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星河》十八子秋

16、第 16 章

　　第二天早上，林辰看见萧石从屋里出来，明显愣了一下。萧石问怎么了，林辰只好说没什么没什么，正要进去叫你呢。萧石笑，说没事，我都知道。
　　一夜之间出现了几根白发。
　　韩洛试了试他的脉搏，没有说话。
　　吃过了饭，林辰去铺子。
　　过了一会，韩洛对萧石说：“一起去县衙。”萧石问：“泽之的事有头绪了？”韩洛摇头，“还不能确定。”
　　林琦在县衙门口看见了他们三人，不认识齐亥不免多看了两眼，齐亥一幅冷冰冰不搭理人的表情。
　　林琦说杨大人正在前厅议事，领了三人到后堂书房。书房前的庭院，连振坐在那。韩洛便将林琦打发走了。
　　连振看萧石白的发丝，又看齐亥，齐亥别过头，连振说坐吧。
　　“这几日有什么情况？”韩洛问。
　　“还好，这几日他也习惯了，虽然看不见听不见，但能感觉到我在不在。”连振答道。
　　“我最近翻了些古书，找到一些相关的传记，但没有确切的解决方法。”韩洛说。
　　“也许这也是在劫数里面的。”连振轻声道。
　　韩洛摇头，“泽之乃堂堂玉衡星君，我不信一个小小的鼠妖便能将他体内的灵力夺走，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相信泽之身上的灵力只是变弱了，所以才导致看不见你。当初找他们的时候，不就是凭借了他们身上的灵力。所以，我们可以向泽之输送一些灵力，如果成功的话——”
　　“仙力可以互相借用，但每个人的灵力是不同的。”连振适时打断了他。
　　韩洛道：“这我当然想到了，但是别忘了我们北斗星实际是一体的，与玉衡最近的天权和我，目前天权不在天庭，只好我先试试了。”
　　连振问：“具体用什么方法？”
　　韩洛翻出了一本古书，“不妄我这几日研读，总算找出一些头绪，用血祭之法。”
　　“血祭——”萧石道“其实这是很原始的一个方法，施法者将自己的血滴在对方的仙印之处，若两者灵力相近，便可以灵力互通，互相输送。但是需要另外一人在旁监视，及时打断，否则施法者灵力很可能被全部吸走。”
　　韩洛看向连振，“你在一边监视，总放心了吧。”
　　连振点头，“他今日还有很多事要做，明日如何？”
　　韩洛笑，“也不用这么急，过几日便是众仙大会，你同我总是要去的，到时回来之后再详细商议此事。”
　　正说着杨泽之从前厅那边走过来，看见齐亥明显愣了一下，看着眼熟。
　　这次，齐亥先开口了，“我是齐亥，你是玉衡。”
　　“什么七斗玉衡，齐亥不是……怎么……”杨泽之真的头大了。
　　韩洛便慢慢同他解释，“你身上是不是有一个像星星一样的印记？”
　　“是有个像星星似的胎记，就在胸口上。”不明白韩洛为何一问。
　　“这是星印，林辰身上也有，你们本是天上星君，因为前事因缘下界磨练，所以才会天生灵力，所以才能看见连振。而鼠妖破坏了你的灵力，才导致了突然看不见连振。”
　　“……”一时不知该如何办，“连振？”
　　连振在他身边，重新系上丝线，拉了一下，这是表示肯定。
　　“那你，连振，萧石，齐亥……”
　　“我同萧石与你、林辰位属七斗星系，而连振是西海龙王长子。那时，我们都是知己良朋。后来你与林辰下界磨练，我们便也跟着下来了。”
　　“原来是这个样子，这个样子，妄我困扰了这么多年，总感觉自己同别人是不同的……”杨泽之忽笑了下，“原来同你们相识，早已经是注定了的。”
　　韩洛便又将血祭的事说给他听了，杨泽之知道对韩洛并无危险便也欣然应了，心里有了小小的期待。
　　几人又聊了一些闲话，杨泽之留他们几个在府用饭，萧石便让齐亥去铺子里叫林辰，齐亥有点不情愿，一星半刻都不想离开他，萧石便只好同他一起去了。杨泽之到后面厨房吩咐弄几样精致的菜肴，便只有韩洛和连振坐在屋里。
　　连振说：“趁着这次众仙大会，看看哪路大仙能有法子救得了萧石？”
　　韩洛道：“前些日子萧石上了请辞星位的折子，但一直没有回复。新玉帝新近登基，你我也只是在大典上见过一次，所以也猜不准玉帝会如何批阅。”
　　“先不管玉帝回复如何，萧石还有补救吗？”
　　“虽然是元神衰竭，但只要仙根尚未枯萎，还是有希望的。但是万仙林是天庭禁地，具体情况如何无从得知。”
　　连振道：“看来这众仙大会是非去不可了。”
　　过了片刻，萧石、齐亥和林辰都回来了，一席人高高兴兴吃了饭。韩洛和连振交待了一些事情，便动身去天庭。
　　虽然经韩洛告诉了杨泽之众仙大会的事，连振还是亲手写了书信一封。杨泽之看着还散发墨香的信，问：“听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你什么时候能回来？”连振笑，写道：“是天上一年地上一日，该是我盼着早点回来。”杨泽之收了书信，道：“你放心去吧，我等你。”
　　连振慢慢走近他，他的眼睛里印出了自己，倾过身轻轻抱了他。杨泽之感到细微的风动，脸旁有轻风吹动，手腕上的丝线松了，知道他离开了。
　　临走时，韩洛嘱咐林辰，“这几日铺子就不要去了，好好照顾萧石，虽然有齐亥在，但他不通人事，很多地方不懂，你也不准欺负他。”
　　林辰郑重点头，“交给我吧!”
　　“也要照顾好自己，我才知道你睡觉不老实，小心半夜滚床底下！”
　　林辰嘿嘿笑，“不会，睡前我找根绳将自己绑床上。”

