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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似曾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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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嘶,疼死了。”
季晓扶着旁边那颗银杏树,慢慢悠悠得站了起来,他一直扶着腰旁,似乎是被树枝所划伤。
“这……这就是人间?不对啊,和那些人说的不太一样……啊……嘶。”
季晓突然想到自己还偷摸了一些灵药,也不分药量了,直接就往那伤口上倒,那伤口瞬间愈合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了一条淡淡的伤疤,过段时间,应该就能愈合如初。
季晓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毕竟是第一次来这,陌生,温暖……他好久没感受过了,在原来的地方,他只能忍气吞声,他什么都做不了,现在不一样了,他自由了,可是这又是哪里?面对这一切,他既欢喜,又感到一丝无助,不知所措。
他向前走了走,看到一块石头,上面好似有一些字,但已经十分模糊,这里似乎荒废了许久,景色却依然这么……令人神往,但就是那么美好的地方,却不见半分人影。
“这上面写的什么啊,杏……嗯?”
季晓这才认识到,人界的字和他以往所认识的字,是不一样的,顶多有几个字长得像就不错了,但季晓就是越看越看不懂,越看越烦,就是想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他清楚,这上面寥寥草草三个字,就是所在的地名。
一片又一片的银杏叶,因为一小阵风纷纷落下,灿金色的,路面也是金色的,很是壮观,有些叶子因为一直在阳光下,已经没了一丝水分,踩上去“咔嚓咔嚓”的,季晓很是喜欢,和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一样,就盯着这种叶子踩,一个人放飞,在这么美的地方,只要他想,愿意待在这里一辈子,可是他不行,他要去面对他的生活,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在等着他。
不知是玩了多久,少年累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已经快走出这片林子了,前方也浅浅有了几个客栈的小影子。
“唉,总算有个地方给坐坐了。”
季晓也是东看看西看看,若无其事得走了上去并很自然得找了个张凳坐了下来,
“小二,给我来……嗯……这都有些什么?”
"诶,来了客官,咋们店东西可就多了,呐,门口那些板上,写的清清楚楚,客官慢慢选哈"
季晓略显尴尬,毕竟语言不通,他现在就像一个外国人,字是半个不识,密密麻麻看得季晓心痒痒,不点呢,又显得太没面子。
“给我来你们店卖的最好的俩菜!”
“好嘞”
季晓这才好松一口气,他确实饿了,饿得不止一心半点,他恨不得狂吃一顿,可惜他带的钱是不够活几天。
这刚还在唉声叹气感悟后事人生,后就听到旁边几个人在聊些什么……秦家婚事?这种八卦季晓能不听?
季晓道:“诶伙计,你们说的这……什么婚事,是什么啊?”
“这你都不知道?啧啧啧。”这些人对着季晓上下打量了一通,更是眉头紧皱,
“还有,你穿的这都是些啥啊?搞不懂,实在搞不懂。”
季晓低了低头,才发现自己穿的实在正常,说破吧,也没啥补丁,说脏吧,倒也算干净,可能怪就怪在一团乱吧,腰间的腰带也不知道系了没系,大部分都耷拉在了一边,剩下的一点却像打了死结一样。
季晓微微整理的一下,当然还是没忘记吃瓜,吃瓜可是个“要紧”事。
“诶诶,那个……你们刚刚说的那个婚事,是怎么了啊?”
“这件事闹这么大,我还以为人尽皆知了呢,就那个沈家的大小姐,沈萤湘,看上了秦家的大公子秦澈,来我和你说昂。”
那人挥挥手,让季晓站过来点,还特意压低了声线,
“那个秦澈,还是个病秧子,整天门也不出,长啥样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那个大小姐看上他哪里,天天闹着去敲秦家的门,人家又不理她,沈老爷子都快被烦死了。”
“啧啧啧,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当,缠着干啥,强扭的瓜不甜~”季晓边说还边在他们说顺了个苹果啃了起来。
而另外一边,小二端着菜,看着季晓在另外一桌旁,却不知道改放哪,“客官,您的菜……”
“哦哦,放这来放这来,谢谢。”
小二放下菜后,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眼神飘忽,手不断搓着
“那个……客官,那……钱……?”
