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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迷雾萦绕,那是流星街。 ...

  •   我在街上行走,来来往往的只有陌生人。

      母亲说,让我去哄骗奶奶,将房子的归属权移交于我,我不愿,所以脸肿了。

      天空依旧灰蒙蒙,也许是雾霾太过分,我能感觉到空气里的潮湿,我多想就这样死去,可是……

      我失败了。

      我试过很多种死亡的方式,除了跳楼,除了车祸,因为我不想连累他人,他人是无辜的。

      我顺着街道一直走,一直走,没有方向,低着头,垂着眼,眯着眸,昏昏欲睡……

      然后我被撞倒了。

      黑发黑眸的西方小男孩,看起来比我大一点,长得很清秀,就是脏兮兮的。

      他单膝抵在我的背上,单手禁锢住我的双手,将我压倒在地,上锈的长铁钎贴着我的侧颈,我没有惧怕,只感到凉意。

      “洛·贝尔,如果你不想死,最好把东西交出来!”

      小男孩的声音很稚嫩,明明是我从未听到过的语言,却偏偏听得懂其中的意思。

      我茫然地感受着大脑的一片空白,鼻尖钻入非一般的恶臭味,晕乎乎的,像喝了好几瓶啤酒。

      不知何时,铁钎更贴近我的侧颈了,我感到了刺痛,也感到了湿热,那是从我血管里流出来鲜红,是腥锈味。

      垃圾……场?

      疼痛的刺激让我回过了神,各种不可名状的废弃物映入眼帘,这绝对不是我生活的城市。

      食物垃圾,凝固的粪便,金属废料,五颜六色的化学产物,黑红色的土地,灰白的天空,只有一个圆形却不刺眼的太阳,爬满蛆虫的尸骨……

      一座座巨大的垃圾山足有百米,最小的也有三米。垃圾山下是类似旧货市场的聚集地,不怀好意的眼神戏谑的凝视着每一个路过自己摊位的人,指缝中夹着凛冽的刀片,衣衫偻缕、骨瘦如柴的人们脸上挂着的是虚伪的笑容。

      恐怖、惊悚、狰狞……像泥潭一样侵蚀着我的理智,如果在这里,我是不是就可以放纵自我?因为大家都这样,没有谁会嘲笑谁,我不用压制着真实的自我,我可以尽情的释放快乐?

      一瞬的想法一瞬的坚定,我放松下来,像个孩子般委屈的呜咽着:

      “妈妈爸爸呜呜,你们在哪?我好疼呜呜……”

      晶莹的泪水湿了黑红色带有恶臭味的泥土,心脏在剧烈跳动,我不知道这是激动还是悸动。

      然而可惜的是,背上的小男孩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仿佛早已预料,他下手更重了,我的手腕被生生扭到脱臼,这是一种熟悉的痛感,让我差一点就忍不住咧开了嘴。

      小男孩见我一直哭着喊妈妈,他有点心烦。当我余光瞥到他那略干净的额头猛地皱起时,我就知道,我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

      “洛·贝尔,别以为这样我就能放过你。呵,吉尔先生可是找了你很久啊,你说若是我将你交给他……你猜会发生什么?”

      小男孩用那根染红的铁钎拍了拍我的脸,讥笑道。

      如果此刻我可以发表情,那么我的表情大概是这样的:乛v乛

      来吧来吧,尽情的折磨我吧,只有温热流出,猩红挥洒,痛楚徘徊,我才能感知到——我还活着。

      我还在尽力的挽救着,我卑微苦难的半生。

      所以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对他说:

      “小朋友,如果你再长开点,说不定看着会更有气势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像在对我撒娇哈哈~”

      *

      不作死就不会死,于是报应来了。

      小男孩将我带去一个地下……呃,某垃圾小山中间的井盖里。顺着两米宽的通道,下坠了足足一分钟,我才掉落在底部,一个海绵垫子上。

      依旧我在下,他在上,我怀疑我的腰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然后我被他威胁着向对面的一个门走去,穿过门,是一个四周用金属制成墙壁的大厅,没有丝毫拼接的痕迹,墙面是银灰色,大厅中间摆放着一个长方形金属桌和四排长金属椅,金属桌上有一圈荧荧烛火。

