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陈景初

24、第 24 章

　　沈嘉树心里想着要怎么跟周羡青说取消约会的事，手指不自觉又点开了杨沫发过来的那张照片。

　　左看，右看，侧过来看，倒过来看。

　　看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注意到一个很细微的地方，神情严肃起来。

　　在照片里，严展并不是只露出了上半身，还有一只搭在花架上的右手，不过角度有些奇怪，不仔细分辨还真看不出是谁的手。

　　沈嘉树看着看着，脸色沉了下来。

　　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杨晓姝收拾好东西，起身跟沈嘉树道别，却见他目光死死地盯着手机，好奇地微微俯下身，问：“你在看什么？”

　　沈嘉树抬头飞快地瞥了她一眼，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淡淡地说：“没什么，你要下班了？”

　　他眼中有一丝凶狠的情绪，尽管一闪而过，可杨晓姝还是看得清清楚楚，意外又吃惊，讷讷地应了，又问：“你还不走吗？”

　　“嗯，我还有事，你走吧。”

　　“哦。”杨晓姝又应了一声，要是在往常，她一定还会拉扯几句有的没的的闲话，可今天她却莫名有一丝胆怯，道了声别就走了。

　　沈嘉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杨沫发来消息，告诉他餐厅的具体位置，又问他离得远不远，他们约什么时间比较好。

　　沈嘉树想了想：“我现在出发，大概四十分钟到，你呢？”

　　“那我比你近，我差不多二十分钟就到了。”杨沫说，“我过一会儿出发，我们到了再联系。”

　　“好，你晚一点也没关系。”

　　正好周羡青也发来信息，说自己马上下班，在电梯那里等他。

　　沈嘉树便暂且把各种想法都收了收，说自己把手头的工作整理一下就来。

　　他们这一层的人下班一个比一个积极，沈嘉树出来时，电梯已经下去了，周羡青靠在墙边等他，对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看什么。

　　沈嘉树脚步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笑着叫：“羡青。”

　　周羡青转头看他：“你来啦，我们错过了电梯，只能等下一趟了。”

　　“没关系，我们又不着急。”沈嘉树顺着他刚刚的视线寻找，“你刚刚在看什么？”

　　周羡青伸出手指，指向窗外：“你看，那棵树上有一个很大的鸟巢，我前几天看到时明明还没有那么大，可是现在又不是筑巢的时候，所以我就觉得挺奇怪的。”

　　“大概是搬家吧。”沈嘉树顺口编了个借口，迟疑一下，又说，“羡青，对不起。”

　　“嗯？”周羡青不明所以地收回目光，脸上还带着笑意，“你为什么突然跟我道歉，你做什么事了吗？”

　　“嗯，我们本来约好一起去吃饭的。”沈嘉树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今天临时有别的事情，不能带你去了。”

　　“哦……这样。”周羡青点点头，“没关系啦，你去忙你的，我们下次再去也行，餐厅又不会一夜就消失了。”

　　“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而且我还是先约了你，现在又爽约。”

　　“好啦，没什么的。”周羡青笑着拍了拍他，“一顿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为了这种小事觉得过意不去或者怎么样的。”

　　“你真的没生气？”

　　“你是把我想成多小心眼的人了。”周羡青无奈地说，“我真的没生气，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那，你抱我一下。”

　　“……这是在单位哎，你收敛一下好不好。”周羡青小声嘟囔，可是看看沈嘉树渴求的眼神，又不忍心拒绝，听走廊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声，叹了口气，张开手臂，“就一下。”

　　沈嘉树这才笑起来，给了他一个短暂但分外用力的拥抱。

　　“所以，你要去哪里？”

　　“有个朋友拜托我帮忙，所以一起吃个饭。”

　　“哦。”周羡青没往心里去，随口问，“男生还是女生。”

　　沈嘉树在撒谎和实话实话中间摇摆了一下，还是老实交代：“是女生。”

　　周羡青又点了点头，心思就不在这上面了，又按了两下电梯按钮，诧异地说：“这电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停在四楼不动？”

　　沈嘉树并不怎么关心电梯的问题，只在意周羡青的态度，他觉得自己心理很矛盾。他不希望周羡青问太多，免得自己要编造更多的谎言，但周羡青什么都不问，他又觉得不满足，仿佛周羡青一点也不在意他似的。

　　在这样的心理驱使下，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都不问有什么事吗？”