“哦哦,拿着。”
季晓随手给了点碎银子,他以前居住的地方用的是金魂玉,一颗金魂玉可抵人间不少金银了,他师傅曾经教他,人间的钱币不同,若是要去人间游历,这点必须要知道。
谁知道阴差阳错,因为某些事情,被迫来到人间,尽管结束了那段炼狱般的地方……
虽然他来这里并没多带些银子,但饭钱还是够点的,
“不用找了哈。”
“谢客官!”小二看着钱抬头又看看季晓,乐呵呵地跑了。
“来来来大哥们,一起吃,诶刚刚说到哪了?”
“害,可怜了咱们的大美人,看上了这种人,不过秦家那位二公子,倒是对这位沈大小姐一片芳心,整日登门送礼,还是个难得一遇的天才,讨得沈老爷子也很喜欢。”
季晓问道:“这位秦家二公子……叫什么啊”
“叫……叫,内个啥,哦哦,秦萧,对就他。”这位越吃说得越起劲。
果然,这种小客栈,最容易打探到消息,还有最喜欢吃的瓜。
“哎对了,你们知道,那个方向的林子叫什么么,无意进入,觉得挺好看的来着。”季晓指了指他来的方向,他真的很想知道,越是不了解,就越是好奇。
“漂亮?没搞错吧兄弟,你眼光有点问题吧,我记得那个方向……和深山老林差不多,挺阴森的反正就是。”
“金杏林?”坐在一旁的男人开口了,他身着黑色外套,帽子遮着严严实实,大胡子却丝毫没有遮掩,刚只是在一旁一个人默默喝酒,所以季晓并没有注意到他。
季晓道:“啊对对对,哪里都是银杏树,叶子都是金的,特别壮观。”
这一说可吧季晓说激动了,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色彩”的地方,他想知道由来,想知道这里的过去。
“那里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很小的时候,那还是一座正常到不要太正常的树林,小孩子嘛,好奇,就喜欢跑到那种地方去耍,摸摸鱼,抓抓泥鳅,不要太有意思。有一次,没注意时间,一抬头天都黑了,那时候怕被爹娘打骂,只好跑回去 ,正要叫上身边的伙伴一块的时候,发现他们竟然都不在了……
我以为他们背着我偷偷溜了回家,或是玩着捉迷藏这种把戏,就没太在意,急着往家的方向跑,河边的流水声一直都在,好似在提醒我,我一直在绕圈,根本出不去,那时候我哪见过这种场面,害怕、恐怖、焦虑,类似的情绪一拥而上,我哭,我喊,我知道这是没用的。
过了许久,一个老人,是个男的,听声音就知道很老了,具体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一身黑衣,斗篷基本覆盖了全身,他喊着我,叫我过去,说会带我回家,我只能选择相信他,总比在这饿死强,他牵着我的手,走过一片全是金色银杏树的林子,
“这里是金杏林。”
那位神秘老人是这么说的,
“那……”
“嘘……从这里,往前走,就是家了。”
我不敢多问,只是着急回家,过了几天我才发现,当时和我一起去的朋友,都失踪了……
我按原路返回,我想试图找到他们,可是进入我眼帘的,就只剩下一片黑林,格外阴森,但除了这片林子,其他什么变化也没有,至于那片金杏林,再也没出现过……
“看来这个地方肯定也不简单。”季晓拖着腮帮子,继续啃着苹果。而叙述这件事的人,也因为这段不太好的回忆沉下了头。
“不过那个叫秦澈的,还是很好奇张啥样,明明都不露面,让好好一个姑娘放弃别人还等成这样。”季晓道。
旁人道:“现在外面势头上有两种说法,要么长的奇丑,才不愿不来露面,要么就是很好看,才会吸引到沈萤湘。”
季晓疑惑道:“但要是奇丑,沈小姐又怎会看上他呢?”
旁人道:“谁知道是哪方面,或是下的蛊,又故作清高爱理不理,忒,真心看不起。”
季晓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或许改找个地方浅住几天了。
“害,这位大哥,你知道哪里有能住人的那种客栈么,我刚从别地来,人生地不熟的……”
季晓可怜巴巴的看着那人。
瓜吃得差不多了,人也该走了,总不能一直停在这,他还要去见识更多的东西,体验掌握在他自己手里的人生。
那个调侃到:“这里往东面走,便是京城,客栈啥的找找不要太简单,诶兄弟,你要是在这发达了,可别忘记我们啊。”
“忘不了忘不了,那我先行告退。”
季晓浅浅行了个礼,便走出了这个小客栈,步向京城,他一路向前走,脑子缺都是弯弯绕绕。
要不去会会那些人?不不不,哪有这么好见啊,啧,但是还是很好奇,但那个叫秦澈的好像从不见人啊,我总不能偷遛进去吧,啊不对啊,我都不知道他们住哪,干坏事不太好吧……
季晓纠结了好久,因为他实在是闲着没事干了,找金杏林?
