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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逃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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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连赶紧拉着兰约偏离逃跑路线,向一处山沟跑去。山沟多沟渠石块,较易躲藏。
“他们要祭祖结束后才会来追,我们先往前走一段再找地方躲藏!”兰约说,“中断祭祖会触犯先祖神灵,给焦家招来无妄之灾。”
“还有半个时辰。”小连说,“我们至少可以翻过一个山头。”
他们继续往上。走了不到一柱香时间,突然感到头顶风起,抬头一看,一个藏青色人影从上空掠过,稳稳站在他们面前。随后有人陆续落在他们周围,封周逸最后,站在青峪身旁。
“夫人要到哪里去?”焦峋语气温婉,不象在质问离家出走的妻子,倒象是恩爱夫妻间一句关切的询问。
“焦峋,我不想住在焦家堡!”兰约瞥了他一眼,看向别处。
“夫人想住哪里?峋如有能力,一定满足夫人要求。”声音依然温和。
“你不用假惺惺地装好人!今天我们就是要离开那个囚牢!”兰约攥紧小连的手。小连偷偷看了青峪一眼,青峪的眼神让他心里慌张,象一个背叛的情人被当场抓住。
“夫人,你要去哪里,峋都会陪着。至于他,”焦峋看小连一眼,“想去哪都行,我不管,焦家也不会强留。”
“不能放他走!”一位族人站前一步说话,“他们打断祭祖,触犯神灵,会给焦家招来无妄之灾!我们必须拿他祭神!”兰约是堡主夫人,当然不能拿她祭神。
族人纷纷点头附和。
“诸位叔伯前辈,”青峪扫视一圈在场各位,说:“天下没有父母会真的仇视自己的孩子,也没有祖先会真心诅咒自己的子孙,触犯先祖神灵招祸之说,恐是因为后人尊敬祖先,为约束自己行为而编造的。”
“哼,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对,万一是真的,遭灾的是我们!”
又是一片附和之声。
“焦家历代向善,不可妄害无辜。如为祭祖一事害人性命,祖先定不得安眠。还望各位前辈三思。”
族人开始交头接耳。
“如祖先定要怪罪,峪在此乞求先祖将灾难降于吾一身!”青峪的话让在场的族人安静下来,他们看看青峪,又相互看看,然后又开始交头接耳。
焦峋不理睬他们,径自走向兰约。“夫人,请随我回去吧!”他伸出手,欲拉兰约。
“焦峋,你囚我十三年,还不够吗?我兰家与你有仇吗?你要如此待我!你要血兰,拿去就是,我不要了!我只想和连儿自由自在度过下半生!”兰约愤然,焦峋尴尬地缩回手。
“夫人,我要什么,你最清楚。”他看着兰约,温言软语。小连看着他,竟然有一瞬心痛。那眼神说不清是什么,看了让人心里隐隐地悲哀起来。
“你要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要过这样的日子!”兰约看着温柔婉约,但一对着焦峋就全不知柔情为何物。
“夫人,这样的日子不好吗?我待你不好吗?”除了青峪,在场的每个人都在看他,疑惑这个沉默冷峻的人怎么能这么好脾气。
“你自己知道!”兰约负气转过身不看他。
“夫人,峋可曾打你骂你说过你一句重话?可曾饿着你冻着你冷落你?”焦峋问。
“不曾。但你——”有些事,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说不出口,“你限制我的自由!”
“因为你总想逃。”
“焦峋,我都把血兰留下了,你为何不能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我发誓他日你若需要兰氏之血,我们定不会吝啬!”母子一词出口,众族人一片唏嘘。
“夫人……兰儿……我,我不能让你走!”焦峋的表情似是要哭出来,“来,我们回家!”他又伸出手。
小连把兰约拉开半步,挡在她前面。
“你想干什么?”焦峋的表情立刻变得冷酷,眼神阴沉沉的。
“我要带我娘走!”小连对上他的眼神,坚定地说。
“哼,那就来试试吧!”焦峋不屑地掸掸身上的尘,负手而立。
小连以一招逍遥勾魂手扑向焦峋。兰约惊呼:“连儿不要!”
焦峋抬手随意一挡,内力如飓风涌出,把小连迫开两米。兰约大叫:“不要伤他!”焦峋看了她一眼,将手负在背后。
小连又扑了过来,焦峋躲开。小连把离魂掌第一重到第四重的招式一招一招使出来,焦峋只稍稍移动身体就全部避开了去。在场的都是习武之人,能看得出小连身手敏捷,掌风凌厉,内力也不低,在武林中可算得上少年英雄,但招招都被焦峋轻易躲开,可见他修为之高。
族人纷纷点头赞叹。封周逸看得两眼发直,紧紧拽住袖口,似很紧张,又似激动异常。
小连渐渐急躁,他跃起踢腿向焦峋心窝踹去。这是离魂掌里唯一一招用脚攻击的招式——夺魂脚,出脚快、狠,攻击力强,但将自身置于空中,无处着力,受反击时无法躲闪只能用手硬接。幸好焦峋不想伤他,只一侧身,右手一甩将他甩开。小连飞出两三米,撞到一棵树上,落下一树积雪。
青峪倒抽一口气,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封周逸看了他一眼,开口向小连喊:“萧连,你为何要执意离开焦家?焦家并未亏待你们母子!你娘是堡主夫人,却与你爹偷情,生下你。堡主大度,将你抚养长大,你为何不知恩,不图报?”