　　周羡青奇怪地看他：“你不是说她有事找你帮忙吗？那我还问什么？”

　　“……算了。”沈嘉树说，“电梯上来了。”

　　“……哦。”

　　他们的路程有一段是重合的，但沈嘉树有点不高兴似的，没怎么说话，周羡青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这样，心里纳闷又纠结要不要问，不知不觉就到了该分开的时候。

　　沈嘉树要下车换乘，看周羡青想跟自己说话又不太敢的样子，默默地叹了口气，说：“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记得要吃饭。”

　　“好。”周羡青的神情瞬间轻松起来，“那你好好跟朋友聊，也不要太晚回家了。”

　　“我知道了，拜拜。”

　　“拜拜。”

　　周羡青隔着车门冲沈嘉树挥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那边才低下了头。

　　陈京刚刚洗完澡，正站在客厅里擦头发，见他早早回来觉得很是意外：“咦？你怎么这么早回来，我记得你说要和沈嘉树去吃饭啊。”

　　“他临时有别的事，去不了了。”

　　“什么事啊，这么重要。”

　　“就说一个女生找他帮忙，具体什么事不知道，没问。”

　　“这你都不问？”陈京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哇，我就说你心大，你还死不承认，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男朋友和女生单独吃饭还这么淡定的？”

　　“我难道还能阻止他和朋友吃饭？”周羡青不可置信地看他，“你真的很奇怪，照你这么说，难道谈了恋爱就不能有正常的社交了？”

　　“……你太迟钝了，我懒得跟你说。”陈京无语，“所以你晚上吃什么？”

　　话题转得丝滑流畅，周羡青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回答：“不知道，还没有来得及想这个问题。”

　　“那可太好了！”陈京一拍巴掌，“我有个大学同学过来玩，要约我喝酒撸串呢，一起去啊？”

　　“我又不认识你同学，不去。”

　　“去吧去吧。”陈京双手合十，诚恳地请求，“你想啊，我们久别重逢，心情激动，我肯定会喝多的，你就忍心看我醉倒街头，找不到回家的路吗？”

　　“你少喝点不就行了……”

　　“那不行。”陈京理不直气也壮，“而且就算我不喝，他也会劝我喝的，你知道的，我拒绝不了。”

　　“给我拒绝啊！”

　　“哎呀，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嘛，一个人在家多无聊。”陈京仍不死心，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费了不少口水，周羡青实在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

　　陈京擦干头发，又换了件衣服，便催促着周羡青一起出门了。

　　他同学住的酒店不是很远，坐地铁很快就能到，他们俩下了地铁之后，陈京收到他同学的消息，说自己要出去买包烟，让他们稍微等一下。

　　“这人可真是一点没变，完全没有守时的概念。”陈京直摇头，又对周羡青吐槽，“他的一下基本等于十分钟，咱们先自己溜达一会儿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买回去当明天的早餐。”

　　“可以啊，反正我现在也不饿。”周羡青不以为意，他别的没有，耐心倒还是够的。

　　两个人沿着街边往前走，没走几步陈京就开始唉声叹气：“我饿了，我不想走了。”

　　“……请不要这样。”

　　“我真傻，真的。”陈京叹气，“我单知道他以前这样，我没想到几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改，我居然准时出现了。”

　　周羡青无言以对，只能安抚他：“来都来了。”

　　再往前走走就是个十字路口，陈京指了一圈，转头问周羡青：“选哪边？”

　　周羡青没作声，只看着左边一家日料店的落地窗发呆，陈京戳了一下他的胳膊，拉长声音叫：“喂——”

　　周羡青被他突然一戳，猛然回过神来：“怎么了？”

　　“你问我啊，我还想问你呢。”陈京不满，“你看见什么了？”

　　“没什么。”周羡青低下头，轻轻地笑了一下，“我好像看见沈嘉树了。”

　　“啊？”陈京愣了，四处张望，“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周羡青言简意赅地回答：“日料店。”

　　“日料店……”陈京这才注意到他们左边就是一家日料店，忙凑近了往玻璃里面看，果然发现了沈嘉树和坐在他对面的女生。

　　两个人原本是面对面坐着的，大概是为了一起看什么，女生便坐到了沈嘉树旁边去，头也和他挨得很近。

　　不知道沈嘉树说了什么，女生侧头看他，眼睛弯弯地笑了，甜美又讨人喜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