      真令人稀奇,像做梦一样。

      除了痛以外,我没有任何真实感觉。

      直到他将我交给了另一个小男孩。

      比大厅小了三分之二的房间,十字刑架上捆绑着一个女人,她的对面站着一个有墨绿色头发和神秘紫眼眸的小男孩,眸中冷漠平静,依旧衣衫偻缕,手持生锈的钳子,秀气的脸蛋上被溅上一抹猩红,整个人显得危险又……可爱。

      “团长?新的素材吗,那得等一下了,我还没有玩够。”

      紫眸的小男孩微扬起下巴,愉悦又不悦道,全程都没正眼看人。

      团长?

      我心里嘀咕着,居然还有人叫这名,这是得有多中二的父母才能给孩子取这种名字啊。

      眸中的怜悯久久不散,我没有发现,毕竟我不能自查。但对面的紫眸小男孩发现了,他戏谑地看着我挑眉,又戏谑地瞥了一眼团长,虽然没说话,但无声胜有声。

      砰!

      后背迎来重脚冲击,我连踉跄的机会都没有,就糊在紫眸小男孩身后的实验台上。

      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玩意的化学药剂糊了我一脸,还有碎了的玻璃制品渣。

      我一动不动的趴在那实验台上,动弹不得。喉咙中涌出熟悉的液体,从唇中渗出。黑色再一次笼罩双眼,像睡梦中的梦魇。隐约中,我看到……

      我看到了自己的尸体!

      但那不是我的身体!

      因为那是一个陌生的,西方的,不知名的,灰发少年的脸……!

      我死了,但又没死。

      就像回档重来,但也没重来,因为我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走在另外一条街上。

      四周没有垃圾,只有熟悉又陌生的高楼大厦。

      霓虹灯闪烁着,偶尔能听到音乐声响。马路上没有孩子们的踪迹,来来往往的都是一群高矮胖瘦,甚至像巨人矮人一样的存在。

      他们顶着西方脸,却难得的……治好了我的脸盲症。

      透过街边的玻璃窗,我看到了自己的相貌。

      绿发红眸,西装领带,白净的脸上有一道刀疤,我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岁以上的矮青年。

      啊,我又老了。

      习惯就好。

      就是为什么是红绿配?即使是为了丰富多彩的生活,我也不想带点绿啊~

      所以接下来我要干什么?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我是否只有一条命?那么,我可以浪费吗?

      谁,来告诉我……?

      我感觉我的身体里好像有另外一个自己,他张牙舞爪的想破肉而出,他分裂着我的意识,我像行尸走肉般一直走一直走,仿佛街道没有尽头。

      迷雾萦绕在我的周围,好似只有我能看到。街上很少有车辆开过,只有人们压抑的目光,和我看不懂的气氛。

      红蓝相间的霓虹灯不停地闪烁,我的视线里只有这两种颜色,爆炸般的音乐刺激着我的耳膜,我感到生疼,像有虫子在往里钻,啃噬我的血肉。

      一个又一个人与我擦肩而过,又或是狠狠撞上我的肩膀,偏过头去,我看到,是充满恶意的眼神与狰狞戏谑的脸。

      他们竖起小拇指带有挑衅地意味,当我满不在乎的想继续向前走时——

      我低下头,我捂着小腹,染血的刀尖映入眼帘,滴答滴答。

      狂笑的男人,他抓住了我的肩膀,他抢走了我的衣服,我的裤子,我的鞋子,我身上的每一样东西。

      狂笑的男人,将我禁锢在地面,割下我的腰子,挖下我的内脏,斩断我的头……

      我死了。

      我没有发出痛楚的惨叫。

      迷雾消失了。

      *

      再次睁开眼,我发现我变成了一个婴儿。用着不大的小脑瓜努力的去记住周围的一切。

      透过不知何时出现的迷雾,我打量着这间屋子。

      裂痕不多的白色墙面和地板,我能闻到油漆的味道。幽幽烛灯挂在门的两边,唯一的家具就是我身下的这张婴儿床。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过了很久。

