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而已》今绛

49、第四十九章

　　什么都未曾察觉的乔父乔母，第四遍点清所有钱款，心满意足又意犹未尽地将行李箱拉严实扣上锁。

　　“老乔，你说那个船老大靠得住吗？”乔母依旧不信任那个一看就不正经的船老大，三教九流的人她见多了，直觉很准，就像那个前大明星裴观，看上去谦和有礼，还不是找到他们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别唧唧歪歪的，你要是不想走就自己留下，我可得去外面过几年安生日子。”

　　乔母悻悻然闭嘴，暗中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她还有几个债主天天追债，她可不想跟这糟老头子一道。

　　不过也好，她还没出过国呢，都听人家说国外如何如何好，这次她也要去瞧瞧了，想想都激动！

　　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两个人也坐不住了。

　　乔父亲自拉着行李箱，乔母满脸警惕地跟在后面，细心之人仔细观察就知道，她的动作和站位不像是护着人，更像是把行李箱护在身前。

　　这俩人连饭也不准备吃，甚至不准备走酒店大门，出了房门，乘坐电梯直奔负二楼，打算从停车场出去。

　　电梯门缓缓打开，乔父乔母刚准备迈出，却发现前面被拦了起来，旁边站着酒店工作人员，见到有人下来，略带歉意道：“先生女士不好意思，酒店厨房更换设备，这里暂时出不去，请您从一楼走。”

　　乔父乔母探出头，见好几套用旧的大型厨房设备还有几米长的操作台等一类物件全堆在电梯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确实出不去人。

　　二人对视一眼，没说一句话，犹豫再三，在工作人员歉意满满的目光中关上电梯门，按下负一楼按键，结果负一楼是酒店多功能厅，只有员工刷卡才能按，两人被迫返回一楼。

　　其实这时候乔父心里已经隐约觉得不安，但他过于自负，不相信短时间内有人能找到他，一路上的顺利也让他放松了警惕，走出电梯之后，二人没发觉任何异常，便施施然往外走去。

　　变故是刚出酒店大门时发生的。

　　这里挨着景区，现在又是旺季，常有人出入酒店，不说有多少人，要是有热闹看，围观是少不了的。

　　乔父乔母两人准备迅速离开，前脚刚迈出去，便听见身后有道不熟悉的声音。

　　“你们打算去哪儿。”

　　二人刹住脚步，不可置信地回头。

　　”你……你怎么在这儿？”乔母诧异地问。

　　乔杨淡漠一笑，“怎么，你们要去做什么，竟然不打算告诉自己的亲儿子？”

　　乔父浑浊的眼中染上怒意：“不关你事，我现在没功夫收拾你，你识相点，别挡路。”

　　”呵。”

　　或许是太多年没见，乔父至今还把乔杨当那个可以随便让他处理的小孩子，一如既然地用言语威胁着。

　　“想走？”乔杨走近一步，“我不拦你们，只要你们说清楚事情真相。”

　　乔杨并没遮挡面容，又站在出入口这样极为醒目的地方，这会功夫已经有人发现他，频频往这个方向看过来。

　　感受到四周的目光，乔父转身就想走，他才不会傻到在这里和乔杨周旋。

　　回过身，前面又有俩人拦路。

　　是晁明和林惊南。

　　三人包夹俩人，想毫无阻碍顺利地离开，怎么看都不可能。

　　乔父现下有时间周旋了。

　　“你想听什么真相？真相不就是你功成名就，却连父母都不愿意赡养？”

　　他极其不耐烦地看向乔杨，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如今仰视的姿态。

　　乔杨目光依旧冷冷的，不接茬，“是谁让你们做的。”

　　乔父：“什么？”

　　“给了你们多少钱？”乔杨目光落在行李箱上。

　　这道目光仿佛让一切无所遁形，也彻底激怒了乔父，他挥舞起拳头，粗鄙地高声叫嚷到：“看什么看，多少都是我该得的！包括你的，老子生你养你，你的东西都是老子的！”

　　乔杨越发想笑：“听说你得了重病，如今看到时生龙活虎的。”

　　周围逐渐有人凑了上来，也不靠近，就站在几米外，看好戏的绝佳位置。

　　乔杨接着道：“说到底你就是要钱，我之前给的不够多吗？”

　　“多个屁！”乔母极为不满道：“跟你赚的比九牛一毛！你都这么有钱了，我跟你爹难道还不能过好日子？”

　　“所以你们就去赌？”乔杨平静地仿佛事不关己，“几百万，不够你们过好日子，所以去赌博，去开赌场？”

　　“几百万够用什么？要是够用我妈干嘛去开赌场？我跟你爹被抓坐牢都是拜你所赐！你就是个讨债鬼！老娘真后悔生了你！”

　　“是吗？”乔杨呼了口气，停顿片刻，“对方给你们多少钱？只要你们说出来，我给你们两倍。”