不,他找不到。
最终还是决定先找一个客栈住下,不知不觉中,他已步入京城,但他还是在想之后该怎么过日子,
“首先,总要找个工作,然后……嗯……啊!”季晓突然被一群人撞倒。
“快,抓住他。”
季晓还没反应过来,远处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一抬头,见是一群壮士再追一个……小偷?那个人很瘦弱,衣衫褴褛,手上似乎拿了个荷包类似的物品,大概就是这位小姐的吧。
“那个……你没事吧。”
这位小姐将季晓扶起,她声音很温柔,很细腻,一陈微风吹过,她长发肆意,乱了些许,身着却像个大户人家,玉佩首饰,样样都不是个凡品。
季晓这样撞倒在地上还没这么美的姑娘看到,真是丢死人了!
“内个……我替他们向你道个歉,他们是我的护卫,我的荷包被一个小偷偷了,太着急才不小心撞到您的,真的非常抱歉!”
这位小姐一边道歉还一边疯狂鞠躬,不知是可爱,还是慌乱。
季晓道:“没事没事。”
“小姐,您的荷包。”一旁的小丫鬟急匆匆把荷包交换给了她。
小姐道:“谢谢,辛苦啦。”
季晓还没说完,也许还在尴尬之中,荷包却已经被拿了回来,可以说效率非常高了。
不过这种没有架子的大小姐,还真是少见。
季晓突然就很想认识一下她,毕竟这么和蔼的大小姐,谁不想认识认识顺便再抱个大腿呢?
还没等季晓开口,这位小姐便先发话了。
她道:“真的很不好意思啊,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
“好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喽。”季晓很爽快得答应了,蹭饭这事可绝不能马虎。
何桉楼,京城最出名的酒楼。
并不是因为里面菜品有多特别,而且因为那个大名鼎鼎的“秦澈”传闻在这栋酒楼里漏过面,吸引了各方的美人来碰运气,只愿看他一眼,还有传闻说,秦澈这个人长相十分清秀,美到连男人都把持不住,甚至还有为不知名的诗人留下“美人何处不相逢,只愿来生澈在旁”的美誉。
季晓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她愣了一愣,道:“啊,小女名叫沈萤湘,你呢?”
“我叫季晓,很高兴认识您。”
季晓根本没想到一进城遇见的就是她,这太有缘了!太恐怖了!
他一直觉得沈萤湘可能会是一个傲娇大小姐,但也绝对不会如此和蔼可亲!
季晓想握个手表示下礼貌,可因害怕,刚伸出来半截又缩了回去。
他们简简单单吃了些,季晓也不好意思点太贵或是太多,尽管他知道这位沈小姐并不差钱。
沈萤湘道:“看你的样子,是第一次来京城么?”
“嗯,就单纯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那沈小姐呢?刚刚看到似乎有些匆忙。”
“本想去见一个人,可是他总把我拒之门外,现在……也不急了。”
沈萤湘轻轻摇了摇头,看上去很失望。
那个人,猜都不用猜,肯定也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秦澈了。
季晓道:“他或许有什么事情不愿意露面呢?”
“不可能,他就是不愿意见我,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好奇,我就是要死缠着他,直到他愿意见我为止!”
“那沈小姐可否愿意带我去他家看看?知道个地方就好,嗯……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好奇。”
说实话,季晓真的很想去看看秦澈,谁会一直呆在屋里不出来,就算是傻子也喜欢在外面晃,整天待里面多无聊啊。
沈萤湘笑道:“好啊,这还是不在话下的。”
沈萤湘这一笑,温柔,可爱,不知用什么形容词描述可好,她年龄也不是很大,显得略微俏皮了些,可惜这些季晓一点儿都没看到,他眼里只有那个呆子秦澈。
季晓问道:“沈小姐,您到底看上他哪啊?”
