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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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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是所有人都在痛苦中煎熬的几天。首先遭殃的是朝中的大臣,他们觉得自己家皇上无名火越来越多,而且其趋势看来有增无减。皇宫里就更不用说了,气氛低迷,尤其是景丰殿的太监宫女,他们人人自危,那是一句话都不敢乱说。
他们的压力不但来自浦晟煜,还有浦晟瑞。浦晟瑞也是天天往景丰殿跑,找谁,冰岚。他虽然来找冰岚了,却依旧用一副高高在上,甚至施舍的态度命令冰岚跟他回去,自然是次次铩羽而归。浦晟瑞属于屡战屡败,还不死心,天天的来。根本不用易不凡嘲讽他,冰岚压根不睬他。浦晟瑞德火气也就发泄到景丰殿的宫女太监们身上,他这样,让冰岚觉得更加心灰意冷。
冰岚知道自己在奢求,企图浦晟瑞平等的对待他,而不是当他为所有物。可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其实冰岚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是想让浦晟瑞心平气和的对他说,回去吧。不要用那种好像他不知好歹的口吻说他,嘲弄他,最后再要求他回去。难道他离开浦晟瑞就活不下去了吗!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冰岚都快被易不凡同化了,连耍脾气都有几分像。可惜的是,易不凡却变了,天天半死不活的混日子。起先浦晟煜还以为易不凡过不了几天就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再加上他有点气,就没怎么理会易不凡。
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四五天都过去了,他发现易不凡彻底的变了。头两天的时候,他还能感觉到易不凡是故意勉强自己做出那副虚假的模样,但是,慢慢的他从易不凡身上感到一种疏离,以及确确实实存在的,爱上。易不凡望着他的时候,眼睛中再没有以往的神采,似如一滩死水一般。。
浦晟煜开始慌了,他原本以为冷落易不凡几天,易不凡见没得玩了,就不装了。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几天下来,易不凡似乎真的是把他当天一样供奉,侍候。不骄不躁,连说话都没大声的。这样的易不凡让浦晟煜越来越觉得不安,不仅是浦晟煜,连冰岚都万分诧异。
“易公子,您,有什么心事是否能够跟冰岚说说,闷在心里也不是那么好受的。”实在受不了易不凡现在这个样子的冰岚,不死心的继续他不知道多少次的开导。这些天冰岚没少找易不凡谈心,可惜次次都不了了之。易不凡根本就什么都不说,冰岚左右都问不出来。
起先冰岚是抱着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的心态询问易不凡的,可是几天下来,他觉得他再继续面对这样的易不凡,他都该疯了。一个好似娃娃般的人,长得再好看,再赏心悦目,也受不了。更别说围绕在易不凡周围的那种哀凉的气氛,沉闷,非常的沉闷,更甚者让人感觉到压抑。
在如此低迷的气氛下,整个皇宫当然是人心惶惶,冰岚有几次都想干脆算了,跟浦晟瑞走了得了。虽然他会觉得心不甘,也好过在皇宫里闷着,太痛苦。不过他又不忍心看易不凡这个样子,到底是为什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冰岚哀叹,知道易不凡不会理他,自顾自的说:“易公子,冰岚觉得您不像是那种被人嘲讽几句就陷入哀思中的人。”
“冰岚是不知道你的想法,可你再这样下去,冰岚都要疯了!”冰岚连您字也不用了,他受不了了!!连他一贯保持的形象也不顾了,对易不凡说:“你赶紧给我打起精神,死不死活不活的干嘛!!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为了劝你说的嘴巴都起泡了!!”
