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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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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羡青到家时已经差不多十点了,小区里还没静下来,除了遛狗的,也有不少人还在悠闲自在地散步。
他心不在焉,边走路边想事情,无意识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走到楼下时,他低着头上台阶,莫名觉得背后有股违和感。他还在思索是怎么回事,走上台阶才猛然反应过来,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车棚下站着的,正是违和感的来源,沈嘉树。
周羡青大吃一惊,愣了一会儿才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不上去?陈京不在家吗?”
沈嘉树没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周羡青愈发疑惑:“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没多久。”沈嘉树低下头,握住他的双手,“陈京在家,我一直没等到你,心里很乱,所以下来走走。”
“那你给我打电话呀,我去和张晨星吃饭了,不知道你会过来。”
“张晨星?”沈嘉树似乎松了口气,“他来B市了?”
“嗯,他过来出差,所以一起吃了个饭。”
“这样子。”
“你怎么了啊。”周羡青笑起来,“怎么心神不宁的。”
沈嘉树迟疑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摊开手掌时,一把钥匙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啊,这个……”周羡青慌张地抬眼去看沈嘉树,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比较好,“你居然发现了。”
“这是什么意思。”沈嘉树低声问,“你把钥匙放在了书架上,还拿走了你的衣服。”
周羡青挠了挠头:“不就是昨天拿的,后来忘记跟你说了,还以为你不会注意到的。”
“我打扫卫生刚好把钥匙碰掉了。”
“那还真是巧了。”周羡青笑了一下,“我本来想着哪天趁你不注意再拿回来的,神不知鬼不觉。”
沈嘉树似乎松弛了些,紧接着追问:“现在还给你。”
周羡青却并没有马上接过来,低头看了钥匙半晌,抬起头来,平静地陈述:“公示出来了。”
沈嘉树再清楚不过他指的是什么事,合上手掌,忐忑地说:“……我知道,领导早上通知我了。”
“嗯。”
“我没想报的,后来领导直接以推荐的形式把我的资料交上去了。”沈嘉树解释,“我想着也没那么巧就能中,所以就没管了,没想到会这样……”
“我知道,我也没怪你。”周羡青说,“我还挺为你高兴的。”
“羡青——”
“你先听我说。”周羡青打断他的话,“我承认,我刚看到公示的时候心里是有点不是滋味,对我们的关系也没什么把握,但是听了张晨星的开导后,我现在已经平静很多了。”
沈嘉树又不安起来:“那你是想……”
“分开”两个字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周羡青看穿了他的想法,摇摇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严肃地说:“沈嘉树,我认真地想过了。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现在还是喜欢你的,也不想和你分开,所以我愿意和你一起坚持两年,让时间检验我们是否能够继续走下去,不给自己留下遗憾。你呢?你愿意吗?”
他很少这样明确且坚定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和态度,沈嘉树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你在怀疑什么,我当然愿意。并且只要你不厌倦,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
“那太好了。”周羡青轻松地笑起来,朝他伸出左手。
沈嘉树会意,将钥匙放在他手上,在他要将手抽回去时顺势握住了他的手:“陪我走走吧,我的心悬了一天,现在你终于让它定下来了。”
“嗯……好啊。”周羡青回握住他的手,突然觉得很平静很满足,不再在意别人看到他们两个男生手牵着手散步,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他们。
反正他看不到,而且他坚信,沈嘉树会陪他一起面对。
“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估摸着你要到家了我就来了,结果陈京说你还没回来,让我自己在客厅等。我等啊等啊,怎么也等不到你,又不敢联系你,后来实在坐不住了,所以就下来等。”
“不敢联系我?”周羡青不相信,“居然会有你不敢的事情。”
“真的。”沈嘉树无奈地笑,“刚刚才惹你生气,结果又出了这种事情,我害怕你不想理我,或者因为不想见到我,干脆故意不回来。”
“嗯……”周羡青看着远处,不置可否,“囿于过去确实是痛苦的,或许人还是要向前看吧。虽然我暂时做不到那么洒脱,但也会努努力的。”
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
沈嘉树没说话,握着他的手更用了几分力。
如果他能预见自己会真的遇见周羡青,他早就该做些什么,就算阻止不了舒彦,能早些和周羡青产生交集也是好的。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齐齐叹了口气,对视一眼,又笑起来,谁也没问彼此为什么而叹,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们什么时候去西南?”