沈萤湘道:“嘶……这么说的话……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小时候见过他,就一眼,我就觉得他就是我喜欢的那种,那时候他还会在外面玩,但总是一个人,没人陪他,他沉默寡言,但他的弟弟可就不一样了哈哈哈。”
季晓道:“他的弟弟?秦萧?”
沈萤湘道:“嗯嗯,他的弟弟性格和他完全不同,天天拉着别人成帮结派的,也经常逗我玩,我也知道他喜欢我,可是我们的关系也只能仅此而已吧……”
“害,感情这种东西哦~”季晓仿佛又是知道了些什么,像是在感慨一般,
“那外面那些人口中说的……婚事……是什么啊?”
“呸呸呸,你可千万别听外面那些人瞎说,我可不是那种喜欢就强娶的那种人,都是谣言!不信谣不传谣昂,感情就改是双方都心甘情愿嘛。”
沈萤湘有些慌乱,清涩的脸上出现了些红晕,大概是害羞了吧。
季晓道:“好吧,那看来是误会一场,我也不再多提了喽,祝小姐早日遇到心悦之人。”
沈萤湘道:“谢谢,但愿吧,他要是真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去强求,但争取还是要的!”
沈萤湘并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傲娇大小姐,但是能看出来,感情方面,她还是个小姑娘,但这种单纯的喜欢,不图对方的任何,再纯粹不过了。
沈萤湘道:“好啦,走吧,我带你去秦家看看,我们俩家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
“好。”
季晓、沈萤湘和她的一些护卫离开了何桉楼,前往秦家。
沈萤湘还带了些小零食?似乎是自己做的,卖相并不是很好看,但已经很不错了,不是什么黑暗料理,她还想去碰碰运气,万一秦澈想开了出来见她呢?
直接拒绝她也好啊!一声不吭算什么意思?
“就是他!把他拿下!”
他们刚出楼,就听见远处一个男人这么喊着,季晓并没有在意,巡逻的侍卫嘛,很常见了,但他没有想到,这些侍卫是奔着他来的。
季晓突然双手被抓住擒在了后面。
“带走!”那个男人声音洪亮。
“诶诶诶,干什么啊,突然抓我干什么啊,放开我啊喂!”
季晓使了浑身的尽儿挣脱,可惜并没有什么用。
卿咏府,京城最主要的衙门之一,季晓突然就被这群人带到了这里。
两旁人手持武器,直挺站立,显得格外严肃,季晓大概也七七八八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他被当成犯人抓起来了!
在最前方的座位上,坐着个男人,他知道,这是给他判罪的人,但他做错了什么呢?他才刚来这个世界啊!
那个男人看起来并不年轻了,但任然正气不减,眉头一直紧皱着,眼神显得疲惫不堪,大概是被最近的案子累的。
那个男人道:“名字?”
“季……季晓……”此时季晓还没反应过来。
“坦白从宽!”
“啊……啊?我不知道啊,我和大小姐吃的好好的,出来就被你们抓了,我……”
“还不肯说?看来你是不知道后果的严重!”
季晓还没说完,就被这个男人打住了,这男人似乎并不想听季晓解释,也不相信,他只相信他自己的认知。
“报——大人……秦家来了条消息……”
一人突然破门而入,似乎很着急,又很害怕。
那个男人道:“你说。”
“他们让大人……放了这位先生……”
这人突然退了一步,似乎很害怕,也不敢多说什么,但对于季晓,那肯定是十分欣喜的,但是为什么秦家会来救他?
秦家有人认识他?
又为什么偏偏是秦家!
“消息可真是灵通,现在国家的安危他们知道得还不清楚?这几天抓到多少人!身着奇装异服,身份无人知晓,这人我不放,除非他们亲自来带走,说是他们的人,否则没门!”
奇装异服?难怪之前那些人觉得季晓穿着奇怪。
但他还是给了秦家一个面子,也给了季晓一条生路。
前面这位大人站了起来,手拽紧着卷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
“陆兄,我的人在哪?”
一个很老的男人踏入卿咏府,那位大人,也就是这个人口中的陆兄,踱步走到这个男人的面前。
“秦政于你究竟想干什么!”
秦政于道:“你知道的,我儿子好不容易出来说句话,就这一个请求,又不是什么过分难搞的事,这我不满足?”
