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古田弓道恋爱薄》满岛雀

6、Kiss Me, winter

　　可惜，作为孤爪研磨眼里的节能麻烦制造机的黑尾铁朗在对待如何管教网瘾孩子这件事上可谓是尽心尽力竭尽全力。

　　“不行。”黑尾铁朗说，“难得雪停了，身为音驹的大脑、维系音驹的血液，怎么能窝在这里发霉？”

　　一听他又扯到什么大脑啊血液啊维系啊，孤爪研磨只觉着头都疼了。他像一块顽固的磁铁，拼命吸附着暖炉的温暖，同时用余光不动声色地瞥向那道身影。

　　澄音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围着一条毛茸茸的胡萝卜围巾（据说是楠雄哥被迫送的），脑袋上还顶着一个她自己用雪捏的、歪歪扭扭的小兔子（兔子耳朵是用小树枝做的）。

　　只是一瞥，旋即就被快速收回。孤爪研磨还在努力组织着稀碎的抗议词汇，譬如“堆雪人效率低下没有意义不如打素材”什么的，身体却一点点被黑尾铁朗从温暖的巢穴里剥离出来。冰冷的空气瞬间侵袭了暴露在外的皮肤，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眼神更加死气沉沉，仿佛被强行丢进了地狱副本。

　　带过孩子的都知道，强硬式学习对彼此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无法激发她们的乐趣就代表这种学习方式彻底Over。

　　于是。

　　“小研！” 澄音突然凑近，脸上绽放出巨大的、仿佛发现新大陆般的笑容，连她头顶的雪兔子都似乎跟着抖了抖，“你是不是觉得堆雪人很麻烦？像打没有经验值和宝箱的支线任务？”

　　孤爪研磨直觉她这个精准比喻有所图谋，但产生的兴趣又让他难得地抬起了眼皮直直望向她，眼神里透露出“你想干什么”的微弱信号。

　　“但是啊！”澄音像在讲解一个新发现的游戏秘籍，“堆雪人其实超——级像玩RPG游戏的！”

　　“哈？”这下连黑尾都愣住了，暂时忘了拽研磨。

　　“比方说哦——

　　“第一步，滚雪球。这不是普通的滚雪球哦！这是在收集核心素材，就像在游戏里采矿、砍树、打小怪收集基础材料一样。每滚一圈，雪球变大一点，就是经验值+1；假设玩家的目标是滚出一个又大又圆的BOSS级核心素材——这样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孤爪研磨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

　　虽然说，这些都是为了将他从这个如同电子产品那般吸引人的暖炉桌扒拉出来，但对于游戏玩家来说，这个诱惑性也太强了，研磨的脑海里已经有路径蓝图这种东西了。

　　“然后呢！”澄音完全没注意研磨的内心计算，只继续她的演讲，“第二步，装饰雪人。这就是最最最有趣的角色换装系统和家园、宠物皮肤系统啦！树枝可以做手臂，小石子可以做眼睛和扣子，胡萝卜可以做鼻子，这些就是装备和皮肤。你可以按照你的喜好，给你的雪人NPC搭配出独一无二的形象。比方说是勇者风啊法师风啊这些等等，哦哦，我想到了，我要把我的雪人搭配成甘道夫的形象！”

　　“NPC？”研磨捕捉到了这个词。

　　“对呀！”澄音用力点头，仿佛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堆好的雪人，可不是普通的雪人，它是我们在这个冬日副本里召唤出来的环境NPC。它站在这里，不说话，不移动，但它有自己的职责哦。”

　　黑尾铁朗边笑边觉得澄音这套理论简直是为研磨量身定做的。

　　澄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世界里，她指着研磨放在暖炉桌边缘的游戏耳机（他刚才挣扎时掉落的），眼睛闪闪发光：“比如，我们可以给NPC雪人戴上小研的耳机，这样它的职责就是播放环境BGM，意思是负责给我们这片区域提供舒适的游戏背景音乐！是不是超——级合理？”

　　孤爪研磨沉默了。
　　这个设定……意外的……很戳中他的点。甚而在这个瞬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游戏里默默站在角落提供背景音乐或氛围的NPC形象。

　　“噗哈哈哈——！” 黑尾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拍着大腿，“澄音，你果然是天才！” 他一边笑一边抹着笑出来的眼泪。

　　有点像在嘲笑，但能打印出无数条报道弓道天才新闻贴在手帐本里的人是真情实意在想天哪果然她真的是天才。

　　孤爪研磨看了看澄音充满期待、闪闪发光的眼睛（那双眼睛让他想起游戏里发布有趣支线任务的NPC），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掉落的耳机，最后目光投向那片洁白的雪地。

　　他挣脱了黑尾还搭在他胳膊上的手（黑尾这次很配合地松开了），慢吞吞地走到雪地里，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积雪，仿佛在鉴定材料品质。

　　“滚雪球……收集游戏素材……”研磨的目光扫视着雪地，像在规划游戏地图，“需要最短路径、最小摩擦力和……最大化体积经验值。”

　　黑尾铁朗：“你听懂了吗？”
　　澄音：“其实没有，我玩游戏都是凭感觉来的，跟小研那种理论派不同。”
　　黑尾铁朗：“……”

　　黑尾铁朗沉默了会，又突然弯腰捧腹大笑起来，边笑边断断续续地讲“澄音你真的完全是个天才啊”。

　　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的澄音一蹦一跳地来到研磨身边，头顶上的雪兔子险些掉下来（还好她稳住了），蹲下身，语气欢快：“小研要开始了吗？需要新手引导吗？我可以示范基础滚雪球技能！”

　　嘛嘛，虽然她不是理论派，但她可是奇思妙想派呀！

　　“不用。”研磨头也不抬，开始用脚小心翼翼地推着一小团雪，他的动作很慢，仿佛在操控游戏角色进行素材采集，“我自己就行。”

　　澄音从善如流，旋即像看到了最棒的攻略视频一样，蹲在研磨旁边，小声地给他加油：“小研好厉害哦！啊，那边积雪厚，经验值获取效率更高诶。唔哇，像在玩《雪人建造者模拟器》一样呢。”

　　离她们几米远的黑尾铁朗抱着胳膊，微微眯起眼在笑，想着球场之外开启认真模式的研磨果然很罕见啊。

　　果然不愧是澄音啊，是天才吧？完全是天才啊！黑尾寻思着今天回家就能在手帐本上更添一笔，原先的「弓道天才」变为「做什么都非常天才的天才」。

　　虽然一定会被研磨吐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