“大概要到九月份吧,具体还没确定。”
“唔,那还有差不多两个月呢。”周羡青说,想想又问,“那你假期还是可以回来的,对不对?”
“我会尽可能多地回来。”
“不要。”周羡青毫不犹豫地拒绝,“太远了,我不想让你那么累。”
“如果我想你呢?”
“你可以打电话或者视频。”
“想抱你呢?”
“……”周羡青瞪了他一眼,“那就想想。”
沈嘉树笑了,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声音轻飘飘的:“好像在做梦啊。羡青,我觉得好开心。”
“嗯,知道了。”
两个人在小区里转了一大圈,回到单元楼下,沈嘉树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的手:“你回去睡觉吧,太晚了。”
周羡青“嗯”了声:“你回去也早点睡。——你开车来的吗?”
“对,停在小区外面了。”
“那开车小心,也不要太急。”
“好。”沈嘉树答应,张开手臂,不满地抱怨,“告别都不抱我一下吗?”
周羡青拿他没办法,只好抱住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这样可以了吧。”
沈嘉树闷闷地应了,又抱了一会儿才松开他,满眼眷恋:“明天见,晚安。”
“晚安。”
周羡青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按到裤子口袋里那把硬硬的钥匙,安心地长舒了口气。
他一个人上楼回家,陈京看到他还有点诧异:“沈嘉树呢?他没等到你就走了吗?”
“回家了。”周羡青随口说,“太晚了就没让他上来。”
“哦……看来你们一切都好。”陈京说着又皱起眉,“不对啊,那为什么沈嘉树来的时候一副天塌地陷失魂落魄的模样?”
“啊?是吗?”
“是啊。”陈京用力地点头,“我本来以为是你们又有什么问题,不过看他的样子我也不太敢问,就让他自己静静,结果后来他说要下去等你,又像魂一样飘走了。”
“……你太夸张了。”
“绝对没有。”陈京保证,“他走的时候好了吗?”
周羡青回想一下:“好了吧。”
这还不好,怎样才算好啊。
陈京好奇地问:“所以他出啥事了?大老远地跑来找你求安慰。”
周羡青言简意赅地概括:“没什么,就是他要去西南工作两年,舍不得走。”
陈京张大了嘴:“西南?还两年?”
反观周羡青,一脸淡定,仿佛在说“沈嘉树要去西南出差两天”一样:“嗯,今天刚刚公示的。”
“你……”陈京艰难地问,“你没对他说什么?”
“说了啊,我说为他高兴。”
陈京人都傻了。
“放心吧。”周羡青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我们都谈好了,没有吵架,也没有分手,你不用为我担心。”
陈京怀疑地问:“真的?”
“真的啊。”周羡青笑了笑,“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幼稚好不好。”
“你最好是。”陈京说,“我就怕你又是嘴硬,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心里积累的悲伤早就已经在翻江倒海了。”
“哈?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鬼形象?”
陈京摸着下巴,居然真的思索起来:“安静寡言、脆弱易碎、心灵纤弱,还有——”
周羡青哭笑不得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打住,你别说了,再说我就成玻璃人了。”
陈京被打断了还不服,小声嘀咕:“本来就是……”
周羡青装作没听见:“懒得理你,我要去洗澡睡觉了。”
大概是相处的时间骤然减少,沈嘉树比以往更加喜欢黏着他,除了中午一起吃饭之外,早上接晚上送,体贴备至,周羡青怎么拒绝都没用,只得由着他去。
周羡青的生日在八月底,沈嘉树早早地就开始计划怎么帮他庆祝生日,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他的意愿。
周羡青个人对生日不怎么重视,在家过生日时也不过是一碗长寿面加一个蛋糕,一家三口简单地庆祝一下也就罢了。
现在既然沈嘉树有意帮他庆生,他也不想使人扫兴,所以很是配合,对各项选择题都认真地进行比较,决不用“随便”“都可以”敷衍。
他渐渐明白,珍视他人的心意,以爱予以回报,也许意义更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