      门开了,是一个有着中西混血儿五官的女人,女人佝偻着长满肌肉的身子,干枯的淡金色长发垂在两边。

      她抬起厚实带有茧子的手,对我傻笑着,说着奇怪的话:“我成功了嘿嘿,是神明的子嗣,快点吃吧我的小主人,接下来还想吃什么,我会为你带来更多更多的念能力~”

      明明没有吃下任何东西,但嘴里却出现各种食物的味道,干瘪的小腹逐渐鼓起,胃里也出现了满足。

      有什么东西顺着我嘴巴进入了我的肚子,我看不到它,但能感觉到它不仅无害还有益。

      念能力是什么,有点耳熟,但我想不起来,可能我的脑子太小了,我还是个婴儿,我可以任性。

      混沌蒙蔽了我的双眼,我不由自主的坐起身,神奇的是我长大了,可我明明是一个婴儿,至少前一秒是。

      我看着我的身体从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黑色的鳞片布满双腿,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我还有一张人一样的脸,没有变得奇奇怪怪。

      “哦~我的小主人,我会尽快为你带来新的念能力,请不要生气好吗,我这就去,这就去~”

      女人离开了,她还记得锁上门,她速度很快,明明嘴上叫我小主人,可偏偏眼里却没有丝毫尊敬,有的只是贪婪与恐惧。

      我没有生气,为什么她会认为我在生气?

      因为我的身上出现了鳞片?

      鳞片代表着什么?我想我该梦醒了,这个梦一点都不友好,我该回家了,虚伪的妈妈会生气的。

      *

      我回家了,我却不知道怎么回去的。

      似乎上一秒,我只是想想,但下一秒,我回到了家,出现在家里的客厅沙发上。

      我叫洛言,是一个家长眼中的好孩子。

      我有一个死去的父亲和一个活着的母亲。他们缺点很多,比如父亲好赌,母亲虚伪,比如父亲喜欢打母亲,却拦着母亲打我,比如母亲喜欢打我,却拦着我去见父亲。

      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对父亲的印象不多,母亲说,父亲好赌,我信了,不然为什么,他们离婚了呢。

      父亲说,母亲嫌家穷,我信了,因为母亲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个平民眼中和平的世界一点也不适合我,真的,因为太美好了,我心里愧疚,所以就一直忍耐着,忍耐着,我思念下辈子。

      下辈子,我不想在做人了。

      *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痕迹,那是泛黄的尼古丁烟熏。耳边传来母亲刺耳的咒骂声,即使隔着门,隔着墙,却一点也不隔音。

      我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但我知道,想死太难了。

      我掀开床铺,拿出床底偷藏的啤酒,我一罐罐地喝着,不停地喝着,想溺死在这酒精之中,麻痹着,我借酒消愁。

      恍惚间,我又看到了那迷雾萦绕,像似眼镜上了霜,可我不戴眼镜啊。

      我出现在巨大的垃圾山上,山下是无尽的黑点,我看不清,但他们在移动。

      我抬起手,我低下头,我打量着除脸以外的部位,我是依旧是一名男士,只是稚嫩了些,也许我是一个孩子。

      天边灰蒙蒙的,有闪电闪烁,似乎要下雨了。我小心翼翼地下山,尽量避开路上的尖锐,我需要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如果能隔绝空气中的恶臭味,那就更好了。

      山下的黑点逐渐放大,我发现原来是一群黑衣大汉,手持枪械,见我靠近,立即紧张起来,绷紧身体,满脸讨好。

      “小主人,不知您有什么需求?”

      为首的,像似首领一样的大汉低头哈腰的问道。

      他戴着墨镜,身体表面上有一层薄薄的像气流一样的能量,散发着食物的香气。

      那是什么?

      我是什么?

      为什么我会在垃圾场,两次了,这里究竟是哪里?

