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集》岁修

36、比格是世界上最好的精神抚慰犬！（终章）

　　比利饶恕了我的罪过，我却无法放过自己。

　　两个多月，我过得浑浑噩噩，即便日后恢复了精神，对这段日子也没有多少记忆。
　　生活简化成了吃饭、坐在霍华德办公室靠窗的座椅上晒太阳、陪霍华德散步、睡觉。

　　我无法闭上眼睛。
　　夜深人静，霍华德沉稳的呼吸在我耳边，夜莺在蔷薇丛中轻歌浅吟。
　　可我睡意全无，一合上眼睛就能看见比利尽力抚慰的笑容和清澈的小狗眼睛、赤红的胸膛和砰砰蹦跳的鲜活心脏。

　　霍华德从一开始的理解，到中途带我去见二十多个光明术士，再到最后不惜和我做了夫妻之间的事情，试图用癫狂的做法唤回我的灵魂。
　　我告诉他一遍又一遍，我的灵魂已经跟着比利走了，他在天堂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而我在地狱的门口眺目远望。

　　霍华德要求我与他一块泡澡，我不想说话，他当是应允了。
　　温泉蒸腾的热气让周围的环境接近体温，我像块热牛奶里的巧克力，逐渐融化在流动的温泉水之中。

　　霍华德对我的态度很不满意，他或许是想听到感谢地话，我感受到了他迫切的目光，但我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

　　他自己动手索取我的谢礼，将我翻身过去，“抬头看。”他指着天花板上的镜面，老天，谁会在天花板上放一大块云母镜子？

　　霍华德揉搓我腰间的青黑色玫瑰纹身，带刺的藤蔓蜿蜒卷曲，逐渐向肋骨蔓延。
　　“我见到你的第一次，在你身上种下的诅咒。”霍华德阴沉地说道，“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是我的，身体是，灵魂也是。”

　　随便，我对霍华德的话兴致怏怏。
　　我的灵魂一文不值，天知道霍华德那么喜欢是为何。

　　只有捡破烂的才会对垃圾赞不绝口。

　　我这么想，笑出了声，接着被霍华德好好收拾了一顿。
　　他咬我，像狗啃肉骨头。

　　两个多月后，霍华德的生日宴会。
　　衔花环的鸽子成群结队站在金碧辉煌的横梁上，屋脊尖端加装了黄金制成的蛇形鸱尾，嘴巴大张朝向阴郁的天空。

　　远道而来的各地宾客笑声连连，吓走了休憩的鸽子。

　　罗尔伯来了，碧绿的眼睛像是镶嵌在年轻冷峻的面容的绿猫眼石，我并不想对他的容颜有多盛赞，但他的帅气是无法作假的客观事实。

　　他的大拇指没有戴祖传的绿扳指，听闻他在盛怒的君王面前摘下了老君王赠予给老公爵的扳指，消除了现任君王的怒火。
　　原来一两百只的狗命，将将能买走他一件首饰罢了。

　　在他的旁边，一个高挑的黑色背影令我瞳孔震悚。

　　我不顾面子地在走廊奔跑，穿过各色宾客，赶在那人离开前挡在他面前。

　　“真的是你，珌阁...你为什么没死？”我气喘吁吁，上下牙齿哆哆嗦嗦，说话的时候还咬到了舌头。

　　珌阁昂起头，他的毛发依旧光洁润滑，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我为什么会死？”

　　“...我以为你被罗尔伯害死，你不知道阿曼、布鲁他们全被害死了...”
　　“我知道，这正是我假死的目的。”珌阁坦然承认了他卑劣的阴谋。

　　我的情绪涌上喉头，多年淤积的委屈一股脑全吐了出来，“为什么？珌阁？为什么要折磨我至此？我为了打官司家破狗亡，沦落街头，我丢了工作还失去了家，还差点死掉！
　　甚至比利也毙命...”

　　“可你还活着。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在你强制抓走我，剥夺我的自由之后，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珌阁的眼眸盛满了大仇得报的爽快。
　　“你不是无辜之人，不要总觉得受点累就冤枉得不行。
　　你囚禁了我的人生，割了我的舌头，妄图让我卑躬屈膝，你错了，我赢了。
　　你所做的不过是在赎罪。
　　如果当初你们不曾招惹我们，如今也不必承担苦难...”

