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客栈》秋兮湫

4、曲双双

　　曲双双一进来，宁月立马认出这个女人就是跟白嵩山亲密的那个女人，宁月一指。“就是你，就是你和嵩山在明月教坊卿卿我我的。”
　　“双双姐，救我。”白嵩山还趴在白君栀的腿上，两眼泪汪汪的看向曲双双，一脸求救。
　　这求救的眼神在白君栀看来成了含情脉脉的对视，她脑海里在联想这两人在一起的场景。她抚琴，他拦着她的腰下巴搭在她的肩旁上听她抚琴，二人深情对望，窗边还有两只翠鸟在鸣叫。白君栀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身子一抖，低头看看正趴在自己腿上的白嵩山，在看看站在那里的曲双双，一个才刚满十岁的孩童，一个已经年满二十的花季少女，把这两人凑在一块太恐怖了。
　　白君栀质问曲双双，“你把我弟弟带到你那里去是何居心，你们明月教坊的人难道连一个十岁的稚童都不放过吗？”
　　曲双双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冷又是那样的苦。她微微扬起下巴，俯看白君栀，“难道在夫人的眼中，我明月教坊都是些腌臜下作的人吗？请夫人把我明月教坊的人跟那些女人相提并论，况且是夫人你的弟弟自己亲自来找我们的，不过，我们没有像夫人你们想的那么不堪，你也不看看你弟弟才多大，这个小丫头片子看到的我们举止亲密不过是我在教你弟弟学习抚琴而已。”
　　“学习一下抚琴？他学习抚琴为什么要跑到你那里去学，学院里的老师不教吗？”白君栀满脑子疑问。
　　曲双双耸了耸肩旁，“这我就不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还得问你弟弟。”
　　白君栀把白嵩山从自己的腿上拉起来再把他的裤子穿好，让他站好站直站在自己的面前。“把眼泪抹干净，别哭了，好好的把事情说清楚，说不清楚今天你也别想好。”
　　白嵩山擦掉泪水，哽咽的一字一句的说，“姐……姐……我……我……学院里有抚琴课，可是我抚琴怎么弹都弹不好，同学都嘲笑我，就连……就连……”说道这里他顿了顿，头越来越低。
　　“就连什么。”白君栀催促他说下去。
　　白嵩山只好说道，“就连小红也嘲笑我。”
　　“哦~”宁月一听他说小红立马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啊！我早就听说你喜欢小红，原来是真的啊！”
　　“你听说什么了？”白君栀问宁月。
　　“是这么一回事的，君栀姐姐。”宁月把在学院里听到一五一十的告诉白君栀。宁月很早就听说几个好姐妹说白嵩山喜欢小红，而那几个好姐妹不止一次看到白嵩山和小红单独在一起，一开始宁月不相信，后来她亲眼看到的时候，她就信了。“我亲眼看到他和小红两个人在学院的后院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嘛！”
　　宁月把那天她偷看到的场景给在场所有人描绘，描绘的那简直有声有色，像是再说书一样。她说，那日风和日丽，春暖花开，恰巧学院后院的几颗桃树开了花，下课后，她和姐妹去后院赏花，赏花的人非常的多，宁月和小姐妹们不想和这些人挤在一块就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结果没想到，她看到了白嵩山和小红两个人偷偷约会，两个人有说有笑。“我还亲眼看到他摘了朵花插到人家姑娘的头上，小红当时脸红的跟苹果似的。我可没胡说不仅我看到了，我的小姐妹也看到了，君栀姐姐，落落姐，你们要是不信，我把她们叫来作证。”
　　白落落听完后，挽起袖子，握紧拳头，作势还要打他。“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会撩人家小姑娘了啊！你才多大啊！”
　　拳头还没落下，被白君栀给拦住了。
　　少年情窦初开这是正常的事情，对于这一点白君栀到没多大的意见，她在意的是白嵩山去明月教坊这件事，听完宁月的话后，转过头再问白嵩山，“你当真是为了学琴才去明月教坊的。”
　　白嵩山点点头。“我就是想要学好琴，我不想再被同学们笑话了，而且马上就要考试了，我不想又是倒数第一，我要做第一，我要让小红看看我的能力，我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
　　“好小子，我喜欢。”舒坤对白嵩山竖起大拇指。
　　“你既然是为了学琴才去的，你为什么不找我呢！姐姐可以给你找最好的老师来教你，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这话让曲双双很不痛快，她向来是个直言不讳的人，有话直说，这话既然让她不痛快了，那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的。“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夫人，我明月教坊里的每一个姑娘都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靠着自己一门技艺吃饭的。我实在不知道夫人口中的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又把我明月教坊想成了什么地方。”
　　白君栀没有想到曲双双会如此激动，说实在话，在她的心中明月教坊，不，不仅仅是明月教坊一个地方乃至整个大梁的教坊她都觉得跟汴梁城西街市的青楼没什么两样。
　　都是以色、以技侍人，都是鱼龙混杂之地。
　　故而，她自然是没有对曲双双乃至整个明月教坊有什么好的印象。
　　曲双双心中长叹，她也知道入了教坊的女子，若是对外人说自己还是清白之身，还是堂堂正正的开门做生意的，无论是哪一个人都不会相信。
　　世人带着颜色看你，无论你怎么问心无愧，堂堂正正，眼睛里、心里的颜色是不会退掉的。
　　曲双双也不在纠结，她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放在桌子。
　　白君栀一眼便认出那钱袋子是她亲手缝给白嵩山的，那是白嵩山的银子。
　　“这银子是夫人你的弟弟交到我们明月教坊的学费，如今我将他全数奉还，夫人还是给幼弟另寻名师吧！”
　　曲双双右手压左手，左手按在左胯骨上，双腿并拢屈膝，微低头，行礼，礼毕，转身离开。
　　看到她离开的背影，白君栀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愧疚和懊悔，但很快消散了。
　　宁曦说道，“其实我觉得让她们教嵩山抚琴没什么不好的，人家教坊里的人各各琴舞这方面十分的精通，在这方面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让嵩山跟着她们学，无论是在技艺上和造诣上肯定有所提高。而且明月教坊跟那些所谓的青楼还是有区别的，她们不以色侍人，只靠自己的才艺，你不要想太多。”
　　“就是，就是。”休息了片刻乌寿总算是缓了过来，“我有不少朋友在教坊，那都是我的小姐妹啊！”他拍着胸脯说，“她一个个除了美貌以外，抚琴、琵琶、舞蹈各各都是一流的，正如宁曦所说一样，你这个弟弟跟他们学将来在抚琴造诣上肯定不会差。”
　　“你懂个屁。”白君栀骂道。“这是我弟弟，我肯定要多想想。我当然知道教坊和青楼是有区别的，但是哪里鱼龙混杂，嵩山还小将来是要参加科举考试入朝为官的。古人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孟母还三迁呢！保不齐那天他学坏了，到时候我想要给他纠正都来不及了。”
　　说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从房间里捧出一把七弦琴，这把琴宁曦认得。当年他和南叙坤儿三人到邯郸选良马的时候，在街上遇到一个小姑娘摆摊，摊位上放着的正是这把七弦琴，这把七弦琴上的花纹雕刻十分的精美，上面的一堆鸟儿栩栩如生，南叙就是被这对鸟儿吸引了，原来是出自什么名家之手，后来问了小姑娘才知道这把琴是她自己雕刻的。
　　仔细看那小姑娘的双手上还有伤痕，为了能够将家中的父亲安葬，她才雕刻了这把琴。
　　南叙心疼这位小姑娘，同样是真心喜欢这把琴，花了原本小姑娘开出价格的十倍买了下来。他从邯郸一路带回汴梁，路上宝贝的要命。宁曦问他，他又不会抚琴，嫂子也不会，买回去干嘛！
　　他说，他虽不懂这些附庸风雅之物，君栀也不会，但是他就是喜欢，就是想要买回来送给君栀，万一以后生个女儿，不正好给她了。
　　但是……
　　这一切已成虚妄。
　　白君栀一直将这把琴带在身边，就全当个联想，看到这把琴的时候，就能想起他来。若不然，她真的害怕有朝一日忘记了他的样子。
　　所以，白落落和白嵩山看到白君栀拿出这把琴出来的时候，脸色都变得严肃了。
　　二人不约而同的喊道，“姐。”
　　白君栀抚摸着琴弦说，“这把琴是当初你们姐夫带回来，留给你们未来的小侄女的。现在你们姐夫不在了，你们的小侄女也不会有了，这把琴留着也没用了，不如拿出来给你练琴。嵩山，明儿姐就给你找个老师专门教你练琴，你一定要拿着这把琴去考试，考个好成绩出来，给你姐，给你姐夫长长脸。”
　　白嵩山热泪盈眶的点点头。