　　此话一出，暴怒的乔父乔母突然安静了。

　　“你什么意思？”乔父试探着问。

　　乔杨偏过头不再看他们，他知道自己的条件只要抛出来，就一定能撬出实话。

　　“只要你们说出来，是谁让你们装病，联合他人在网络上给我泼脏水，一心要置我于不可翻身之地的，我给你们钱，一千万够吗？”

　　乔父乔母互相看了一眼。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两千万。”

　　乔父乔母安静了。

　　沉默片刻后，乔杨再次开价。

　　“三千万。”

　　乔父乔母咽了咽口水。

　　三千万，是他们现在拿到的钱的六倍。

　　巨大的诱惑。

　　乔父先开口：“我们要现金。”

　　乔杨：“没问题。”

　　“什么时候给？”

　　乔杨扔出来一个巨大的手提行李袋，拉链没拉严实的口子里，露出几张绿色钞票。“这里是一百万，美金。剩下的，你说了之后我立马叫人给你。但是你们要是不说实话……”

　　“说说说，我说！”

　　面对巨大的金钱诱惑，乔母再也按捺不住，乔父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裴观，就是你那个死对头，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随便演演戏就行。”

　　乔杨粲然一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看不惯你呗，那就不是个正常人！我们拿完钱就走了，就怕他反咬我们一口。”

　　“是吗。”

　　“我还能骗你不成？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妈！”

　　妈。这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真恶心。

　　而自称妈的那个人却一点没注意到乔杨眼底的厌恶，喜滋滋地上前将装着美金的手提袋揽进怀里，此时她才发觉不对。

　　“怎么这么轻？”她急不可耐地伸手拉开拉链翻看，却见所谓地一百万美金也就上面一层，下面全是泡沫垫起来的。

　　“阿姨，银行现换的，五千美金，还请您不要嫌弃。”

　　整个套话的过程里林惊南一直没有插嘴，她想全部交给乔杨自己解决，直至此时，几乎尘埃落定才出声说话。

　　“你！你们！”

　　乔父眼见被骗，对着乔母便骂：“就你沉不住气！”

　　说完也不想管乔母，拉着行李箱转身就要跑，晁明自然不会让他过去，一步跨过去将人拦住，谁知乔父自知自己不是年轻人的对手，一瞬间转向林惊南。

　　林惊南是练过的，她根本不怕，也没想过要让开。

　　谁想乔父从衣服内侧摸了把半长的刀出来，对着林惊南刺了过去！

　　变故发生太快，现场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要做什么，只有围观的些许人发出尖叫声。

　　晃眼的刀尖从林惊南眼前划过，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好了防御反击的姿态。

　　预想中的下一步却并未发生，电光火石之间，乔杨已经一把扼住乔父高举的手腕，往后一带，用力地将人摔倒在地，再以极快的速度，一脚踢掉了乔父手里的刀。

　　晁明跟着上前将人压制住，酒店保安也赶过来，将乔母控制起来。

　　现场已经有人报警，警察来得竟格外迅速。

　　“就是这两个人吗？”警察问。

　　“对对对！就是他们！警察同志你们赶紧把他们抓了，就是他们两个想坐我的船偷渡出去！”

　　听这对话，报警的应该是那个船老大？

　　“你不讲信用！”乔母怒瞪着船老大。

　　船老大双手叉腰，瞪了回去，“信用？什么信用，我们渔民只听妈祖娘娘的，昨晚我投圣杯问了，妈祖娘娘不同意你们出去。”

　　“……”

　　此话一出，现场紧张的气氛突然间泄了气，连刚刚惊心动魄一场的林惊南都有点忍不住想笑。

　　警察很快带走了乔父乔母，剩下的事晁明回去跟进，乔杨关掉直播设备，也不想看现在网络上的舆论有多热闹，径直拉着林惊南回了酒店房间。

　　一路上乔杨都没说话，直到进了房间四下再也无人时，乔杨才将林惊南紧紧抱进怀里，他把头抵在林惊南肩膀上，缓缓呼吸。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

　　林惊南轻抚乔杨后背，“我没事，你打倒了他，保护了我。”

　　回应林惊南的是肩头的温热的湿润。

　　林惊南知道，乔杨彻底放下了。这一次，他打倒的不仅是自己的父亲，更是如影随形多年的阴影。

　　她只能以同样的温度回应乔杨，于这份沉默中给与乔杨无声的支持。

　　至于这以后的事，已经不重要了，或者说，那些人已经不可能再次伤害乔杨了。

　　这一刻的轻松，如海水漫过足尖，舒适而自然。

　　许久，乔杨抬起头，用泛着红的双眼看着林惊南，微哑着声音道：“我想告诉所有人你和我的关系，可以吗？”

　　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他以为，自己会拒绝吗？

　　林惊南抬头对上乔杨真诚又不确信的眼神，露出浅笑道：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