姓秦,有个不出门的儿子,季晓也该猜到了,这是秦家主——秦政于。
陆明泽道:“你儿子你儿子,天天就是你儿子,我陆明泽这辈子就是欠你们秦家的。”
秦政于道:“啊呀老陆,算我求你的了,这人怎么看也没啥特别之处啊,就放了呗,你还不相信我们秦家的看守?”
陆明泽道:“京城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唉。”
陆明泽很无奈,他必须守着,这是他的工作,他的任务,
“你带他走吧。”
陆明泽始终还是呦不过秦政于,但主要原因还是他的儿子——秦澈。
季晓随着秦政于,沈萤湘也在后头追着。
“萤湘啊,我知道你很喜欢小澈,但是我这犬子不值得你这样啊。”
“可……”沈萤湘道。
“不早了,萤湘你还是先回去吧,就算根来,他估计还是不愿意见你。”
“好……”
沈萤湘底下了头,嘴角勉勉强强扬了一下,似乎还有些抽泣声,但是她始终没有说出声,转头就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秦政于问道。
“我?季……季晓。”
季晓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秦政于是在问他。
“说实话,你来的确实不是时候,也该换件衣服啊,是吧?”
“啊是是是……”
季晓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来到这里也是无路可走,他刚来到这里,对这里完全不了解,字都不认得,自然不知道需要换上合适的衣服。
刚刚懵着进卿咏府,现在又懵得被救出,实在还没反应过来。
不知不觉便到了秦家,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谁也不好意思多说些什么,毕竟不怎么熟,秦政于也只是单纯满足他儿子罢了。
秦家很大,要不是有人带,季晓铁定迷路,弯弯绕绕,经过的院子缺是片美景。
可惜季晓暂时没时间,也没心思来关心这些景色问题。
“前面这个屋子便是小澈的住处,这位季公子,请便吧。”
季晓有点不敢进,虽然之前吃过些这人的瓜,但他并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还是以这种形式,未免太戏剧性了些。
季晓最后还是进了屋。
屋内一个男子,端坐在书桌前,一身素衣,长发散落在半腰间,显得格外随意,想必这就是秦澈了。
季晓站在一旁,倒也不是不敢靠近,他实在不想破坏这安静的气氛,面前这个美男子就不像是个凡人,像是一个仙人,仙气飘飘的仙人!
“别看了,过来吧。”
季晓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就走近了些,但仍然不敢走太近。
秦澈好像在写诗,他的气质使人觉得,就算不看他写的字,也会自认为很好看,但事实确实如此,可惜季晓看不懂这些字。
秦澈道:“你没有什么想问的?”
秦澈发话了,打破了这份宁静。
季晓道:“你……你是秦澈……对吧?”
秦澈道:“是。”
秦澈的表情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手上的工作当然也没停下,而在一旁的季晓就不一样了,平时话多的他现在缺半个字都憋不出来。
“来这。”
秦澈示意让季晓坐他一边,把笔递给季晓,是想教他写字?可他还不认得啊!
秦澈握住了那笔的上方,写下了一首诗,而那些字,季晓都认得!
季晓在天界时,认识他师傅后,他师傅第一天教他的就是这首《清心词》。
他怎会不认得?他倒背都行!
“你究竟是谁?”季晓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面前这个人,也没那么简单。
“我就是我。”
这四个字,轻描淡写,没一点味道,秦澈脸上也没任何不同的表情。
季晓不敢对着他的脸直面问,手似乎还有些发抖,他有些害怕。
季晓还是回头了,看着秦澈的正脸,他想到一个人,一个曾经对他……很重要的人,他对这个人很感激,也很恨,他不知道从拿来的感觉。
他们长的并不像,完全就不一样,但就是那么神似。
“别一直这么盯着我。”秦澈道。
“啊……啊,对不起,内个……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季晓不敢说得很明确,比如他刚来到人间,谁都不认识之类的。
秦澈答道:“如果我说,我会预测未来,特意来救你,你信么?”
季晓道:“不信。”
季晓十分坚定,他知道根本没有人会预测未来,就算拿那种巫术来占卜,也不可能这么清楚,并且,素不相识,凭啥偏偏救他?
秦澈道:“那你还算有点想法,这些暂且就别问了,你不需要知道这些。”
季晓道:“那……那我也不知道要问什么了……”
他并不是不想继续问了,他与秦澈靠得太近了,他还没和人这么亲近过,顿时两眼尴尬。
秦澈道:“以后,你就住在秦府,我房旁的偏室里。”
“啊……啊?可这我……我也……”
季晓一时不知所措。
“包吃包住。”
“好,好!”