　　韩洛和连振走了之后，齐亥便住到了韩洛的房间，同萧石突然就感觉有些疏远。这两日，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齐亥总是要腻在萧石身边，突然之间就同萧石敬而远之了。总是隔着几步远的地方，之前萧石起身齐亥总会扶上一把，现在只是默默看着，静静的一动不动，但眼睛里为什么有那么浓的哀伤。
　　这日晚，齐亥端来了洗脸水，萧石慢慢洗漱完毕，齐亥又端了水出去。萧石便说，有些话我想同你讲。齐亥点头，出去倒了水又回来，看见萧石正扶着床边弓着腰咳嗽。慌忙放下盆，走过去，想拍他的后背又停住了，倒了一杯水给他。
　　萧石慢慢坐在床边，顺了几口气，接过水，让齐亥坐下，齐亥便搬了凳子离床远远坐着。
　　萧石说，坐近些，说些话来省些力气。齐亥便将凳子移近了两步，俩人之间还是四五步。萧石往床边坐了坐，指着另一边的空位，对齐亥说，坐这吧，我想看看你。
　　犹豫了一下，齐亥走过来，坐在床的最边上，这种疏远太过明显，齐亥微低着头看着地面。
　　萧石问：“怎么了？这几日看你不太高兴。”齐亥仍是低着头，回答：“没事。”
　　“若有什么不开心的，希望你能够同我讲，不要像以前那样憋在心里。”
　　齐亥抬起头转过脸看他，“我只是想陪着你。”
　　“好啊。”萧石温和微点头。
　　“永远都陪着你。”灼灼的目光看过来，坚定，期盼，和隐藏的悲伤。
　　萧石似乎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这世上不论是凡人还是神仙，谁都无法陪谁到永远。一个人同另一个人的相逢、相知、相守，都是短暂的，最后都是要分开的。”
　　齐亥说：“就算不是永远，我也要长长久久的陪着你。”
　　伸过手拉着他的衣袖，萧石叹道，“傻孩子……”齐亥坐起来，说：“你休息吧，我回房了。”
　　萧石仍旧拉着他的衣袖，齐亥回头看他。
　　“我想看看你——”萧石伸手触向他的脸庞，齐亥便低下身，将脸凑到他手边，略带冰凉的触摸。
　　手指滑过少年倔强英气的脸庞，细细摩挲，久久停留，终是收了回来。
　　问：“最近为什么躲着我？”
　　“没有。”生硬的回答，连说谎话都不懂的掩饰。
　　“韩洛同你说过什么？”
　　沉默。
　　萧石道：“我都这个样子了，还在乎什么寒气不寒气的。”齐亥天生寒气，就算是仙人也要忌惮几分，这几日同萧石形影不离，萧石自然是抵抗不住这个寒气的，韩洛也是好心吧。
　　“我不能让你再受到伤害，因为我。”这一句说出来到底要放下多少舍不得的眷恋？只能保持着距离看着你，想靠近却不敢靠近。
　　齐亥轻轻推门出去。
　　萧石慢慢合上眼，又慢慢睁开，眼前的一切还是那样模糊，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