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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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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世,七夕是浪漫的情人节,是牛郎织女鹊桥相逢的日子,也是少女们向天“乞巧”的日子。
而如今,除了这些,读书人更把七夕叫“魁星节”,又称“晒书节”。
人们认为东西南北各有七颗代表方位的星星,合称二十八宿,其中以北斗七星最亮,可供夜间辨别方向。而北斗七星的第一颗星便叫魁星,又称魁首。
在科举制度中,中状元叫“大魁天下士”,读书人如此命名七夕,便是保持了最早七夕来源于星宿崇拜的痕迹。
而且俗传七月七日是魁星的生日。魁星文事,想求取功名的读书人特别崇敬魁星,所以一定在七夕这天祭拜,祈求他保佑自己考运亨通。
是以,七月七这个日子,对于天下文人学子来说,很是看重。
除了严肃的拜魁星,各色的诗酒集会也会举行,一来和三五好友共饮美酒,对月赏花,自是人间乐事;二来,既然是诗酒集会,自然免不了吟诗作对一番,若是恰有好作,能广为流传,自是名利双收。
由文三公子举办的诗会,在京的学子无不趋之若鹜。
西华取士,除了看考试成绩,还要有名人名士的推荐,因此,考生纷纷奔走,投献自己的代表作,称投卷。
在各位达官贵人名家名士中,文家在文坛上的地位显然是举足轻重的,若是你的诗作得了文家的赞赏,不说别的,你此次科考的诗赋一门便稳稳当当不愁了。
西华科考,先是常试,后是选试。前者根据学子基础学识选拔人才,后者根据学子临场策论分配官职。也就是说,只要过了常试,你就算是进士及第了,只不过不一定得到国家正式的官职罢了。
而常试除了基本的帖经(诗经填空),墨义(经文释义),最考验人的便是诗赋了,所以若是诗赋一门稳当了,那你常试肯定是能过了,也就肯定能‘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回了。
不过,这也是可以说是互惠互利的吧,文家的地位,又何尝不需要众位学子的追捧?
阿真靠着凭几,坐在席上,看诸位学子在夏夜璀璨的星空下,扬着热切又带着矜持的笑脸,跟那文家三公子作诗赋词论经卷,嘴边便浮起淡淡的笑来。
记得自己初到太白学堂,看那些平平仄仄,倒是厌烦得很,不想学,便学不好,太白学堂的先生每每吹胡子瞪眼,痛心疾首,直让她千万别说她是太白的学子。
她随手捏了颗葡萄丢进嘴里,愈发惫懒起来,懒洋洋的样子。
话说,这诗会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她悄悄掩去一个呵欠,天晚了,该睡觉了。
她想。
不然紫桐又要唠叨了。
唔,她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继续拿葡萄吃,不知道什么紫桐他们现在在哪里。
说到这个,她又想起白天在城中布告栏上看到的追捕檄文,说是西华皇宫有宫人窃逃,还附了一张画像,实在是不像她啊,让她放心得很。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如何联系阿默他们了。
她干脆拎起整串葡萄,往后一靠,靠着锦靠,舒舒服服地吃。
眼睛闪过一边正吟唱着学子们即兴佳作的歌女,忽而灵光一闪。
也许,她可以仿效柳永。
当然,她没有柳永那样的文采,不过歌词倒是可以‘参考’几句,若是传唱开来,灵儿他们肯定就知道了。
嘿嘿,这样,她就待在这里,等他们找来好了。
她正高兴着,忽而眼前一片暗影。
阿真懒懒地抬眼,待看清眼前之人,却是呼吸一窒,含在嘴里的葡萄便再也咽不下去。
脸上却是自觉地泛开笑来,带一点恰到好处的疑问:“这位公子,有事?”
那位公子潇洒地一撩袍,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
他不答反问,显然是个自我为中心的人。
阿真微微一笑,放下葡萄,擦擦嘴角:“在下姓秋,单名一个真字。”
那位公子挑挑眉:“原来是文三公子亲自邀请的秋公子。”
他脸上神情似笑非笑,一双如墨点漆的眼睛半敛了看她:“‘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只这一句,便是巧思,秋公子好文采。”
阿真姿态高雅地替自己斟了杯茶,抿了一口,才道:“谢公子夸奖。”
那位公子闻言笑笑:“秋公子倒是自负得很!”
