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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付清何抿唇笑,不得不说,她对这个年轻的老师产生浓厚的好奇心,正想离开,却停下脚步,询问:“老师,我知道有一种办法能让你释怀。”
      夕阳下操场上的看台上坐着两个人,斜影被拉得细长,就像一双筷子在碗里红糖水上的投影,一个人影旁还端立着一个泡面。
      两人抬头看徬晚的天空,里面的沙金黄灿,让人想起首饰上的点缀细钿,云朵团成河底的礁石或红或紫,河流透明,撞一下礁石颜色流泻,少女的巨大的裙摆涤荡在河岸边,由紫到粉到红。远离夕阳这边的云朵更显凝重,叠起千层青白色的阁楼,旁边拴着一匹温顺地白马,天空挂起林间,空灵的蝴蝶在翩翩曼舞。
      付清何笑:“醉卧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这样浮生若梦,便不知今夕何夕了。”榆钱点点头,“难怪苏子说唯江上之清风,山间之明月,而得之而为声,目遇之则成色。”付清何忍不住问:“老师是厦大毕业的?”
      榆钱浅浅笑了笑,表示默认。晚风勾勒着他温柔的轮廓,一切线条在夕阳下变得柔和,他的眼线像琴弦一样柔韧地弓延,
      “不管老师来自哪里,学生喜欢他的课才最重要是吧。” 说完,又正对着付清何一笑,他神采飞扬,眉毛微挑,眼睛里含着自信,唇若山茶花瓣,
      一股疾风卷裹着云霞撞进她的心里,阿弥陀福,她听到传来的钟磬音,空谷传响,好久她才迟缓地意识到回答:“老师看着太年轻了。”
      “我也才比你们大四岁啊。”
      付清何撇过头,抿着唇,眼神灼若绿波之芙蕖,荷叶微曲。
      那天,两人坐到云层吞噬最后一抹亮光才互相道别,她看到榆钱提着那个大袋子,心满意足而优哉游哉归去的身影,她忽然想哭,喜欢像花落一样坚定而迅速,心酸而失措。
      付清何很喜欢看书,在漫漫寂静的周末她可以用书来打发一大半的时间,看的差不多就睡觉,那样很容易得到一个绮丽的梦境,直睡到头疼脑胀,她也不愿意醒。
      每次她醒来都是暮色沉沉,窗户像被蒙上厚厚的绸帘,空气像被熨烫过,有一种成熟陈旧的感觉,她不是讨厌这种的感觉,只是觉得一个人难以承受这种类似生命被遗忘的深沉,这会使她莫名流泪。
      她知道她需要朋友,像小说或是电影那样,但总归她的生活还是没有另外一个池塘的涟漪,但现在,她感到微妙的水流声,她侧耳倾听,那是一股来自海洋的暖流,流经许多高山与深谷,平原与桃林。
      榆钱说,他想组织一次辩论赛,但是班主任一直没有批准,理由是高三关键阶段更应该注重实务,比如多考几次试,
      榆钱在班上摊手说:“所以大学是繁复层叠的花,高中就是下面那根只负责运输的根茎。”
      但他还是用两节课的时间开了一个不规格的辩论会,辩题是电影应该以艺术导向为主还是大众导向为主,他将所有窗帘都拉上,神情庄重,同学们摩拳擦掌,斗志昂扬,按老师要求压低声量,个个都像压着火药的小炮筒,唇枪舌剑。
      榆钱站在讲台上看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
      最后,付清何发言:“追求电影的高雅性是追求电影的进步,凡是能经过时间大浪淘沙的作品都是具有艺术价值的,从诗经楚辞离骚,因为价值,所以将它们至于文学殿堂,以文字与官方记载,要不然他们只能在民间口头相传,价值与真实性不断削减,艺术来源生活,高于生活,正如现在国家倡导的要提高公民素质,文化素质与审美就是其中重要的组成部分,而电影作为重要的文化载体,更应该自我推进,将石膏打磨成艺术,成为观众心中愿意信赖的白月光。”
      教室响起掌声,许其惊讶地说:“一直觉得你不喜欢说话,原来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付清何笑笑,摇了摇头。
