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星河》十八子秋

21、第 21 章

　　湖儿蹦蹦跳跳欢快地走着，突然间看见高处那个飘逸的身影，想了想，还是走过去了。
　　温逸微笑着看着她，“湖儿啊，好些日子没见你了。”
　　自从东海一别，就再没见到。
　　“我同父王一起过来的。”湖儿静静答道。
　　温逸见她有些不欢喜，猜到几分，“父母疼爱子女，但有些时候却是武断的。你心里不愿意的话，应当和他好好商量，老龙王也是知情达理的。毕竟两个人在一起，关乎一生一世。”
　　“先生——”经历了这么多，还是习惯这个称呼，“先生有喜欢过别人吗？”
　　温逸静静看着她，答道：“我们修道之人虽然看重清心寡欲，但世间情缘是谁都逃不过的。能够相遇相识便是因缘，在我生命中走过的每一个人，我都很喜欢。就如湖儿的善良和纯真，我很喜欢。”
　　“这便是喜欢吗？但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为什么时常不开心，好像心里都有伤心的事。为什么他总是将事情一个人憋在心里，自己承受，那些爱他的人，为他担心，为什么他还能够那么从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我只是喜欢他，但是我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呢？爱着他的那个人，是不是会更伤心？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伤心？”
　　泪水止不住的滴下来，一滴一滴，化开在白色的玉石上。
　　温逸轻轻走过去，伸出双臂温柔的拥着她，泪水便沾湿了胸前的衣襟。
　　“对不起……”轻若无音，在空中飘荡。
　　站在远处的寅生看着这一幕，轻轻闭上了眼睛，那一声对不起也是对自己说的吗。

