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我在唐人街卖古董》费城小张

5、往事

　　唐晓翼道：“我的古董店只负责卖东西给活人，死人的事情，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少年凶狠地瞪着唐一君，低吼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我本以为能进入轮回和我妹妹再次重逢，但是你耽误了我的重生之路！”

　　唐一君倒很坦然：“像你这样执念很强的鬼魂，在心结解开之前，是会被困在人界和冥界的交界处，要不然我怎么能那么轻易的招到你？本来这样的鬼魂我是可以压制的，因为他们没有完全的人或鬼的力量，但你是怎么回事？”

　　唐晓翼刻意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道：“现在我们已经对你形成了三面包夹之势，而且我姑姑是通灵的高手，你有什么谈条件的资本？”

　　少年微微一笑，道：“这个小女孩体内的阳气已经与我紧紧绑定，如果我决心全部取走她的阳气，你们再合力把我杀死，她也会死。这不是你们想看到的结果。”

　　少年继续道：“我需要你们帮我找到仇人。”

　　三人闻此全部倒吸一口冷气，这情形果然凶险异常！

　　唐晓翼叹了口气：“唉，复仇这种事情，你杀了我，我又杀了你，你再拿亲人威胁我，冤冤相报何时了啊……还不如着眼于当下，认真过好这一辈子。”

　　少年登时暴怒：“那个人，就是一个恶魔！我不杀了他，更多的人会死！”

　　唐晓翼问：”那你打算怎么找到他？你被困人鬼界的时间流速和人间可不一样啊，万一那个人已经死了怎么办？你还打算刨坟鞭尸不可？“

　　唐一君补充道：“世界这么大，你现在在美国，不在西藏，而且你只能晚上行动，要找到那个人还不得猴年马月啊。”

　　少年眼神幽怨，用着自己不甚标准的汉语慢慢地解释出了悲惨的真相。

　　1970年左右，扎西顿珠一家人生活在西藏和不丹边境的小镇上，16岁的他是家里的长子，家里的老二是自己十二岁的妹妹拉姆，剩下就是年纪更小还不懂事的几个弟弟妹妹。由于镇子地理位置的隔离，镇上人的习俗没有怎么汉化，基本上都是多夫多妻的家庭。他们小孩总是和不同的大人生活在一起，和谁都没有特别亲密，顿珠和拉姆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更多的时候还是他们两个住在一个碉房里的一个简陋的房间，其他的房间人来人往，他也说不清住的都是什么人，可能是自己的亲戚，也可能是从不丹来歇脚的商人。

　　镇上有个寺庙，叫做丹巴寺。在顿珠十四岁的时候，寺里来了一个喇嘛，大家都叫他丹巴多杰或者丹巴寺的多杰仁波切，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他那时非常年轻，身上带着奇妙的气质，仿佛看见他，内心就会多三分平静，听他讲经传播佛法，就已积攒无数功德。很快，丹巴寺就多了很多俗家弟子，寺里也多了几个外来的喇嘛。

　　但顿珠不喜欢他，总是觉得他是一个迷惑人心的妖邪，可他不能说，说了就会被驱逐出镇子。

　　他妹妹没有他活不下去，他不能离开小镇。

　　顿珠平日和舅舅一起靠养牦牛为生，他们养着几十只牦牛还有几只羊。小学毕业后，顿珠每天的任务就是放牛，放羊，捡牛粪晒牛粪。自己的亲生父母会给他们提供一些生活必需品以及少量钱财，自己的妹妹马上就要小学毕业了，能承担不少家务事了，日子虽然拮据，但是非常的快乐悠闲。

　　他有时骑着牦牛，看着高原蔚蓝的天空和喜马拉雅山脉的雪山，吹着凉爽的风，觉得每天就这样也挺好。

　　一次，和兄妹二人一起来住的妈妈说头疼的厉害，需要休息。妹妹本来性格比较内向，一天到晚都在屋子里面呆着，但他俩又想赶紧把妈妈拿来的大量的发酵好的牦牛奶打成酥油。为了不打扰妈妈休息来到了外面。

　　高原海拔高，氧气含量很低，兄妹二人轮流操作，一边打，一边开心地聊天，过了大约两个小时，一小盆酥油终于弄出来了。这时，丹巴多杰正好路过这里，他站住友好地和兄妹二人聊了一会儿，问了一些很基本的问题。他提出见一见家里的大人，说是有要紧的事情商量，兄妹两个都是非常老实的孩子，于是接受了他的请求。

　　妈妈见到了丹巴多杰非常开心，因为这是镇上的名人，而她自己也是一个非常虔诚的信徒。丹巴多杰问顿珠的妈妈，拉姆愿不愿意做他的明妃。顿珠不是非常清楚明妃是什么，可是自己的妈妈忽然脸色僵硬了一下，说自己会仔细地考虑的。

　　这座小镇很有些古风，他们认为受到丹巴多杰的青睐是无上的荣耀。妈妈当时认真问了拉姆，问她想不想过不一样的日子，过受人尊敬的日子。

　　拉姆同意了。

　　第二天，妈妈和舅舅就带着拉姆去了丹巴寺，她当时12岁。

　　随后的日子里，顿珠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过拉姆，但自己认识的人经常谈起这件事情，而且镇上的男人们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妈妈和舅舅也经常教导他说拉姆正在潜心修行，你不要老是去打扰。顿珠也经常想去寺庙里偷看妹妹，但丹巴寺非常的大，人们能拜佛的地方只是一部分，剩下的房间经常门口有喇嘛站着，用各种各样的借口请他离开，甚至还有些俗家弟子，更是出言不逊。