      “我需要,同龄人。”

      稚嫩清脆的声音从我的喉咙中传出,我内心惊讶着将话说完,是我从未学过的语言。

      我没有惧怕数不尽的黑衣大汉,只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孤寂感,油然而生。

      “好的,请您稍等。”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黑衣大汉们的动作很利索,只是一会的功夫,便为我带来了三个孩子。

      依旧为首的大汉,他恭敬地向我行礼,之后缓慢后退,与他一同的黑衣人也跟着向后退去。

      啧。

      我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我看向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三个孩子。他们被洗的很干净,赤着身体,眸中透着的是刻骨的恨意与愤怒,还有一点不甘。

      他们身上与那些黑衣人一样,有一层薄薄的能量环绕流动着,颜色不一,味道也不一。

      左边的孩子很眼熟,是踹我后腰害我挂了一次的那位,有麻辣小龙虾的味道。

      右边的孩子也很眼熟,是喜好折磨人并称人为‘素材’的那位,有泡椒凤爪的味道。

      中间的孩子倒是陌生,金发碧眼很可爱,一脸惧怕的表情,可惜眼里没有丝毫的恐惧,是干锅菜花的味道。

      我轻笑着,觉得很有意思,突然就喜欢上这个梦境了,让我有种无与伦比的优越感。

      我低下头,缓缓道:“放心,我不吃人,乖一点才活得久。那么,就自我介绍一下吧,你们的名字,你们的组织,还有你们的……蜘蛛标志。”

      紫眸的男孩‘呸’了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蜘蛛标志啊,十二脚呢,让我想想,好像是……”我敲了敲脑门,这个熟悉的标志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在哪呢……?哦,想起来了。

      于是我继续说道:“全职猎人,流星街,幻影旅团,盗贼极意。我说的对吗,小蜘蛛们,要为我工作吗?反正你们也不是好人,烧杀掠抢无恶不作,人嘛,总得先活着,才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做一只井底之蛙。”

      静——

      他们似乎在考虑。

      他们相视着对方,无声的交流着。

      “你用我们的命来威胁我们,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黑发黑眸的男孩问道。

      “相信我?为什么要相信我?你们只需要答应就好。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反正只有一条命,不是吗?”我轻蔑地说。

      黑发黑眸的男孩,胸腔剧烈的起伏,明显是气到了。

      “是,你说的没错。好吧,我们答应。”男孩咬着后槽牙,愤恨的从口中挤出这句话。

      “那么……契约,成立!”

      *

      我有一个非人的能力,为什么是非人?因为我相信科学,可我的能力它并不科学,所以非人。

      像似恶魔契约一样的能力。牛皮纸上写着汉字,是我还没来得及说出的想法,也是我还未付诸行动的陷阱,它们出现在牛皮纸上,在男孩答应的瞬间,浮现在我的身前,他的上方。

      男孩控制不住的抬起手接住了那张牛皮纸,然后牛皮纸就化成星星点点钻入了男孩的蜘蛛刺青里。

      男孩更用力的咬着后槽牙,愤恨几乎凝结成实质,他凝视着我,恨不得弄死我。

      如果我说我是无辜的,你们信吗?

      好吧,搁我我也不信。

      “我叫库洛洛·鲁西鲁,是幻影旅团的团长……”

      黑发黑眸的男孩,也就是库洛洛,他咬牙切齿的向我介绍着旅团的情报,包括他们的战绩以及念能力等。

      我静静地听着,偶尔蹦出一两句感慨。我是真的感慨,就如我意料的那般,我将是禁锢旅团的锁链,掌控着他们的生杀大权,利用压榨他们的剩余价值。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洛言。如果你们不习惯,也可以叫我洛·言。”

      我叫洛言,在梦中我没有心,我将释放心底的恶魔,在猩红中跳起华尔兹,手起刀落不再压抑自己。跟着心走,在那个方向,我清楚着,迷雾将指引我,踏上遍布荆棘的尸骸高山。

      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我的身后还有人,一步步,有脚印,有流不尽的鲜血,天上是血色的圆月,眸中是墨色的黑泥,修长的镰刀握在手中,身披黑色泛光的长袍。

      迷雾萦绕,我将成为死神。王座之上,我将享受欢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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