　　杨泽之和连振从百花仙宫喝了酒出来，还顺带了一坛。
　　韩洛闻着俩人身上的酒味，退几步道：“俩个酒鬼，百花仙的花酒被你们喝了多少。”
　　杨泽之抚着额头，“真是喝了不少，头有点晕，我先回去睡了。连兄，那个，我就不送你了。”跌跌撞撞往内院走。
　　连振在大厅前的台阶上坐下，开了坛子继续喝。
　　韩洛便陪着你坐下，伸手夺过他手中酒坛，“也让我尝尝。”一口气喝掉大半坛，赞好酒。
　　俩人不说话，静静坐了好久。
　　韩洛说：“玉衡，七斗中最亮的星星，有那么耀眼的光芒，有时候让人却步。其实啊，他也想被别人照亮。”
　　沉默。
　　连振突然道：“我还有什么贪心不足呢？”
　　“不是贪心不足，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纸，一步之遥便能得到，任谁都不能不动心的。”
　　“一张纸捅破，只是怕现有的也失去了。”
　　“喂——”一声慵懒的声音，林辰半睁着眼睛从旁边走过来，“大半夜的还不睡觉？”看见连振，“哈，你竟然夜不归宿？”
　　连振站起来，“真的该走了，不打扰了。”
　　林辰打着哈哈，看他的背影，靠在柱子上，迷糊着，“我怎么觉得连振和大杨之间有奸情？”
　　韩洛过去扶着他往屋里走，“什么奸情，是珍贵的革命友情。”
　　七星居只有七套住所，开澈星出现之后也并没有增加，所以韩洛和林辰一直住在一起。
　　林辰躺到床上，一着枕头便又睡着了。
　　韩洛坐在床边看他，真是无忧无虑啊。头剧痛，可能是刚才喝酒的缘故。倒了杯茶醒醒酒，却是半分睡意都没有了。
　　林辰睡醒了一觉便看见韩洛一个人默默在窗边坐着，微弱的光线勾勒着他的曲线。
　　起身下床，韩洛转过脸看他，“怎么了？”
　　“哦，口渴了。”
　　韩洛便倒了水递给他，林辰接过咕咕喝了，韩洛说慢点喝。
　　“你怎么不睡觉？”林辰问。
　　“最近精神好，睡不着。”
　　林辰便披了衣服，坐在床边，“那我陪你说会话。”
　　“不用，你睡吧。”
　　林辰执意陪他，却熬不过困意，脑袋就一下一下点着。韩洛拉过他靠在自己身上。
　　林辰迷迷糊糊抱着他的胳膊说话，“最近你为什么老是睡不着，你看都瘦了。”伸出手在他身上摸索。
　　韩洛握住他的手，低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轻轻地吻他。生涩的反应，微微张开双唇迎合，睁开亮晶晶的眼睛傻乎乎问：“你在做什么？”
　　韩洛说：“亲你呢。”
　　“哦。”闭上眼睛似乎又睡了，但胸口的起伏泄露了秘密。
　　林辰突然坐直，严肃说道：“韩洛，我有话同你讲。”
　　“什么？”韩洛问。
　　“我，我……”犹豫，脸上好像有些泛红了，“我是不是喜欢你？”
　　“你是在问我？”韩洛好瑕看他。
　　“你刚才亲我的时候，我也很想亲你……这是不是就是喜欢了？”
　　韩洛轻笑，“你可以喜欢我，我不会介意的。”
　　“去死！”一记飞拳过来，韩洛没躲，落在胸口上。
　　“你——，笨蛋！”林辰伸过手帮他揉。
　　噗，温热粘稠的液体滴在自己手上，腥甜味，是血。林辰有些慌了，这一拳怎么打出血来了。
　　“没事，没事。”韩洛忙安慰他，“这几天总觉得胸口憋得慌，多亏你这一拳将淤积给打出来了。”
　　“真的没事？什么淤积，为什么是血，我又不是小孩子!”
　　“真的没事，是血气淤积，出了这么一口血感觉好多了。”
　　林辰点亮了灯，看他脸色倒真比前几日起色不少，便稍稍放下心来。但执意要跟他一起睡，韩洛无法只能依他。
　　再躺下，俩人都没了睡意。
　　“你小时候啊，总是吵着闹着要跟我一起睡呢。”韩洛轻轻说着，思绪慢慢回溯，“后来长大了，性子就开始拧了。我的话，便也不听了。我便想着，这是到叛逆期了。叛逆期还没过呢，后来就——就出了那件事……当时，为什么我不在呢，也许一切便不会发生了。小澈，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你很在意这件事？”林辰翻过身看着他，“其实没什么的，尘世的那些事我也不记得了，就算受了一些苦也无所谓啦。话说我的叛逆期过了没有？”
　　“这样就挺好，闪耀着青春的光芒。”
　　林辰靠过来抱着他，问：“我以前是不是经常惹你生气？”
　　“不是，是你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虽然有些是麻烦的快乐。”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听你的话的。”
　　韩洛看他，道：“你已经长大了，能自己拿主意了。不用听我的话了。”
　　林辰亮着眼睛问：“真的？”
　　“真的。”
　　嘿嘿，林辰坏笑两声，突然凑过来吻他。
　　太过突然，韩洛愣了一下，说了一句很白痴的话，“你做什么？”
　　“亲、你、啊。”林辰一字一顿答道，“你说我可以自己拿主意的。”
　　韩洛忽笑了，“小屁孩。”
　　林辰作势恐吓，制住他双手，“敢说我是小屁孩？！”
　　“怎么不是？”
　　“就不是!”
　　“怎么证明？”
　　“证明？”林辰垂着脑袋想，然后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开始脱韩洛的衣服。韩洛慌忙躲到一边，“干嘛呢，干嘛呢？”
　　“证明我是个成年人啊。”一脸无辜，眼睛里含着笑。
　　韩洛有些严肃，“不学好。”
　　“天璇告诉我的，你敢说他不教好？”
　　“我们做神仙的……不要有太多的欲望，好好修道才是正经事。”韩洛整理衣衫，走向另一边，回到自己床上。
　　“那……情欲便是不正经？”林辰眼巴巴看着他。
　　“倒不是……”韩洛思索着怎么回答，“不论是人，还是仙，情和欲都是一种本能。但作为仙，不能贪恋欲望，因为欲望很容易让人在其中迷失；而情感很容易让人做出莽撞的抉择。”
　　“那这样做神仙，岂不是很无趣？”
　　“节制并不是禁止，过了是陷入贪恋，不及是扭曲本性，把握住尺度才是真正的参悟吧。”
　　“怎么才能把握住尺度？”林辰趴在床沿，托着下巴问。
　　“不知道，因为我一直在不及这个层面上。”
　　林辰便赤着脚跑过来，蹭到床上，“我们一起探讨如何把握尺度。”
　　韩洛伸脚将他踢下去，“回自己床！”
　　林辰揉着屁股，抱怨，“是你自己想歪了吧。”
　　“欲望一旦开闸就如九天瀑布般飞流直下，想关也关不住。在欲望面前，没人是正人君子。不要轻信任何人，包括我在内。”
　　林辰回自己床上，折腾了这一阵也累了，打了几个哈欠一会就睡了。韩洛闭着眼睛，却是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