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普贤

5、第五章：锥心之痛

　　时月早把手机的事抛到脑后，她有些激动的想要跑到海边，刚抬起脚却差点栽倒。
　　“小心！”锁好车，赵辰生一回头看见这一幕，差点吓死。
　　“嘿嘿。”时月捂了捂额头，有些尴尬。赵辰生扶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向海边，海风很大，虽然是九月份，可是时月的身体受不住海风，赵辰生早就准备好的外套排上了用场。
　　时月紧紧盯着眼前逐渐放大的海面，每走一步，海岸线就更加清晰。渐渐地，海天一线浑浊，浑浊的不是海，是时月的眼底。
　　赵辰生没看海，他看着时月。看到她眼底的晶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紧了紧扶住她手臂的手。
　　终于，脚踩到洁白柔软的沙滩。
　　时月低下头，看着脚下不太真实的感觉，动了动脚趾。“沙滩，赵医生，我只在电视上见过。”
　　“嗯，沙滩。”海边没有人，二人都脱了鞋子，放在一边。
　　“再往前走走。”时月看着近在咫尺的海。
　　“有点凉。”二人的脚泡在海水里，冲去沙粒又沾染上新的。
　　“不要站在水中”赵辰生视线没离开过时月，傍晚的海水太凉，她身体受不了。
　　“就一小会。”时月一直低着头，看着海水反复冲刷自己的双脚，海水退去的时候有种失重感。“赵医生，是我在动还是地在动啊！”这种感觉很新奇，时月没体验过。
　　“是脚下的沙子在流动。”赵辰生失笑，小孩子一样的时月。
　　看腻了沙子，时月抬起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那样远，那样自由。
　　“赵医生。”
　　“嗯？”
　　“你分得清海跟天么？”
　　“......海在动，天不动的。”
　　“是，海可以动，天不动的。动不了的。”
　　长久的沉默之后，又是时月的声音，“赵医生，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是我？”
　　时月没说，但赵辰生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为什么非要是我，我没做过坏事啊。这两个月来躺在那张病床上，每个痛到死去活来的时候，我都会想，为什么从小失去父母的会是我？为什么得病的会是我？”时月从海平面上收回视线，看向赵辰生，却发现赵辰生一直在看着她的侧脸，有些意外。
　　自嘲的笑了笑，时月又看向远处，“是不是很坏？我甚至恶劣地想过，为什么是我不是别人。看到医院楼下可以自己跑跳自如的人我甚至会想，为什么不是他。多坏啊......”时月有些无力，赵辰生原本垂下的双手轻轻揽过时月的肩，手上用了点力，让她倚靠在自己肩膀，“我不是真心的，我只是太痛了......”
　　泪水打湿了赵辰生肩上的衣料，他的眼眶同样湿润。他心底的女孩过的太苦了。
　　“不怪你，是老天的错。”赵辰生揽着时月，大掌下的肩膀瘦的过分，赵辰生不安的轻拍着，好像胸膛的温度正在渐渐消失。
　　“时月！”赵辰生焦急的看着时月，把她从胸膛推开，想要看看她的状态。
　　“赵医生，我好痛。”时月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熟悉的刺痛喷薄而出，双腿也无力的向下跪倒。
　　赵辰生打横抱起时月就往车上跑，时月这样的状况时有发生，只是没有止痛镇定的针，时月就要遭受常人无法想象的折磨，所以他必须赶紧带她回医院。
　　回去的路上要比来时快，时月瘫坐在副驾驶，紧紧咬着苍白的唇，想要生生忍过这一波一波的剧痛。没有止痛针，时月睡不着，只能默默承受。
　　赵辰生一边开车一边看着这边的状况，看着时月越来越苍白的脸，油门踩到底。感到车速越来越快，时月睁开眼，额头因为剧痛而沁出汗珠。
　　“别急，赵医生，我没事。”伪装的还算成功，如果声音没有那么颤抖的话。
　　“都怪我，如果我没带你来海边......”赵辰生看着前路，油门没松半点。
　　“赵医生，不怪你。”时月只觉得牙齿都有些发酸，忍痛成了一种习惯。“慢一点，赵医生，我害怕。”如果因为自己而导致赵医生出了什么事故，自己就算死了也不会瞑目。
　　听到这话，赵辰生下意识地松了松油门。他扭头看了看时月的情况，脸色白的吓人。
　　“放首歌吧，赵医生。那天你手机里的那首,《I still believe》。”
　　“......好。”赵辰生知道时月故作轻松的原因，可就是知道，才更心酸。这么善良的女孩子，为什么要被这样折磨。
　　蓝牙连上，音乐声在车内徘徊。
　　“你也要唱哦，赵医生。”时月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但嘴角还是翘起的，“像那天，你在病床旁边哼的一样。”
　　“......好。”
　　时月不再讲话，她闭着眼，默默地承受折磨，耳边是赵辰生低沉舒缓的声音，让人心安......
　　“.......
　　I still believe,something you and me,
　　Will find ourselves in love again.
　　I had a dream, someday you and me,
　　Will find ourselves in love again.
　　Each day of my life
　　I’m filled with all the joy i could find
　　You know that i am not the desperate type.
　　e......”
　　......
　　回到医院时，时月是被赵辰生抱进病房的，被轻柔地放在病床上的时候，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偶。“时月，时月。”止痛针打完，赵辰生担心地唤她。
　　“没......没事”时月听着赵辰生的声音朦朦胧胧地在耳边徘徊，不愿让他担心，说完之后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