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莫言自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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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袤的一片绿意里，阳光没有一丝温度，苏慕北一贯清亮的双眸如今只是低着，让人看不清神色。
沉默延续了数个世纪般那么漫长，苏慕北忽地抬起头：“苏易仁已经记不清年轻时的事了，他没有过去。”
像是特意要强调这个姓氏，苏慕北直呼了自己父亲的名字。
这句话说得夏浅西苦笑不已：“过去的事，遗忘的事，都不代表不存在不是么？”
她有些费劲地站起身，也许是长时间维持着一个动作的缘故，起身的过程中身体有些摇晃。一旁的苏慕北急忙起身迅速扶住她。
现在，一切都说明清楚了，肌肤接触瞬间，夏浅西觉得有一股不知名的血液逆流而上，停留在指尖，导致身体僵硬不已。
她立刻轻缓而坚定地退出一大步，刻意忽略对方风尘仆仆的气息，抬起双眸：“你回去吧，我家人都不认识你，以免费事就不请你进去坐了。”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比陌生人的距离还远，因为不知道怎么去客套。
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怎么告诉爷爷奶奶他们的儿子还活着。那样的话，你会跟我一样，须得亲切地唤着同样的人爷爷奶奶……
那我将情何以堪？
苏慕北却是丝毫不介意也不在乎她语气里的疏远，相反地，他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她这样的选择，只让彼此不去面对亲人相认的戏码不是么？
即便苏易仁就是西西的大伯，那又如何呢？于我而言，那些也许是至亲的人跟我又素不相识，如果这样可以让我们的感情留有一丝余地，我竭力配合……
苏慕北骨子子从来都是骄傲的，他很自信，自信到轻视了血缘将会给这份感情带来致命的创伤。于他而言，堂兄妹这种关系，除了让他感到震惊之外，并不认为会给他们在一起这件事带来死亡的征兆。
事实上说那些话的时候，夏浅西却没有想到其它的，她只是觉得应该要跟苏慕北保持距离，并未意识到无意间，自己的做法已经远远地违背常理了——既然有了大伯的消息，就应该马上告诉家人这个好消息不是么？
但是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决定说明着什么，只是看着苏慕北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心里彷徨不已。
苏慕北却是竭力笑得淡然：“好，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那，我们学校见。”再过一个星期就开学了，我会坚持自己想要坚持的。
看见苏慕北转过身就要往回走，夏浅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顿觉无言，便只是静静地站定看着那个身影远去……
苏慕北忍住想要回头的冲动——只是一次暂别而已，一个星期后，会再见的。
后来，夏浅西只是把玉佩还给二伯，她什么都没有跟家人提起。面对家人的时候，心里总是生出愧疚，但她还是不愿说起，便自己安慰道：“那么多年都过去了，既然大伯都已经忘了，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吧……”
那我这样掩饰着已经存在的事实，又有什么意义？
每当纠结于这个问题的时候，总是想不出答案。夏浅西觉得面对着家人的时候，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想逃的冲动……
所以有史以来，夏浅西第一次在开学的前两天，便踏上了回学校的征程。
夏妈妈或许是因为知道女儿可能遇到了一些关于感情的事才那么神伤，也便没有对夏浅西提前返校的决定表示异议——女儿长大了，自己的事还得靠她自个儿解决。
回到学校后，让夏浅西感到欣慰的是，任曦瑶居然也提前回去了。问及曦瑶为何提前回去时，她只是欲哭无泪道：“我的微积分挂了，这不得回来补考么。”
难怪一个假期没怎么收到任曦瑶的骚扰，原来是忙着复习去了……
任曦瑶那会儿并没有想着问问夏浅西也提前回去的原因，她只是一脸感动地抱着夏浅西：“西西啊，你怎么这么好啊！看我在这儿孤军奋战不忍心是吧！就来陪我了。”
……
夏浅西也没多做解释，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当任曦瑶意识到夏浅西的变化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了，那时候她已经补考完微积分，才有心情专心跟夏浅西聊天。而夏浅西是跟苏慕北见了一次面，长久以来的挣扎在那一面之后彻底结束。
是回到学校的第二天晚上，任曦瑶有事出去了。一个人待在寝室只是胡乱发呆的夏浅西便决定出去走走。
到楼下刚走出去没多远，便有一个人从旁边大力给自己拉过去，待得看清来人之时，夏浅西强掩住心里的异样感觉，她只是一字一句道：“苏慕北，放手。”
苏慕北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紧抓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看着苏慕北没有一丝表情的模样，夏浅西放弃挣扎，跟在他后面很是配合地走着。
来到一个人烟相对稀少的草坪上，苏慕北转过身，看着夏浅西的眼睛道：“我说过，苏易仁已经忘记过去的事了。”
夏浅西看着他有些无奈的神色，内心里早已是空荡荡一片，言语里却难掩无奈：“苏慕北，你什么时候这么糊涂了。”
像是没有看见对方有些无力的神色，她继而道：“你爸爸有没有忘记过去，从来就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身体里流淌相似的血液，容不得我们会有未来。”
苏慕北轻抬着双眸：“我们就是在一起而已，有什么问题。”
她轻扬着眉，嘴角噙着讽刺的笑意：“其实一直以来我跟你一样，以为只有我俩知道的事，不告诉别人便好。”看着他的眼睛又道：“可是，那只是自欺欺人罢了，这辈子，我们就这样在一起？”
忽地又提高了声音，夏浅西终于吐露出那些挣扎了不知多少次的念头：“以后我们不结婚？不要小孩？我们就这样牵着手走到永远？”
看着苏慕北方才还坚定的双眸此刻显出颓败的颜色，她忽然就失了力气。
那些苏慕北避而不想的问题，忽然之间，尽数摆在了眼前。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居然有一种感觉——原本胸有成竹紧握着的幸福，现在却仿佛成了手心里的清水一样，紧握着，会无奈地看着它溜走；摊开来，会无力地看着它蒸发……
苏慕北的心里许多事情此起彼伏，许多想法各自纠缠，到最后，落在他的表情里，只是不甘和无奈……
夏浅西接着轻声道：“我们并不是离开了对方便活不下去的，不是么？”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伸出手想要留下她的脚步，却只是指尖触碰到她绒衣的一角，苏慕北无力地收回手，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冷……他有些出神地想到，心里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说不出任何感觉，只是一片苍凉的空白。
西西，离开了对方自然都能活下去。可是，什么时候，我才能找回倾心的感觉？谁还能给我不可替代的幸福？
夏浅西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忘了哭……不是说人在伤心的时候，都应该哭得么？
只是心里空荡荡的，脑海里却一片混乱，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的片段，交相出现。忽然感觉嘴角有液体滑过，夏浅西伸出舌头，轻笑出声——果真是咸的，原来，我竟不知道自己哭了。
收起那牵强的笑意，轻仰着头想要把一些想法挥去，只看到一片幽深的夜空——今夜，竟没有月光么？
也对啊，既然那个月一般的男子已经离我远去，我怎么还会看得见月光……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莫言自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