　　“珌阁...”我犹如五雷轰顶，更致命的是，我无法反驳珌阁的话。

　　“不过你实现了我预想的目标，我就好心地告诉你一个秘密：
　　君王的统治在两年前已然被推翻，管理国家的权力掌握在罗尔伯和科威特两家手中。
　　罗尔伯掌管经贸与外交，而科威特掌管司法与内阁。
　　也就是说，献祭心脏拯救公主的话，都是霍华德的谎言。”
　　珌阁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吐露残忍的真相，
　　“比利大可不必死。”

　　我后退了两步，退到赶到的霍华德的怀抱，他抓住我的肩头。
　　我反手掐住他的手指，对上他沉稳的眼睛质问道，“是这样吗，霍华德？你欺骗了我，明明你的一句话可以解决的事情，非要让我杀了比利...为什么？”

　　霍华德摘掉了我脖子上的发声器，一个月前他提出来的时候我并未反对，那时我以为说不说话都不重要了。

　　我眼睛里的怒火快要喷出来了，定定望着霍华德。

　　霍华德玫瑰花瓣似的嘴唇勾起三分笑意，“不要失了风度，亲爱的，是我做的，要不然我怎么对付比我还强大十倍的情敌呢？”

　　恶魔在我耳边轻语，“记住，你是我的，身体是，灵魂也是。”

　　我领悟到了纯粹的恶，却再也无法逃离。
　　难道真如珌阁所说，这一切都是我应得？

　　-全文完-

　　后记...

　　比格犬的认识首先来自于比格犬受害者联盟，里面记录了大量养比格犬后悔的人，原因包括但不限于：随地大小便，爱吃米田共，拆家，乱叫，活动量大，饭量大...

　　但一开始我觉得很奇怪，因为吃米田共任何一个品种的狗都会吃，那主要是因为肠胃有问题，胃口大运动量多的大有狗在；

　　拆家和乱叫很大程度上是分离焦虑的表现，哈士奇、边牧等都会拆家，也会乱叫，也会爆冲。

　　但舆论普遍对哈士奇是包容态度，甚至认为拆家是哈士奇的基础属性，主人没有给到哈士奇应该有的运动量就该受着它拆家，而不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什么哈士奇，或边牧受害者联盟。

　　换而言之，他们所吐槽的事情，是狗普遍存在而非比格所特有的缺陷，并且这些缺陷依靠训练和关爱可以后天调整。

　　可能是刷了几次相关的视频，开始给我推送关于比格犬的视频，后来才知道比格犬是世界上唯一一种官方规定的实验室用犬。

　　因其脏器与人类相似，基因稳定，对人友善温和，无论多么残酷折腾他们之后依然愿意亲近人类，广泛应用于外科手术、药物试验、化妆品及食品添加剂试验等，部分雌性比格犬还会被用于生育，但生下来的小狗也会被用于实验。

　　截至2025年3月，知网摘录的文献当中，高引用的核心期刊中不泛有高空坠落、水下爆炸冲击、百草枯、致命鹅膏肝毒性等比格犬致死实验（考虑到某些主观因素，并未罗列参考文献，感兴趣的可以去查）。

　　我并非想要站在道德的高地，一边去谴责，一边去消费比格犬用命换来的前沿科学的经验数据、特效药、对人体无害的添加剂、技艺精湛的外科医生。

　　仅仅是肺腑之间升腾的心疼哽在喉头，聚在一起成了一个小故事，谨此对所有实验室不见天日的比格犬说一句：你拯救了许多人的性命，真是条好狗狗，好狗狗能上天堂，那里没有苦难...

　　人既是受害者，也是施暴者，正如结尾所说，如果当初不曾招惹，如今也不必承担苦难。

　　虽然主角团都在一起，但“我”始终想要逃离却无能为力，还失手杀掉了唯一有机会带他逃离的忠犬比利，所以放在BE故事里了。

　　一开始设计的是十章以内的短篇故事，想把珌阁设计为纯粹的受害者，但后来写着写着觉得并不符合比格的性格。

　　他应该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应该是冷漠无情的、目无权贵的，应该是为达目的不罢休的生物，
　　这才像比格。

　　最后叙事者因为珌阁的话恢复了神志，怎么能说比格不是最好的精神抚慰犬呢？

　　接下来我在纠结到底是延续BE的情绪先写百合+BE的《非我春秋》，还是主观上更想写的欢乐搞笑向HE的《恋爱宝典》。

　　到时候扔骰子决定吧，应该不会有评论留言什么的。

　　我们再会。

　　202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