体砸到地上，脖子上是整齐的划痕，没人看到那个鬼是怎么出手的。
周围一片死寂，我摩擦着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冷冷地开口：“再废话，你们跟他一个下场。”
“二虎说得对，我们有自己的尊严......嗯......”一声闷哼伴随着切割皮肉的声音，又一个人倒下了。但这并没有吓倒众人，看着昔日共同生活的乡民惨死，终是仇恨大过恐惧。人们高举武器向前，踏着乡人的尸体，即使知道是毫无意义的送死，也丝毫不退缩。
惨叫声与切割皮肉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只是不断的重复着杀戮，对他们送死的行为感到烦躁。鬼的本性逐渐暴露，空气中有看不见的东西连成丝，只一瞬剩余的人都倒下了，鲜血似下雨般落在身上。我毫无忌惮地舔掉手上沾染的血，鬼的本能让我渴望这种气息。那些连成丝的东西又化为粉尘飘在空气中，右手上那个漆黑的戒指比原来小了一圈。
“神殿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会为我们报仇的！”这是那名老者最后的遗言。他说的也对，我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场面，感到有些棘手，以神殿那疯狗般的精神，定是不会放过我这样的恶鬼。
到底是鲁莽了。我收回空气中浮动的黑沙，只留少许围绕在周身，右手上的戒指又恢复为原来的大小，只是看上去比原来更亮些。
走之前我回头看了眼那个村庄，弥漫的鬼息能感受到生命的存在，大概是他们的孩子吧。记忆中那人最喜欢小孩了......终是没有赶尽杀绝，我来到一处湖边，清洗身上的血腥味。
天边泛着鱼肚白，我知道黎明即将到来。这条官道不知通往何方，我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试一试。早知道便在影楼买一份地图了。
行至第二天，一个偶然的契机，我遇上一个被打劫的商队。我出手救下它们作为回报，他们捎我通往陇城。陇城是帝都的子城，是通往帝都的必经之地。
......
血气弥漫的村庄，两只鬼兽悄然而至，它们吞噬着地上的尸块。忽然，它们转向一间屋子，它们能感受到，里面有更新鲜的血肉存在。青石打造的屋子在鬼兽面前如同琉璃般易碎，随着墙壁的倒塌，藏在里面的孩子们终于忍不住恐惧，大哭出声，可迎接他们的只有鬼兽凶狠的獠牙。
明奈领着神徒们抵达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横尸遍野，两只鬼兽蚕食着孩童的血肉，残暴至极。神徒中有不少是尘世的灵体前往神殿拜师学艺，看到自己的族类被鬼兽残忍杀害，一个个都悲愤不已，只等神官一声令下去绞杀这鬼兽。
明奈作为天生的神脉对鬼族的排斥和厌恶更是异于常人，金色的神息瞬间将整个村庄封锁，那两只鬼兽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它们停止吞噬，对着来者低吼着。一块金色的令牌自明奈腰间飞出，悬停在空中。众神徒唤出武器，有目的的移动着方位，布出诛鬼阵。神令起，鬼阵布。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出崖（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