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陈景初

15、第 15 章

　　周羡青小心翼翼地解释：“我只是怕你接受不了，会对我有什么异样的看法。”

　　“在你心里，我是那么狭隘的人吗？”陈京满脸不开心，“我把你当朋友，这些小问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哦……”

　　“那你呢？”陈京矛头转向他，“你也喜欢他吗？”

　　“我？”周羡青一时语塞，“我还没有回答他。”

　　“啊？为什么？”陈京不解，“我看你对他似乎也不排斥啊。”

　　“他人是很好……”周羡青说，“可是我不能确定这份感情。”

　　“不能确定？”陈京追问，“哪里不能确定？为什么不能确定？”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周羡青搪塞不过去，叹了口气，只好老实交代：“我还没做好开始一段感情的准备。”

　　“这有什么可准备的。”母胎单身陈京耿直发言，“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说拜拜，多简单的事。”

　　周羡青对待感情是有些优柔寡断的，自认做不到像陈京说的这样洒脱，况且……之前那段经历，确实给他留下了阴影。

　　“没那么简单。”周羡青只能抬出万金油话术，努力不提这个话题，“不过，你一向对沈嘉树没什么好脸色的，现在怎么又站到他那一边了？”

　　“谁站到他那一边了！”陈京说，“我这是关心朋友的幸福好吗？”嘴上说得义正辞严，眼神却不再敢直视周羡青了。

　　周羡青略一思索，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了：“你是不是又想把我当素材写进你的小说里了？”

　　“没有！”陈京飞快地否认，却更坐实了撒谎的事实。

　　周羡青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够了啊，写完我的工作又写我的感情，薅羊毛也不能紧着我一只羊薅吧。求求你了，陈大作家，你去祸害祸害别人，好不好？”

　　“我没别人可祸害啊。”陈京小声嘀咕。

　　周羡青气笑了：“那就祸害你自己！”拎起包回房间去了。

　　“羡青……”陈京在后面可怜兮兮地叫。

　　周羡青说：“不行。”毫不留情地关上了房门，外面仍传来陈京很大声的叹息。

　　过了许久，周羡青又听陈京愤愤不平地宣布：“不行就不行嘛！我自己来！”

　　周羡青满脸问号，转念一想，算了，管他呢，反正他想一出是一出，于是耸耸肩，自顾自开始收拾房间。

　　晚上，陈京窝在沙发一头，抱着笔记本，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周羡青拿了本书，窝在另一头看，直看得哈欠连天，索性起身，拿着书回房间，打算洗漱睡觉。

　　陈京抬头看他：“嗯？这么早就要睡了吗？”

　　“累了，想早点睡。”周羡青说，“你也不要总是什么工作都拖到晚上了，你看你那黑眼圈。”

　　“啊？真的吗？”陈京丢开笔记本，去一旁摸索手机，也没看是谁的就要解锁，按亮后，屏幕赫然显示着一条消息：“你会不会想我。”

　　“吓！”陈京一惊，一看手机壳，不是自己的手机，摸摸鼻子，赶紧不动声色地放了回去。

　　周羡青放下书，又从房间出来，纳闷地问：“陈京，你看见我手机了吗？我手机怎么不见了。”

　　陈京忙抱起笔记本，假装认真工作：“啊？哦……手机啊，沙发上不是吗？”

　　“嗯？那不是你的吗？”周羡青走过来，低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哦，是我的。”

　　他也看到了那条消息，脸色一变，直觉望向陈京，见他仍在若无其事地敲键盘，微微松了口气：“那……我先去洗漱了。”

　　“哦好啊……你快去吧。”陈京胡乱答应着，手下打了一堆乱码，余光瞥见周羡青回了房间，长长地舒了口气。

　　那么直白的消息，是沈嘉树吗？陈京无意识地使劲按删除键，想把那一堆乱码删掉，不知不觉间……

　　“啊啊啊啊……我好不容易写的那一大段啊！”

　　陈京悲愤地盯着屏幕，恶狠狠地捶了一下沙发。

　　周羡青洗漱完，做足心理准备点开了沈嘉树的消息：“我已经到啦。”

　　“这次的酒店还可以，就是小了点，希望快点处理完事情回去。”

　　“几天见不到你。”

　　“你会不会想我。”

　　周羡青握着手机，有些怔忡。

　　删删打打半天，最后只回了一句：“你好好工作啊。”

　　沈嘉树迅速回他：“好。”又不依不饶地追问，“所以你会想我吗？”

　　周羡青笑了一下，自言自语：“什么想不想的，又不是小孩子。”

