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不难过》笨小莎

6、还没有到

　　凌晨的医院里，有些家长抱着孩子在输液，有些人抱着胳膊坐在凳子上快要睡着的样子。浓烈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粘在辛意手上元旭的血的味道，她闻着这样的味道想呕吐，她让张靖照顾元旭，然后去挂号。很快护士来了带走元旭去包扎，元旭一直是安静的什么都没有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美丽的脸，但是好像她在流泪，静静的流泪。
　　张靖坐在治疗室外的椅子茫然地看着医院里呻吟的病人，哭泣的婴儿，她想知道元旭究竟是为什么，到底小莉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你累了吧，要不先回去吧，我在这儿陪她。”辛意看着一脸疲倦的张靖。
　　“我没事，今天在这之前都挺好的，不知道她们是怎么了。”张靖叹了口气。
　　“恩，小莉做的有些过了。”辛意心里有些厌恶小莉的冲动，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让她这么恨元旭，就是一个男人。
　　“是啊，还好元旭头上的伤口不是很严重。”张靖说：“听护士说还好，应该不会留下疤。”
　　“医生刚才让我办了住院手续要观察两天。这件事情你会不会跟学校说。”辛意讨厌小莉这么冲动但是心里还是担心着这件事情最后会怎么处理小莉。
　　“恩，我，我想瞒不住的，即使我们不说，宿管阿姨也不会装作没看见的。”张靖官方的口气让辛意不想跟她争辩，她不愿听到这样的回答。
　　两个人沉默着，张靖坐在辛意身边，闻到辛意身上淡淡地香气，穿破消毒水的味道，透出好闻的气息如同一股清新的空气。辛意有些困倦，却还是挺直了背，两只手抓着包，这样沉默的气氛，让她感觉很沉重。她却不愿意拉一下张靖的手，或者靠着她的肩膀，如果是别人，辛意可能就会贴过去，靠着紧紧的好像能帮她分担些疲倦。她和张靖相互对望了一下，似乎两个人都有话要说，又都不说了，相视而笑后的气氛更加尴尬。
　　张靖轻轻的说：“我认识赵越的女朋友，难道元旭真的跟他有什么。”
　　“我觉得不会吧，我见过赵越，元旭不会喜欢他吧，长得不好看哪里看着还有些怪怪的。”辛意有些心虚的回答。
　　“赵越家条件挺好的，她女朋友家好像更好。”张靖平淡的说。
　　辛意心里想元旭是拜金的，难道赵越就是她的提款机，那次在商场看到他们，元旭提的东西都是赵越给买的……但辛意心里不愿承认这个骄傲的女子只是见钱眼开的拜金女。虽然元旭经常把钱挂在嘴边，可是她从没瞧不起张俊那样领助学贷款的学生，也从没有见元旭对他表现出厌恶。可是不厌恶家庭不好的，也不能代表不拜金。
　　“陈元旭的家属，来带病人去病房。”护士在门口喊了一声。
　　张靖和辛意扶着元旭去病房，元旭的脸色白的像一张纸，辛意一手举着输液瓶，一手小心翼翼的托着元旭的手。元旭躺在病床上，紧紧的咬着嘴唇。辛意给她盖好被子，张靖对她说：“你先看着一下，我去买点水。”
　　辛意对元旭说：“闭上眼睛睡觉吧，什么都别想了。”