      但违背大趋势搞小新异自然是要被说的,付清何看到榆钱恭恭敬敬地坐在班主任旁边“小榆啊,你看你是名校高材生,又很年轻,有活力有想法当然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高考它是个传统,是一代又一代人过独木桥,用不着能歌善舞,他们能跑就行了,但是要跑得快,考试就是代步工具,所以考试比其他来得都实在。”榆钱点点头,没有说话。
      付清何感觉到,榆钱这天情绪有点低落,榆钱情绪低落时习惯性噘着嘴,弯成一道桥,没有多余的话。她叹了口气,去他妈的考试!晚自习的时候榆钱没有过来坐庄。
      第二天到了榆钱的课,他的神色平静了点:“同学们,我们是学生,但我们还有一个身份,我们还是高考生,所以老师得对你们负责任,以后讲课不能再那么随心所欲了,我会结合实际需要调整一下讲课方式。”
      同学们反应比较平静,毕竟孰轻孰重他们还是明白的。
      日子和往常一样,试卷纷飞,分数像斜风细雨,吹落了哪家花,吹发了哪家春,雨脚如麻未断绝,榆钱在评卷子的时候总会习惯性皱眉,而同学们最喜欢向他问问题,在办公室,他的座位往往被围得水泄不通,“慢慢来,慢慢来。”他经常轻声细语地说。
      一天吃完饭从食堂出来,她才发觉下雨了,她怅然若失地望着天空,云层像被捣到一起凝成块,她想起村口的板糖,曙光在云层后面敲敲打打,好像后面还有座深蓝色宫殿,让人感觉天空的深邃。
      她咬咬牙冲到雨中,忽然一把伞撑到她头上。
      榆钱些许责怪:“你应该蹭一把伞的。”
      付清何没有说话,两人安静地走着,“怎么,愁眉苦脸的,不喜欢下雨天?”
      “恰恰相反,湿漉漉的,将暗未暗的样子,就像走进了一座浓郁的大森林,或是一座古老的城堡。”
      “很独到的见解啊。”,两人下台阶,付清何不小心将积水踩溅到榆钱的裤脚上,她微微惊呼出声,“没事儿,”榆钱笑笑“最近学得比较累了?”
      付清何摇摇头“老师,没什么大事,就像你一直吃豆芽,难免有一天你会叹息,为什么我要吃豆芽,我就是排个闷。”
      “你不喜欢吃豆芽?”
      “恰恰相反,我喜欢。”
      “……”榆钱无奈地笑笑,两人安静地走一圈,雨不疾不徐地谱着自己的曲子,“付清何,你是一个爱闹别扭的小孩呀。”榆钱说,付清何觉得这句话的情绪已经超出一个老师的范围,像一个熟悉已久的朋友,又像是在旅行中匆匆邂逅的陌生人,是评论,是维护?
      付清何没有回答,反而问:“老师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支教?”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榆钱揶揄地笑笑。
      “我那是猜测,如果老师不解释,那我的猜测就盖棺定论了。”
      付清何觉得自己很无赖。榆钱微微偏头作思考状,半晌笑道:“也行。”……
      周末付清何打算去图书馆还书,榆钱正坐在一个电瓶车上打电话看到她招手,电话也正好打完了,“去哪儿?”
      “还书。”
      榆钱想了想:“图书馆离这儿还有点路,我带你去吧。”
      付清何摆了摆手,榆钱想一会儿,明亮地笑了:“请你吃饭哦。”
      付清何坐上车,无法解释自己的选择,榆钱将电瓶车骑得小心平稳,但付清何还是如临大敌一样心跳剧烈。
      还完书,榆钱将付清何带到不远处的一栋居民楼,两人下车,付清何拘谨地打量四周,不一会儿,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年人步伐稳健地走过来,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老师。”榆钱笑着说,并介绍:“这是我的学生,付清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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