听到可以不愁吃不愁住,季晓已经乐得和开花似的了,可是一个并不相识的人对他盛情款待,及时救出,实在可疑。
季晓也不是什么傻子,他知道,他在这里,不可能有那么安顿的生活,噩耗随时会开始,但至少此时,这个“陌生人”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直接拒绝,他也找不到地方住,只好妥协。
秦澈道:“你先去换件衣服吧,你这件……就暂时别穿了。”
书桌旁确实有件衣服,平平整整,整体呈蓝白的淡色,很是清爽,应该是秦澈的衣服,但这件绝对是件新的。
季晓不好意思当面换,又不好意思让秦澈回头,就拽着衣服,动也不动,秦澈似乎也知道了他的意思,就背了过去,随手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换好了就自己去偏室吧,明天卯时,来书房。”
“卯……卯时?这也太早了吧!这怎么起得来!”
季晓双手抱胸,显然十分不满,但他其实已经很知足了,就像任性一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秦澈这么一个冷漠且可疑的人,给了他一种很亲近的感觉,他感觉他可以很随意得聊天,询问,即便他知道这样有点不礼貌,有点不知好歹。
“早点去休息吧,就在一旁,应该不需我带路吧。”
“嗯嗯,不需要不需要。”
他不想多麻烦秦澈,说白了,也是不想多和他待一块,说起话来就怪怪的,总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你问我答”。
季晓来到这间偏室,本以为是一个陈旧没人住的屋子,毕竟秦府这么大,怎么可能每间都干干净净,但没想到是这里的环境确实格外干净,桌子椅子,还有床,都是摆放得体,屋中四面通透,这哪是偏室?说是主卧都不为过!
季晓今天一天也经历了够多了,就想早点洗漱好睡下,根本不想去管那个奇奇怪怪的人。
熄了灯,季晓倒头就扑上床,被子都忘了盖。
夜里,只留下了几盏灯火依旧明亮,睡去的还在梦中。
“失火了失火了!快来救我呀!”
外头突然有些许叫声,把季晓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得听着外面。
“失……火,失火!”
季晓这才意识到不对,一个起身冲出偏室,他到外面的时候,一群熊火正在燃烧着。
下人们匆忙得在找水源,有些侍女甚至被吓哭得倒在地上。
一回头,秦澈等人站在后头,眉头紧锁。
“我就说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陆明泽破门而入,
“他昨晚刚来秦府,今日丑时便失火,就不该放了他!”
“陆叔,失火的地方是后院,他住在我的偏室,不会是他。”秦澈笑着道。
脸上云淡风轻,火势可半点不减……
“可惜了那些花儿了……”
秦太太,陆明瑛,也就是陆明泽的妹妹,秦政于的夫人。
平时也是她一直在打理后花园,看到自己的心血如今成了这样,甚是伤心。
“那个……秦澈……这是发生了什么?”季晓走向秦澈,小声得问。
“喂,你这小子,我哥相信你都是对你天大的恩赐,你还明知故问干什么啊!”
秦萧一上来就破口大骂,丝毫不给这位“客人”半点面子。
顶撞我哥?我看谁敢!
“我和你好像不认识吧,怎么一上来就这么不礼貌……”季晓声音越来越低,从一开始的理直气壮,到后头的唯唯诺诺都是出自他之口。
秦萧道:“进了秦府还不知道我秦萧?你这小子不懂人情世故啊?”
秦萧此时就是一个准备干架的状态,脾气冲得很。
季晓当然不想和他起冲突,搞不好就被敢出去,但一想到秦萧这种性格,难怪沈萤湘看不上他就好笑。
秦萧道:“喂,哑巴啦?怎么不说话?”
季晓道:“这位秦公子,在下季晓,有话好好说嘛,不必伤了和气啊。”
秦萧道:“我管你叫什么,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干的!”
季晓道:“我刚醒啊,怎么可能是我,在说……”
“他没有动机,也没必要从后院开始,也是我亲眼看到他从偏室出来的。”
秦澈没等季晓说完,就替他能说的都说了。
他总喜欢打断一个人说话,但每次说的都没错,这次也是他帮着季晓说话,所以季晓也没说什么。
“哥!他一个外人,你总护着他,也没见……”
秦萧看着自己的哥哥向着一个外人说话,就打心底得不服气。
“知道是客人就识些分寸!”