“你要再给我这个样子,我就把香桃和翠儿叫来,让她们也看看你什么样子!!哼,我才不信你跟福公公说的那一套,什么叫做怕那两个丫头因为你受到伤害,你是那种会顾及他人的人吗!!不是整天夸耀翠儿功夫好,有她在你根本就不怕谁欺负你!!”冰岚越说越生气,他跟浦晟煜一样,都认为易不凡现在这个样子,是装的。
易不凡装成这个样子的目的他也能猜出七八分,不就是换个手段整人,让浦晟煜心疼让浦晟瑞倒霉嘛!!!现在浦晟煜看易不凡的眼神都不对了,冰岚从没想到过一位帝王,居然会有那样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放纵变成担忧,最后转化为不知所措。
而浦晟瑞是最倒霉的那个,不仅冰岚不给他好脸色,浦晟煜也没让他好过。虽然没禁止浦晟瑞入宫,但是他每次进宫都是偷着来的,别看还是趾高气扬的命令冰岚跟他回去。其实跟丧家犬差不多,看到宫里巡逻的侍卫就藏起来的那种,免得被抓住了再挨浦晟煜一顿骂。
浦晟瑞的日子是一点都不好受,浦晟煜还压了一堆公文给他。结果头抽空来找冰岚,冰岚还给他脸色看,他当然急了。浦晟瑞的艰辛,冰岚知道,知道又怎么样,他不能回去,他就这么干脆的跟浦晟瑞走,等将来易不凡还不得整死浦晟瑞呀。再说了,他也想看看浦晟瑞究竟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总体来说,他是想看看浦晟瑞到底值不值得完全托付终身。
“前几天,翠儿和香桃还有我,差点命丧黄泉。”易不凡突然开口,倒是把冰岚吓一跳,再一听,前几天,那不是易不凡被赶出来的那一天!既然易不凡肯说,冰岚就老老实实的当听众,支着耳朵仔细听。易不凡叹息,说:“我或许死后还能复生,可是香桃和翠儿却不同,她们也只有一条命。”
一般是人,不,只要是活着的,正常点的,都只有一条命。冰岚心里翻个白眼给易不凡,他觉得易不凡这个话题很古怪,不可能因为周围人性命的脆弱,干脆就都拒之门外吧。他冰岚也只有一条命,怎么就不见易不凡让他走,冰岚压根不认为这是易不凡改变的借口。
“其实,我是生是死,也非我自己能掌控的。我一直都很害怕,害怕死后无法再活过来……”易不凡流出淡淡的哀伤,说:“我不可能总拿这个当赌注,一次又一次的去试验。我,也不过是想活下来而已……”
“永安王不是要娶你吗?你为什么不同意呢??有个安身之所,真好。”易不凡话锋一转,扯到冰岚身上,还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神情,对冰岚说:“自古以来都说君王无情,今日我受宠,可明日呢,向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那些女人因为被冷落,所以想杀我,他因为那些女人意欲杀我,而将之赶出宫。那下一次呢,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的依靠,而离开他的话,我真的什么都不算。与其太过恣意妄为讨人厌恶,到不如收敛些,还能多活些时日。”易不凡眉宇中透露出无奈,和一种认命的感觉。冰岚被易不凡的这番话给震得半天反应不过来,这种想法真是太熟悉了,就好像,曾经的他。
冰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景丰殿的,他只觉得无比的震撼。他自从见易不凡之后,改变了很多,甚至忘了他曾经不过生存在最下层的社会中,是一个低贱任人玩弄的男宠。虽然现在他也记得自己身份,可是,心态却完全不一样。那时候他是卑微的活着,没有一丝生气,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人。
无论那些客人怎么糟践他,他也只能笑脸相对,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平安的活下来。他周旋于各类寻欢的恩客中,讨好着那些人,用虚伪的笑脸,假意的奉承。久而久之,他都忘了自己也是一个人。他除了恨上天的不公外,没有想过反抗,反抗,他拿什么去反抗……