　　夜黑风高，桃花镇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颜坠儿抱着云祈一路狂奔，还时不时的看看身后，身后空无一人，可一道剑光出现，虽未见到人，但是，颜坠儿知道他们追上来了。
　　她抱着云祈躲进了巷子里，一直躲到巷子里的最深处，直到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远去，她才送了一口气。
　　这一路的狂奔早已让她精疲力竭，她想要摘掉遮住云祈眼睛的东西，抬起手看到手掌中的血，她犹豫的放下了，转而拦过云祈的头，让云祈靠在自己的肩旁上。
　　两个人就这样过了一夜。
　　鸡鸣时分，宁月和白嵩山起床准备从后门出去去学院上学，门一打开，门外坐着两个人吓了他们一跳，当看到这两个人衣服上的血渍时更是吓得不清，张口大喊白君栀和宁曦他们。
　　他俩这一喊把正在休息的颜坠儿和云祈给喊醒了，云祈不知是怎么回事惊慌失措的抓着颜坠儿的袖子。而颜坠儿急忙捂住宁月的嘴，叫他们不要喊了，她担心把那些人喊过来可怎么办。
　　宁曦刚刚起床，舒坤正在打扫柜台，乌寿正在分今日的酒，白落落在打扫前厅，而白君栀正在后厨准备今日要用的食材，一群人正在忙着各自手头上的活，结果听到宁月和白嵩山的喊叫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急忙跑出来。
　　正巧看到颜坠儿捂着宁月的嘴，白落落还白君栀不认识颜坠儿还以为是什么坏人要害宁月，两个人一个拿着扫把一个双手捧着两颗白菜就要冲上去救宁月。好在舒坤手快一人一只手抓住后衣领，拽了回来。
　　白落落和白君栀刚要质问舒坤，只听舒坤喊道，“坠兔公主，您怎么在这里。”
　　白落落和白君栀一愣，公主？
　　颜坠儿看到舒坤也是十分的惊讶，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那他在这里是不是代表，他也在呢！
　　果不其然，她在舒坤的身后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宁曦，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宁曦看到颜坠儿一愣，再看到颜坠儿身后的云祈，他更是震惊。他虽疑惑，可并没有立即询问，而是对舒坤说。“坤儿，今日客栈暂停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