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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拒绝的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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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忱把保温桶塞进叶翡翠手里,朝康妮点点头:“康小姐,你休息一下,我们很快就聊好了。”说罢,头也不回地拉着陈醉朝不远处的树林里去了。
叶翡翠知道,以谢忱的个性一定要闹一通,而以陈醉的个性,一定是不耐烦他闹一通,两人冲突起来,谢忱少不得吃亏。她把保温桶放在行李上,让康妮坐在椅子上休息,给她倒了茶,照顾周全,然后不动声色地往树林里溜达。
那两个人果然吵开了,走进去没几步就听见谢忱的嚷嚷声。
“你干脆就不要来!来了就别这么对我!你是耍着我玩吗?陈醉你是不是耍着我玩?你说话!”
叶翡翠蹑手蹑脚地躲在树后,看着树下站着的两个人,都是光芒耀眼的美人,其实很般配的。
谢忱气的脸色通红,陈醉还是那副“你死在我眼前我绝不会报警”的表情。
“你当我是傻瓜对不对?”谢忱拉着陈醉的手,大叫。
陈醉开始皱眉头,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怎么会当你是傻子?我当你是傻子为什么还费心给你谈投资?什么都是紧着你来,你还闹什么?”
谢忱瞪着她:“那医生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死心塌地?”
“我又有什么好?值得你为我这么死心塌地?”陈醉反问。
谢忱答不上来,世界上只有陈醉一个人能治了他。不管他嘴巴多坏,心肠多恶毒,只要遇到陈醉,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叶翡翠想,这大概就是报应吧。你把对全世界人的爱都收回来,只给一个人,那人却不要,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陈醉淡淡一笑,转身往外走。
谢忱终于恼了,追上去,把她拉住,狠狠抱在怀里。
叶翡翠在心里大呼一声“坏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中,谢忱就躺在地上了。
陈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别动,我走了你再起来。”
谢忱咬着牙跳起来,不服地瞪着陈醉,一副誓死方休的架势:“你根本就不爱他!他就是个替身对不对?他就是有点像佐静葵罢了……”
话音未落,谢忱就飞出去了——
陈醉起脚神速,一记飞踹就把谢忱的话结束了,然后扑上去准备揍人。眼看一拳挥起,叶翡翠箭一般飞出去,举双手拦住:“陈总,手下留情,他还得拍戏呢。”
陈醉的手被叶翡翠架着,眼睛里已经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笑意,冷冰冰的盯着谢忱,收回手转身走了。
谢忱被这一脚踹的不轻,整个人都懵了还不死心,挣扎着要爬起来。
叶翡翠拖着他:“别动了!你会被打死的!”
谢忱干呕两下,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你躺好,别动,我去给你叫金山老师。”
“别去……”谢忱把她拉住,伏在她肩膀上喘气。
叶翡翠慢慢抚着的后背,帮他顺气:“叫医生来看看吧,陈醉下手很重的。”
“别去,”谢忱声音恨恨的,“让她踢死我好了。”
“你疯了?”叶翡翠抬起身子,看谢忱的脸,“这不是闹着玩的,你……”
谢忱的脸上一层汗,眼眶红红的,那种神情在他演戏的时候见过,但是更加悲伤。叶翡翠不知说什么,重重叹口气,蹲下来。
“你干嘛?”谢忱问。
“你上来,我背你回去。”
“你开什么玩笑!靠边,靠边。”谢忱把她拉到一旁,扶着她的肩膀艰难地站起来。
叶翡翠架着他:“我先送你房间吧……”
“转身,转身,”谢忱不耐烦地指挥,“房间能走这边吗?走反了!”
“必须走这边,片场难么多人,咋能这么架着你原路返回啊?”叶翡翠把他往身上扛了扛,“咱们绕点远,不能让他们看见。”
“你长进了呀,大金牙。”
“这还不是被逼的……”
两个人迤逦歪斜地穿过树林,走回了停车场,剧组的司机看见他俩就围上来了,七嘴八舌的询问。
“刚才在树林里摔着了,”叶翡翠把谢忱扶到车上,让司机开车。
谢忱这一路都没有说话,梁振打电话过来,他也不接。叶翡翠偷偷给梁振发了短信,告诉他谢忱在树林里摔倒了,正在被送往房间。
当车子开进旅店院子的时候,称职的经纪人金山和助理梁振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叶翡翠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感动,不管是不是因为工作,金山对谢忱的关心,真的比任何人都要多。
谢忱执意不肯叫医生,一进房间的门就让叶翡翠收拾两天的衣服打包行李。
金山在一旁看着干瞪眼:“你摔着了不叫医生,收拾什么行李啊?这外边还拍着戏呢!你要去哪儿?”
谢忱抓着金山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金叔叔,金大爷,小侄因为在林子里摔着了,心情不好,得跟剧组请假两天,我休息两天就回来。”
“摔着了为什么心情不好?”金山不解。
叶翡翠在一边拉提包的拉链,闻言,朝金山使眼色微微摇头,示意他别问了。
金山何等聪明,看见她的眼色,再联想今天陈醉的到来,已经料到是陈醉惹了谢少爷的哪根筋了。
谢忱愤愤地拎起提包,瞬间扔在了地上,破口大骂:“怎么这么重?你把你二大爷也塞进去了?”