　　元旭没有回答，还是紧紧的咬着嘴唇，眼泪顺着脸颊慢慢的流着。辛意拿出纸巾轻轻地给她擦着。张靖回来递给辛意一瓶咖啡，问元旭：“要不要喝点水。”
　　元旭摇摇头，慢慢的闭上眼，可能她睡了，可能她累了。辛意渐渐觉得眼睛支撑不住，不自觉的趴在床边睡着了。
　　耳边是一片忙乱的声音，辛意感觉周围的阳光刺眼的眼睛睁不开，迷迷糊糊的看见，元旭靠着坐在床上看着杂志，没有看见张靖。
　　“我睡了多久了啊。”辛意打了个哈欠，伸着胳膊。
　　“现在是九点了。”元旭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好像她没事人一样。
　　“哦，你好多了吗，头还疼吗。”辛意看着元旭头上缠着纱布，她的脸还是那么好看。
　　“恩，好多了，谢谢你，等我回去就把医疗费给你。”元旭说。
　　“呵呵，好。”辛意看着元旭说很轻松的样子。“张靖呢？”
　　“她回去了，韩老师给她打电话了。”元旭还是看着手中的杂志。
　　“哦，”辛意不知道怎么来说小莉的事情，就愣愣的看着元旭。虽然她们是一个宿舍，虽然她们一起生活了一年多，虽然她和元旭都是本地的，此刻，辛意却觉得和她之间隔着很远，两个人就像是刚认识的陌生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心里的感受，甚至想说些客套的安慰话，面对着元旭坚强倔强的脸，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瓶水快吊完了吧，我去喊护士。”辛意抬头看了一下输液瓶。
　　“好，谢谢你。”
　　“客气什么啊。”
　　辛意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元旭的床边，跟着护士进去，辛意小心翼翼的走在后面，她感觉自己像做错事情的孩子，这些都是她不想看到的，不想知道的。
　　赵越见辛意进来，大方地跟她打招呼。辛意见赵越在削着苹果，他把削好的苹果放在一次性纸杯上，然后拿出湿纸巾，给元旭擦着手，元旭温柔的看他的眼神，辛意看见元旭眼睛里闪闪的东西粘在她纤长的睫毛上。辛意坐在那里突然反应自己该走了。
　　她拿起包准备说自己要走，元旭却说：“辛意，你别走好吗？”
　　辛意愣一下，“好，好。”却没有拒绝。
　　元旭看着赵越很冷淡地说：“你去忙吧，记得把医药费给辛意，我不想我妈知道。”
　　赵越却很乖顺地说：“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然后对辛意说：“后面治疗的就我来交，之前的你告诉我是多少，我打到你卡里。”
　　辛意点点头。赵越轻轻的带上门。元旭眼睛里闪闪的泪流了下来。辛意握紧元旭的手，元旭的手是冰冷的。
　　元旭低下头轻轻地说：“我不是第三者，我们会分手的，快了。”
　　辛意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应该是我们是第三者，然后才会分手啊。这时，张靖大姐和吴琼都来看元旭了。
　　吴琼关切地说：“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这样了。”站在辛意身后，拍着辛意的头说：“我不是让你看着小莉别让她喝那么多吗？”语气中还有些责备。
　　“这是一瞬间发生的，我不是你未卜先知吴神婆。”辛意看着吴琼，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元旭你别跟小莉计较，昨天小莉知道昨天做错了，她昨晚也不好受，哭了一晚上。”大姐继续说：“你说那个孩子怎么这么傻，对一个男的这么好，我说男人才是祸水。”
　　吴琼这时候微弱的说：“她就是对男的好，她不一直都这样儿。”
　　大姐拽一吴琼的衣服，有些严肃地说：“你个死孩子，闭嘴，添乱。”
　　张靖搬来凳子坐在元旭身边，辛意想是不是该来宣布审判结果了。“韩老师说了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说等你好了，跟你谈谈，小莉会得个留校察看的处分。你有什么事情跟小莉说清楚，两个人好好解决。”
　　“如果我说是柜子上的东西掉下来不小心砸到的，小莉是不是就不会得处分。”元旭冷静的看着张靖。
　　“这个，我们不能这么说件事情。”张靖看着元旭愣住了，但很快的又用镇定地口气说：“你要是在韩老师面前撒谎，这件事情不好办，我们是不能撒谎的，最后结果是什么，是韩老师决定的。”
　　“你是不是已经跟韩老师说了。”元旭没有看张靖，扭过头看窗外。
　　“他今天一早就打电话来了，因为宿管阿姨一早就给他打电话说我们去医院一夜没有回来。”张靖的口气很平静。
　　辛意有种说不上来的厌恶，她觉得只有张靖一个人是不能撒谎，如果元旭都这么说了，那么她和大姐是会愿意为她们隐瞒的。辛意想起好久没看手机了，她拿出手机，郑宇发了两条信息，“宝贝，你起床了吗？”，“见到大姐了，我知道了，下课去接你。”
　　辛意拎起包对轻轻地元旭说：“好好休息，我回去休息一会儿。晚上就来看你”
　　她想着元旭那句话，想多陪她一会儿，却不想跟张靖坐在一起，而且自己该回去洗漱一下。走到病房外她拿出手机给郑宇打电话：“你在哪儿呢。”
　　“我在学校，正想去找你呢。”
　　“那你别来了，我……”辛意突然看见一个穿着蓝色格子衬衫的熟悉背影，那是站在医院的大门口郑宇。她赶紧说：“我已经打上车了。”
　　“那好，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先睡一觉，然后我再去找你。”
　　看着郑宇在医院门口挂下电话，辛意拦下出租车，她不想回去，只想找个地方找个能让她心平静下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