“可……”
没想到秦澈平时文文雅雅,却对自己的亲弟弟这么严肃。
“行了,都别吵了。”陆明泽道,
“既然火灭了,就都先回去安顿吧,明日起定会查明。”
“但愿不是你……”
季晓心里很清楚,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啥好怕的。
“好了好了,大家也辛苦了,都回去吧。”秦政于也表示散场了。
秦澈示意季晓回寝,大家也没多说什么,各回各寝。
翌日清晨,季晓被侍女叫醒,匆匆忙忙就往书房跑,外头大好晴天,书房缺没见秦澈的影子。
“这秦澈,说好卯时书房的,结果自己迟到了……”
从外头扫地的口中才得知,现在已经是未时了。
“你怎么现在才叫我啊?”季晓忙问后头的侍女。
侍女道:“秦公子说,等到未时再叫您,您昨天过于劳累,多休息才是。”
季晓道:“啊……啧,行吧,那他们现在在哪?”
侍女道:“回公子,在主殿。”
季晓道:“带我去吧。”
侍女道:“是。”
侍女带着季晓绕了许多路,很明显侍女并不想让季晓早去,也许是秦澈的吩咐。
书房到主殿本就远,现在绕得更远了,可季晓对秦府还不是很清楚,哪知道这个?
他们好不容易才离大殿近了些,季晓大老远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吵架。
“父亲,你还不明白么?这趟我不得不去!”
“不行,你要是去了,不知又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秦澈和秦政于在理论,但他们在说什么,季晓是毫不知情。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走进去,毕竟里面很严肃的样子,还是不进去比较好。
“季晓会和我一起去的,父亲。”
“虽然我不清楚他是谁,也不期待能帮到你什么,但是你最好安分一点,皇室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多掺合。”
“我不得不掺合。”秦澈说的很坚定。
季晓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秦政于这么认真,毕竟他们之前见面的时候,秦政于都是笑着的,说话也很和蔼。
“逆子!你要去你就去,别扯上我秦家!”
他说完秦澈就回头走了,一出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季晓,却什么也没问。
“走吧。”秦澈道。
季晓大概知道了些,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大体是要跟秦澈去趟皇城了。
他们收拾了下行李,可实际上季晓可没啥行李可整理的,他什么都没有,都是秦澈在忙,他也是不知所措了,毕竟这两天对他来说,都像是无缘无故,无缘无故被抓,无缘无故被救,又无缘无故被这个人带来带去,但他知道,至少秦澈不会虐待他。
尽管觉得秦澈这个人很奇怪,但还是可以信任的。
下人们准备好了马车,还有部分护卫守在一旁,而秦澈坐在里边。
“进来。”秦澈道。
“我……我?”季晓指了指自己。
“对。”
季晓可能是第一次坐马车,不知道该如何上去,硬是被秦澈拽上去了。
京城到皇城大概要半个时辰,也不算很远,但这半个时辰就足够季晓尬在一旁了。
秦澈道:“这个给你。”
季晓道:“嗯?这是……”
这个东西被布裹着,季晓没想到这么重,差点没拿住,打开一看,居然是把剑!
“这是你母亲留下的,拿着吧,也是时候给你了,至少可以防身用。”秦澈道。
剑身上刻着两个字——绊心。
大概就是这把剑的名字吧。
母亲?你认识我母亲!”季晓很激动,因为他自己都没见过他母亲,他的记忆中只有些他父亲的影子。
秦澈答道:“算是认识吧……”
季晓道:“那,我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嗯……一个很美,很善良的人,可惜没人认可她。”
季晓低下了头,很是失落,但也至少知道为什么秦澈会这么待他了,原来是和自己母亲有些交集。
也许是因为从没见过自己母亲的缘故,季晓也没有什么感情,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周围突然暗了下来,把看着窗外发呆的季晓吓了一跳,仔细一开才发现是进了一个桥洞,过了桥洞,就差不多到皇城了。
季晓无意中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它移动的竟然比马车还快!他揉了揉眼睛,却再也没见着那个影子。
也许是看错了吧。
“接下来要自己走,皇城不让马车入内。”秦澈道。
季晓道:“好。”
一个国越繁荣,规则越多,一些奇奇怪怪的规则并不会让所有人认可,也许是出于某些原因,总之一切都与这个国的“王”所决定。
他们走进城门,本以为这是一国之中心,理所应当的富丽堂皇,却没想到这里与平民窟一般,破旧、疾病、哀嚎……这里的一切都让季晓感到不适。
为什么会这样?