叶翡翠无奈:“你说要两天的东西啊,这还是少的呢。”
“给我拎下去!”谢忱戴上墨镜,推开房门。
金山拦住他:“你带上叶翡翠,不然我不放心。”
谢忱要说什么,提上来一口气,似乎肚子突然疼了,捂着肚子忍耐半天,最后点点头,不耐烦地挥手让叶翡翠赶紧下楼。
金山叹了口气,看着谢忱和叶翡翠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对梁振说:“你去跟江助理打听打听,乐总这两天在不在国内。”
“好的。”梁振点头。
叶翡翠把东西放车上,又跑回去简单收拾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下来。
谢忱阴沉着脸,她爬上来车门都没关利索,谢忱就一脚油门下去,差点把叶翡翠甩出去。
叶翡翠赶忙系上安全单,再看看谢忱,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安全带也拉过来系上。
安全带扣紧的一霎那,谢忱“哎哟”一声,大骂:“真是要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叶翡翠拉开他衬衫看了一眼,胸口到肚子上方,一片乌青,“陈醉这一脚也太重了……”
谢忱冷笑一声,把衣服拉下来,盯着前面的道路。
车里一派愤懑悲伤的气氛。
这一路过来,谢忱的嘴巴从来不停,不是吃零食就是骂路人,叶翡翠嫌他吵闹。现在他倒是安静,可这种安静比哭泣怒骂更让人难受。
叶翡翠嘴笨,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失恋的人,况且这失恋的人刚刚所恋慕之人踢了窝心脚,印子就印在胸口上,犹如挚爱一般刻骨铭心。
叶翡翠哆哆嗦嗦地按下了音响的开关,一阵美妙的音乐响起来,算是缓和了空气中的悲愤之情。
听说你写了信给我,
是匿名的。
听说你有话对我说,
是真心的。
叶翡翠嘬牙花子吸凉气,她忘了谢忱的车里只有陈醉的歌。待要伸手去关,谢忱却把她拦住了。于是车里满满的全是陈醉慢悠悠的歌声,音乐软软的,就像小时候第一次去吃到的棉花糖。叶翡翠再也不敢轻举妄动,把头往后一靠,安享谢忱当司机的旅程。
三个小时的旅程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城市,离S城不远,是个地级市。和叶翡翠的家乡差不多,但是比她的家乡更精致。
谢忱把车子停在一座院落前面,这条街道其他的房子都是新楼了,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院子,其他的院子都破破烂烂,这个小院子却整洁得很,虽然旧但一点也不破,似乎常常有人保养。
车一停下,院子大门就开了。像所有童话故事那样,有个一个满头白发和蔼可亲的老太太从院子里走出来,笑眯眯地把大门往两边推开,好让车子能顺利开进去。
“这是李奶奶。”谢忱看着后视镜,小心翼翼地开进去,大概修房子的时候还没车,所以大门只能将将好地进车,需要点技术。
叶翡翠摇下车窗:“李奶奶好。”
“哎哟!这姑娘真秀气!”李奶奶说话的口音有点像K城人,“谢忱呀,这是你女朋友吗?”
谢忱翻个白眼,把车停稳当了,开门:“您老这是消遣我呢?大金牙,乐一个,让李奶奶看看你的金牙。”
叶翡翠略尴尬地笑了一下,露出金闪闪的牙箍。
“瞅你那德行!就跟你没带过似的,”李奶奶把包接过来,一点情面也没留:“你带大金牙的时候顿顿饭塞牙,大葱都能塞一整根儿,小时候那牙大的呀……”
“得,得,别说了。”谢忱推着老太太进屋。
叶翡翠抬头盯着谢忱的嘴,谢忱一记眼神砍过来,吓得叶翡翠赶紧扭头看别处。
晚饭吃的是李奶奶做的家常菜,地道的K城口味。
叶翡翠帮着李奶奶洗碗,然后切了一大盘西瓜。谢忱吃完晚饭就坐在廊子上,在葡萄树底下,拿着他的手机,像地铁上的土锤们一样,把手机声音放的老大,整个院子里都是陈醉的声音。
“吃西瓜吧,”叶翡翠从兜里掏出一包湿纸巾,这怪人吃水果的时候受不了手上黏黏的。
谢忱没有接湿纸巾,也没有要吃西瓜的意思。
手机里又响起《尽爱而为》那首歌,谢忱的眼泪掉下来了。
听说你写了信给我,
是匿名的。
听说你有话对我说,
是真心的。
从窗口看见樱花盛放,飞机就要降落。
随手拍了照片,旅程还未开始就期盼回程的时刻。
风中走过,
抬起头,天空铺满花朵,
我想和你分享这小路的曲折。
听说你在节日等我,
是彻夜的。
听说你有礼物送我,
是精心的。
看月光在潮汐中渗透,水与星辰诉说。
所有美好退后,变成我想你的背景我想你的衬托。
信我看了,
不知道,竟然会有这么多,
这世上爱情磅礴今日才算识得。
我想这一次,
尽力而为。
我想着一次,
尽爱而为。
叶翡翠叹了口气:“其实这歌不怎么好,陈醉写的歌词不如以前了,以前的歌词都特别……特别……”
“辞藻华丽,”谢忱接口,“你知道她的病吗?”
“知道,据说是心理疾病。经历了那些倒霉事儿,谁都会留下痕迹的。”
“她有一种症状是没办法表达爱意,所以,她的歌词里再也没办法山盟海誓,也没办法说我爱你你爱我什么,陈醉的爱情在她生活里完全消失了。”
“真的假的?”
“我是听卫涔说的,她是陈醉治疗小组的人,我跟她聊过,完全听不懂那些医学术语,”谢忱抹着眼角,笑了,“当大夫的都显得很牛,比我有文化。”
“大夫有大夫的本事,你有你的,千江水有千江月,这没什么可比的。”
谢忱的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拒绝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