　　大约过了两个月，一天晚上拉姆突然哭着跑回来了，顿珠怎么问她，她一句话不说，就是哭的很凶。妈妈安抚她说，修行就是艰难的，但回报总是会到来的。

　　第二天天亮还是被送回了寺庙。

　　顿珠对于这件事情还是非常的挂心，经常问妈妈和舅舅拉姆怎么样，他们还是老一套的说辞。丹巴寺距离顿珠住的地方还是有点距离的，其中要穿过一片林子，他再次试图寻找拉姆的时候，看到了镇上的一群混混，在西藏农奴制改革之前，他们几个的家里都是有不少奴隶的，这种习俗似乎深深地印在了他们的血液里，于是他们行事风格非常张狂，无法无天，总感觉自己高所有人一等，看别人都是猪狗。

　　为首的一个恶徒叫做达玛，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壮汉，他的家曾经是这个镇子上奴隶和畜生最多。，顿珠不想惹上麻烦，但他们在顿珠前往寺庙的必经之路，他准备说自己是晚上来拜佛的。

　　那群人果然围住了顿珠，问道：“你小子这么晚是来干什么的？”

　　顿珠说拜佛。

　　达玛嬉笑着说：“哪有大晚上来的？我看你是想女人了，寺庙里的女人可不是你这杂种能享用的起的。”

　　“赶紧滚！” 其他人骂道，达玛在一群粗鲁无比的叫骂声中掏出了一把手/枪。

　　“新玩具，在你身上试一试。” 达玛真的扣动了板机。子弹打中了顿珠脚下的土地。

　　他落荒而逃。

　　顿珠并不是胆小懦弱的人，他在不同的时间段又去了很多次寺庙，但一次都没有见到妹妹，仿佛她是被深深的藏起来了。

　　随后的两年里，顿珠经常会想妹妹的事情，也知道了明妃是什么，总是希望说服自己这是件好事，但从来止不住悲伤。

　　少年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殷焕看着他沮丧的神情，也非常难过，听到了明妃二字，他基本上就能判断这个悲伤的故事的走向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顿珠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他之后的记忆就是在天葬台了。

　　拉姆死了。

　　她的家人来看她的天葬仪式。拉姆是病死的，但究竟是什么病，谁也说不清。顿珠悲伤异常，妹妹只有十四岁，她的人生几乎完全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在了天葬台上。镇上的天葬师傅技艺非常娴熟，只要三刀，拉姆右腿瞬间骨头分离。顿珠没有办法在看下去，落荒而逃。

　　后来妈妈从天葬师傅那里知道，拉姆的大腿骨被丹巴多杰拿走了，说是要做成法器。

　　倘若扎西顿珠只是麻木地接受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可能还是一种幸运，但是他要彻查自己妹妹死亡的真相，他首先找到的镇上的医生，想知道拉姆的病因。他说自己没怎么去看过拉姆，唯二的两次她都是在发着高烧，神志不清，下不来床，像是炎症的反应。

　　顿珠随后准备从达玛那帮人下手，看看能不能偷听到什么事情，据说他们都是丹巴多杰的俗家弟子。殷焕暗叫不好，感觉马上就要到故事最凄惨的地方了。

　　在他们晚上喝酒的时候，顿珠悄悄地躲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听了他们聊女人的污秽言语，忽然达玛道：“那个叫拉姆的小娘们儿真是不禁X，怎么快就死了，我还指望她能给生几个儿子呢。”

　　其他人哄笑道：“你怎么知道那孩子是你的还是庙里别的什么人的。”

　　达玛破口大骂。

　　顿珠不知道自己是已什么样的心情回到家里的，只知道第二天天不亮，自己就已经站在了丹巴寺的门口。寺庙出奇的安静，顿珠流着眼泪，直奔寺庙的最中心最隐秘的部分，这时门口走出了个女人，之前顿珠也见到过她几次，但是今天她似乎刚睡醒，身上还穿着轻薄的衣服，顿珠才发现她已经怀孕了。

　　女人的年纪稍长，大约二十岁，还没等顿珠开口，那个女人说：“你是扎西顿珠。”

　　顿珠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女人道：“拉姆经常和我说起你，说总是希望你接她回家。“

　　顿珠心如刀绞：“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拉姆究竟是怎么死的？”

　　女人说自己来自不丹，是丹巴多杰的明妃，跟了他很多年了，之前已经生了一个小孩了，但是夭折了，这个是她第二个孩子。每当自己的明妃怀孕之后，丹巴多杰便会寻找更多更年轻，年纪在十二到十六岁的年轻处女作为明妃。但丹巴多杰不一样的是，为了巩固自己在一个地方的威信，他总是会收很多的当地黑恶势力作为“俗家弟子”，而明妃在进行灌顶仪式之后，更是变成了所有弟子的“明妃”。

　　女人道：“快走吧，假装自己不知道这些，否则更多的人会死的。”

　　顿珠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痛苦令他窒息，他喘着粗气冲向踹开每一个门，手里拿着一块石头，要和丹巴多杰拼命。身穿红袍的丹巴多杰出来了，他指示这其他被叫醒的喇嘛压制一下顿珠，双拳难敌四手，顿珠迅速被制服，他最后的记忆就是丹巴多杰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