毕竟皇城光听名字就感觉一定比京城更富丽,可眼前的就是一片平民窟。
季晓道:“这里……皇城?”
秦澈道:“皇城外的平民窟罢了,这里与京城一样,共同属于新仙国,这的国主黄煜统治这里,不过京城很少受到他的影响,属于六大氏管。”
六大氏,六个不同的姓氏大家同时管理一个城,分别是凌氏、周氏、独孤氏、陆氏、沈氏和秦澈所在的秦氏。
每个月的月中,各大家主聚集于兮叹符,位于京城中心,闲人禁止入内,也仅限于月中为各家主开放。
各大家主在此讨论城中琐事与管理,当然,六氏背后的竞争也是显而易见的,而秦氏与陆氏一向交好,其他家氏也不好说。
凌氏大部分都是女子,自创家法,不服于男子之间,其他氏不敢多干涉,唯一的原因竟然是——怕娶不到老婆。
周氏常藏在民间,虽然门派也不小,但都热衷于游历山水,比武论剑也并不会输于其他家氏。
独孤氏最为神秘,出大事才会露面,无论是直系弟子还是外门弟子,练习都只会在门内进行,他人不可知。
季晓秦澈二人继续往平民窟深处走,旁边哀嚎不断,字字刺心。
“道长救救我们吧……”
“孩子啊……我的孩子……”
“妈……这孩子咱们不要了吧……”
……
季晓听不下去了,而秦澈任然不为所动,也不知是见多习以为常,还是冷血无情丝毫不动摇。
季晓向一旁坐在地上的老妇走去。
季晓问道:“可以告诉我,您这边发生了什么么?”
老妇人不为所动,继续看着天,像是没听到季晓说的话一样。
“可以告诉我,您这边发生了什么么?”季晓再次问到。
老妇人像是回过了神,一把抓住季晓的裤子
“孙子……你还我小孙子!”
说实话,季晓真的被吓到了,他刚想解释说,却一把被秦澈拉了回去。
秦澈道:“看到了么,这些人早就疯了,你不必多干涉,目前最要紧的是去皇城殿。”
季晓道:“你也是真冷血无情……”
不过季晓刚说完,就立马后悔了,毕竟要不是因为秦澈,要是他真自己所说那样冷血无情,自己说不定还在牢里呆着。
秦澈道:“已经派人在查了,大多家庭的孩子都丢了,许多年轻母亲为了自己孩子不会失踪,遭免失子之痛,索性不再生子,行了,走吧。”
季晓看不下去这里的人变成这样,但他也无法去改变事实,或许他能帮这些妇女找回孩子?
不可能。
至少暂时不可能。
他被秦澈拽走,季晓也没有反抗,目前他也帮不上任何忙。
季晓被秦澈一路牵着,或许是怕季晓再次多管闲事、惹祸上身。
好不容易走到了这平民窟的“尽头”。
季晓道:“一堵墙?一个木门?这不是皇城?”
秦澈道:“是,这扇门的里外都是。”
秦澈轻轻打开门,里面的场景和季晓以往想象得一模一样!
富人们与夫人逛街,商人做着大生意,几个小孩扎堆在一块玩,似乎每个人都是微笑着的,与那平民窟产生了明烈的反差。
店铺、酒楼与最深处宫殿,都是那么高大,一看就知道破费不少。
季晓道:“明明都是皇城,为什么一扇门会差距这么大?”
秦澈道:“老皇帝不知为何病倒,大祭司代替上任,压迫普通百姓交税,富人当然不想和那些人一起生活……于是建了个墙,隔开,代表他们是两类人,留了扇门是为了别国人进入,说白了,商人要做生意,而那些平民百姓也不愿与这些所谓的富人同流合污,宁愿自己受苦受累……”
季晓道:“也是苦难人啊。”
两人便也不再多交谈,虽然季晓不知道该干什么,往哪走,但他知道,跟着秦澈走就行了。
直到她的出现,才打破了这份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