阿真淡淡扬眉:“那是!”
那位公子显而易见地噎了一下。
阿真好整以暇地吹着茶,故作不知。
这时那文三公子过来了,身后跟着几位神采奕奕的学子。
阿真起了身,以示礼貌。
那位公子却不动如山。
待几位学子微微奇怪地看他,才似乎意识到什么,起了身。
文三公子倒是不介意,他淡淡地替众人相互介绍一番,对先前那公子道:“黄公子,这几位公子文采学识一流,可是难得的风流人物。”
几位学子含笑而立,倒是没有谦虚。
阿真细细打量,心下暗赞,这几个人,倒是不卑不亢,挺有风骨。
那位黄公子剑眉一扬,笑道:“能结识诸位,真是黄某的荣幸。”
几位学子自是看出他与文三公子间的不同情谊,忙道:“不敢不敢。”
文三公子看一眼一旁的阿真,有些遗憾道:“可惜秋公子志不在朝堂,不然考上一考,自是荣华富贵。”
阿真看他依然古井无波的双眼,哈哈一笑:“文三公子如此看得起阿真,真是阿真的荣幸,不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却也别有一番趣味。”
说完,她揉揉眉头,佯装疲累,朝众人施礼,开口告罪。
文三公子淡淡一笑,却和先前见过的如月下清莲般淡雅怡人的笑不同,那红红的唇勾起,衬着略显苍白的脸色,却是显出一分艳色来。
阿真玩味地笑,这文三公子,倒是多变。
她眼尖地瞥到他看了那黄公子一眼,心下不由一紧,暗暗忐忑。
幸好其他几位学子都朗声笑道:“如此,秋公子慢走,改日再见。”
阿真也笑:“改日再见。”
她微微欠一欠身,一甩长袖,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去,大步流星,衣袂飘飘,渐行渐远,渐渐隐在夜色里。
黄公子微微眯起眼。
文三公子则若有所思地看着黄公子。
阿真可不知道这些,她出了文华园,在热闹的夜市里绕了绕,便毫不犹豫地往浔阳城有名的章台街行去。
她掂掂荷包里所剩不多的几两银子和两个金锞子,微微皱眉,不知道够不够用。
她从皇宫里出来,不过藏了几个用来赏玩而没印记的小金锞子和几粒零散的珍珠,早知道就再藏些首饰,虽然有印记,但可以撬了上面的宝石典当啊,唉,失策失策。
所谓章台街,便是浔阳城青楼一条街的代称,歌女聚集,美人如云,俗称美人街。
阿真一步一步走进街里,两边门边阁楼上皆有莺莺燕燕娇声软语。
“公子,进来看看?”
“公子,来,这边来!”
“哎哟你这个冤家,这都几天没来了?”
“哎,公子,可想死奴家了!”
阿真微微一笑,震震衣袖,进了一家不大不小,不冷清不热闹,刚刚好的青楼。
有风韵犹存的老鸨过来招呼:“哎哟这位公子看着可眼生呐!可是头一次来我们怡香楼?哎哟公子来得好啊,我们这怡香楼的姑娘啊,那个个是色艺双绝,貌美如花啊……”
阿真塞给她一个金锞子,打断她的话:“本少爷我是来听曲儿的,可不是来听你唠叨的!”
那老鸨咬了咬金锞子,眉开眼笑:“是是,公子您慢等,我这就叫姑娘下来!”
阿真微微一笑,又塞给她一个金锞子:“下来?我上去就好了!”
老鸨知道来了大主顾,喜笑颜开,赶忙往楼上厢房引:“公子说得是,瞧我都糊涂了。”
阿真提着衣摆,走得风姿飒爽,她边走边吩咐老鸨,“给我上壶茶,叫你们这唱曲儿最好的来,别污了爷的耳朵,”她淡淡瞥一眼老鸨,“可清楚了?”
老鸨被她一看,心里紧了紧,忙道:“是,是!”
阿真心里偷偷一笑。
装牛X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