命吗?失去了性命那他还剩下什么。但是他的命运也有改变的那一天,被人送到永安王府,本以为会被折磨死。可是他遇见了易不凡,那一次,他抓住机会,留在浦晟瑞身边。他不再是一个任人践踏的男娼,是受永安王宠爱的男宠。即便性质没有改变,依旧是用身体伺候人的,可是却大有不同。
王府的下人再厌恶他,也要对他恭恭敬敬,来拜访浦晟瑞德官员即使鄙视他,也要花心思讨好他。他能得到如此待遇,是因为浦晟瑞对他的宠爱。如果是以前的他,他一定会诚惶诚恐的讨浦晟瑞德欢心,以便得到更多。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了,变得张扬,甚至敢对浦晟瑞不恭。
还是因为易不凡,因为易不凡拥有的那种无所畏惧,易不凡的嚣张,连带的感染了他。让他愈发的不知足了,让他想要浦晟瑞平视他,他忘却了他只是一个男宠……
不知不觉冰岚满脸泪痕,独站在空荡的过道中,仰望着天空。他不后悔,因为,他觉得他像个人了。这样,即便是惹浦晟瑞动怒,抛弃他,或者是要了他的性命,他都不会后悔。与其卑微的活着,不如昂着头,站着死去。
冰岚蹲下身体,将自己团起来,身体因为哭泣而颤抖。一道人影出现在他面前,那人伸出手想要摸摸冰岚,却又不敢。磨蹭半天,正犹豫不定的时候,冰岚仰起头,突然大声的狂笑,把那人吓的差点蹦起来。等冰岚笑够了才看到面前站着个大活人,冰岚淡然的站起身,抹掉脸上的泪痕,说:“王爷今天又得空了?冰岚还以为王爷不来了呢。”
“冰,冰岚,你……”浦晟瑞是在前往景丰殿找冰岚的时候,半路上看到冰岚的。本来想叫住冰岚,可是发现冰岚神色不对,只好偷偷跟着面,结果发现冰岚居然停下了,而且还在哭。为什么哭?为什么哭完又大笑,冰岚的那阵狂笑真是把浦晟瑞吓得不轻。
“王爷,喜欢冰岚吗?”冰岚把脑袋凑到浦晟瑞脸前,浦晟瑞艰难的点下头,却没说话。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冰岚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应该说非常陌生。但是这样的冰岚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至于是什么,现在说不上来。看到浦晟瑞点头点得勉强,冰岚失望的撤回身体,就地打个转儿,背对着浦晟瑞,说:“王爷还要娶冰岚吗?如果要娶冰岚的话,王爷可要在皇上面前发个毒誓。”
“什么毒誓。”浦晟瑞觉得有些心慌,他不想看到冰岚失落的表情。冰岚就是冰岚,哪怕刚才笑得那么古怪,不还是他的冰岚。相通了的浦晟瑞急忙绕到冰岚面前,说:“娶,我当然娶了,你要我发什么毒誓都没问题。别说是当着我皇兄的面了,去皇庙当着祖宗的面都成。”
“哦,王爷都不问问冰岚让您发什么誓言吗?还是说王爷为了赌一口气根本不怕将来天打雷劈?”冰岚踮起脚,企图跟浦晟瑞平视,可惜,他怎么垫脚也比浦晟瑞低将近一个头。双手张开,蛮横的对浦晟瑞说:“抱着我。”
老实听话的浦晟瑞连忙把冰岚抱起来,这样一来冰岚还比他高点,冰岚满意了,对浦晟瑞说:“娶我的话,将来只能有我一个,不需纳侧妃,不许偷腥。这样的话,您能坚持多久呢?”
“王爷,您可要想好,冰岚不过是一个倌儿出身,低贱着呢。”冰岚嘴上说自己卑贱,可那表情却看不出一丝的卑微。浦晟瑞傻傻的点头说:“我只要你一个,要别人做什么。”
“暖床,生孩子。冰岚可不会生,而且冰岚的脾气不好,万一以后得罪了王爷,王爷一气,就把冰岚休了怎么办。或者有什么流言蜚语,王爷听多了无法承受,到时候倒霉的可不就是冰岚嘛。”冰岚是彻底放开了,把他的担忧,和对未来的质疑都说出来。
无论浦晟瑞是空头给他一个承诺,还是将来一定能够做到。或者是拒绝他,他都不会介怀,他想要的,只是现在。他,拥有过,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