　　沈嘉树见他半天没回复，又发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

　　明明人前总是一副稳重可靠的模样的，周羡青笑着摇摇头，回复他：“你还是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周羡青将手机放到枕头边，起身关了床头的灯，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见到沈嘉树，周羡青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到底怎么样，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又有种莫名的不习惯，有天下班时还提前下了地铁，直到要上楼出站时才反应过来，又赶紧折了回去。

　　沈嘉树每天给他发消息，说一些零碎的小事，也说工作上的事，周羡青总觉得这样交流倒比面对面自在得多，话也稍微多了一些。

　　“大概周五才能回去了。”周三晚上沈嘉树对他说，“他们有一家合作公司，领导也想顺路去看看。”

　　“哦……”

　　沈嘉树又说：“周五晚上一起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啊。”周羡青说，“你看你想吃什么就好。”

　　“那我想一想，下班我去接你。”

　　“嗯，好啊。”周羡青答应着，想了想又说，“带陈京一起吧。”

　　沈嘉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他：“带他干什么。”

　　周羡青想的是，多带一个人，尤其是陈京那种话痨，也能免除自己单独面对沈嘉树的不自在。

　　话当然不能直说，周羡青只好努力找借口：“我们这几天都一起吃饭啊，他知道了肯定要嚷嚷一起来的。”

　　“那他想来就来吧。”沈嘉树同意了，但似乎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周羡青还在想要不要找补几句，沈嘉树就说：“领导叫我出去吃饭了，回来再说吧。”

　　周羡青放下手机，有点沮丧。

　　陈京倒是挺开心的：“吃饭？行啊。去哪儿，吃什么？——等等。”他看看周羡青的脸色，凑到他跟前，眯起眼睛，“你不是虚情假意，其实不想让我去吧？”

　　“怎么可能，我是那样的人吗？”周羡青矢口否认。

　　“嗯……”陈京半信半疑，“那我去了，不会当电灯泡吧？”

　　“……不会。”

　　说得肯定，陈京也就信了：“那时间地点定好以后，记得通知我啊。”

　　周五刚下班，周羡青就收到了沈嘉树的信息，说在楼下等，他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往楼下跑。

　　离一楼还有几级楼梯，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沈嘉树坐在沙发上等不假，可他身边还有另一个男生，两个人有说有笑，聊得正开心。

　　周羡青站在楼梯上，正发着愣，沈嘉树一抬头看见了他，笑着站起身来：“羡青。”

　　他身边的那男生也跟着站了起来，个子比周羡青矮一点，身形单薄，站在沈嘉树身边像个高中生。

　　周羡青慢慢地下了楼梯，走到他们面前：“你来了啊。”

　　嘴上跟沈嘉树说着话，眼睛却不自觉地看向旁边那个男生。

　　沈嘉树给他们互相介绍：“羡青，这是我大学学弟程彻，他想来这边工作，过来面试的。程彻，这是周羡青。”

　　程彻的笑容有几分羞涩：“你好。”

　　周羡青勉强回了个笑：“你好。”

　　这时候，他突然无比庆幸陈京也会来。

　　上车时，周羡青自觉主动地拉开了后面的车门，沈嘉树想开口叫他，看看一旁满脸无辜的程彻，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算什么啊，周羡青往椅背一靠，想。

　　路上，程彻和沈嘉树聊一些大学里的事，周羡青插不上嘴，也不想插嘴，干脆靠着椅背假装睡觉，只希望这段路短一点，再短一点。

　　陈京比他们到得早，提前找好了位子，见到约好的两个人变成三个也惊呆了，站起身来：“呃，这位是……”

　　周羡青看了他一眼：“沈嘉树的学弟。”

　　“哦……”陈京忙说，“你好你好，我是周羡青的朋友，陈京。”

　　“你好。”程彻小声说，“我是程彻。”

　　“幸会幸会。”陈京说，“来来来快坐吧，我中午没吃饭，都要饿死了。”

　　周羡青默不作声地坐在陈京身边，趁另两人不注意，陈京不动声色地抬胳膊捅了捅他，以口型问：“怎、么、回、事。”

　　周羡青摇了摇头，不肯开口。

　　他要当闷葫芦，陈京可不能，他主动向程彻攀谈，大有把人家的底细问个清楚的架势。程彻为人单纯，毫不设防，他问什么就答什么。

　　周羡青也捎带着听了一耳朵，得知这程彻家在一个偏远又落后的村子，是村里不多的大学生，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个正读高中的弟弟，穷得叮当响，大学是申请的助学贷款，生活费也全靠自己课余时间打工挣。

　　总之，就是一个贫穷又懂事的可怜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