众人哗然。焦家堡二夫人私生子之事,外界无人知晓。族人只知二夫人产下死胎,心智失常,遂居于内院,诸事不问。没想到有此隐情!
焦峋皱眉,躲避格挡之时可见烦躁。青峪也跟着烦躁起来。
封周逸斜眼瞥了青峪一眼,继续说:“少主对你更是恩宠有加,放血为你解情人锁之毒,甚至为你至今未娶……”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兰约捂胸扶树,大口喘气,看向青峪的眼神无限怨恨。焦峋狠狠盯着小连,不躲反攻,掌中加了内力。
青峪急呼:“小连躲开!爹,不要伤他!”
封周逸轻哼一声,说:“萧连,你别不识好歹!你扰乱祭祖,少主竭力维护,你出手打他爹,他不责怪,反恐你受伤,他对你的恩情天地可鉴。你若是女子,可为他生个一儿半女,可你身为男子,唯一能做之事,也就是臣服听话罢了。还不快快住手?”
“封周逸!你住口!”青峪大声喝止,急得直跺脚。
封周逸苦笑,闭嘴不语。
此时两人打斗已很激烈。林中树多,施展不开,掌风所到之处,雪花急飞。焦峋怕伤及旁人,只使出三成内力。小连被迫绕树躲闪,无还手之力。焦峋一掌劈开一棵碗口粗的树,直取他心口。他急急跃起,在一根树枝上借力转身,凌空一脚踢向焦峋后心。焦峋收掌,优雅地往后一转,顺势一掌浪涛惊魂向他推来,小连人在半空,无法躲闪,眼看要被绵绵掌力击中,两个身影向他扑来!
“啊!”一声痛呼,兰约被掌风扫到,摔倒在雪地上。而小连则被青峪一掌打开,跌到另一边。
“兰儿!”
“娘!”
焦峋和小连双双扑到兰约身旁。焦峋抱起兰约,一手搭在她脉上。“兰儿,怎么样?”他焦急地问。
“连儿快走!再也不要回来……”兰约艰难地转过头看小连,“下山找房陵萧家……”
“娘……”小连跪在兰约身边,泪流满面。
“快……走!”兰约用尽力气催他离开。
“别让他跑了!他破坏祭祖!”封周逸叫了声。焦氏族人围了上来。
青峪跳进人群,挡在小连前面。“快走!”他朝他低喝,“暂时不要回来!”
小连抹一把眼泪,站起往山上跑。族人追来,青峪帮他抵挡。但两人合力仍不敌六、七族众。小连被缠住无法脱身。
这时,焦休离淡淡地喊了句:“石戒仍在祭坛,恐有闪失。诸位请随我回去,休再纠缠此劣儿。”这话用内力传出,送到打斗的各位耳里。一行人稍作迟疑,放慢拳脚。小连趁机向山顶逃去。
急跑了一柱香时间,见没人追来,他停下喘息。他担心娘亲伤势,想偷偷回去看看,又怕身陷险境反让娘亲担心,思忖片刻,下定决心向小村庄走去。凭他现在的实力,想要救出娘基本没有可能,反倒会搭上自己的自由甚至小命,那样,娘就再也没有希望逃出来了。不如先下山,或可找萧家帮忙。不行的话就努力练功,等功夫稍强一些再回去救娘。
小连经常到村里买东西,村民们都认识他。他向村民打听去镇里的路,一位见多识广的老人告诉他,往北走一天可到房陵,那里有很大的集市,繁华得很。小连本想连夜赶路,好心的村民劝他明天再走,说夜里太黑,且天寒地冻山路又滑,不好走。
小连喝了两碗热粥,在一个村民家里的灶间铺了点稻草,盖了床老棉被,准备将就一晚,明天天一亮就出发。可他躺在稻草堆里,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即便青峪欺瞒了他,他还是很想他。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觉得离青峪那么远。今天离开了,不知何日才能再见。青峪会担心他吗?会想他吗?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今天下午青峪帮他抵挡族人,不知会惹上什么麻烦。中断祭祖,真的会招来灾祸吗?青峪说的“乞求先祖将灾难降于吾一身”的话不会成真吧?还有娘亲,不知道伤势如何,会不会危及性命?不知道焦峋会不会为难她?
他翻来覆去想东想西,直到下半夜才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