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他诈尸了》花轻云

3、第 3 章

　　11

　　于是，苏辰回到院中的时候，带来了一个沈顺知。

　　“顾道友。”
　　和苏辰一起过来的沈顺知，朝着仍旧坐在茶桌旁的顾清简单问候。

　　闻言，顾清放下茶盏，瞥了沈顺知一眼，“有事？”

　　沈顺知朝着顾清行下一礼：“听闻顾道友今日来到宗门，作为宗主的朋友以及宗门长老，理应前来拜访。”

　　“是吗？”顾清挑眉，“既如此，拜访完了，可以走了。”

　　似乎没料到顾清这么直接，沈顺知愣了一瞬。
　　不过这怔愣只是一瞬，一瞬后，他便道：“顾道友这个态度，是沈某打扰顾道友了吗？”

　　“是的。”
　　没有一点礼貌的意思，顾清答的毫不客气。

　　不过，沈顺知是谁？
　　他可是刚一个人舌战完群雄，苏辰放心交给他代管宗门这么多年的宗门长老。
　　见此，他当即道歉：“是沈某冒昧了，只是顾道友住在宗主隔壁，沈某总是有些关心则乱了。”

　　很明显的以退为进。

　　面对说话文绉绉，隐约带软刺的沈顺知，顾清开始不耐烦了。
　　他瞥了眼在一旁装作背景，实则暗戳戳看戏的苏辰，再次不客气道：“那就别关心了。”

　　闻言，沈顺知故作知惊惶道，“这怎么可以，宗主的安危可是整个宗门最需要关注的事情。”
　　“想当初，在绝境被宗主救下后，沈某便暗暗发誓，此生都要誓死保护宗主。”

　　呵。保护？确定这只是保护？而不是挑衅到他脸上吗？

　　觉察到这点，顾清心底不耐加剧，他不再理会沈顺知，转过头，直接对苏辰道：
　　“苏辰，把你的人带走。”

　　苏辰看了看装作一脸无辜，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沈顺知，又看了看已经开始明显不耐的顾清，故作犹豫道：“顺知说这些话也是在关心我，我把他带走……不太好吧？”

　　顺知……呵。

　　顾清忍着把面前恶心他的两人全都扔出去的冲动，问着苏辰：“好玩吗？”
　　故意让人来恶心他。

　　“我没有在玩什么啊。”苏辰也开始一脸无辜。

　　两张故作无辜的面孔看着自己，顾清是真的忍不住了。

　　他站起身，一边一个，把人提溜着扔了出去。

　　人扔出去后，他还在院子通往大门的方向设下阵法，除了本来作为主人的苏辰，谁都不能自由进入。

　　12

　　被扔出来的沈顺知，看了看仿佛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因此一脸淡定的苏辰，迟疑道：“顾道友的脾气……”

　　在地上顺势打了个滚卸力的苏辰无所谓道：“他脾气一直就这样。”

　　“那宗主你……”

　　“我怎么了？”

　　“……没什么。”

　　两人是站在院门外说的，声音也没有有意放小，院子里往回走的顾清按理说是听得到的。
　　但他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进入房间，咯吱一声关上了房门。

　　“走吧。”听到关门声后，苏辰道。

　　走在路上，沈顺知欲言又止片刻，最终还是问道：“宗主和顾道友，是师徒关系？”

　　“怎么，你是觉得不像吗？”

　　“是不太像。”
　　毕竟，宗主可没有一点尊师重道的意思。

　　后半句沈顺知没有说出来，以他的性格也不会说出来。
　　但苏辰听懂了。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带着沈顺知向书房走去。

　　为什么如今的苏辰始终没有一点尊师重道的意思？她相信顾清和她都知道这个原因。

　　所以，今日面对在一旁看戏的苏辰，顾清虽然不耐烦地把他们扔了出来，却也因为没有感到被天然身为下位的徒弟冒犯而去发火做些什么。

　　他们向来如此。
　　师父不像师父，徒弟不像徒弟。

　　师父每日懒散到连头发丝都懒得动，指望徒弟忙前忙后地操办一切事宜。
　　而徒弟不仅乐在其中，还不自量力地喜欢上了师父。

　　但，就是因为当年的顾清没有一点师父样子，苏辰才会那么轻易喜欢上他，锲而不舍地追求那么些年。
　　不然，所谓尊师重长，年轻气盛的苏辰才不会喜欢上满口之乎者也，动辄端着一副师长架子活了几千年的老头子。
　　更不会在每次吃饭时，都像个变态一样，盯着顾清的脸，当做佐料吃下难吃的辟谷丸。

　　但凡顾清表现得像她当年在苏氏中的师长一样，如今的苏辰躲还来不及，才不会看在那张脸的份上，把他安放在距离自己最近的隔壁。

　　——和当年一样的隔壁。

　　所以，解释得很清楚了吧，她是因为那张脸，才不是通过这样在回忆当年。

　　12

　　“还差蓝水，黄土，赤金三枚玉石。”
　　苏辰拿出红火玉和棕木玉摆在桌面上，示意沈顺知来看。

　　沈顺知望着桌上的两枚成色上好的玉石，疑惑：“宗主怎么开始收集起这些了。”
　　虽说这些确实是当年苏氏的东西，但宗主这些年都没总和在一起的意思，倒是在这个时间开始收集起来了。

　　“它们的名字怎么样？”苏辰不答反问。

　　“……”
　　金木水火土都在前面加了个形象字，沈顺知不好评价。

　　“一般吗？”苏辰接着问。

　　“……”
　　正常问出这个问题就是有陷阱在前面等着，沈顺知聪明地微笑着，再度保持沉默。

　　见沈顺知不答，苏辰笑了笑，接着道：“这是我当年取的。”
　　“好像是五岁吧？祖父把它们送给我，让我取个名字。”

　　“我当时还觉得，这名字取得好得不得了。”

　　“当然，其实我现在也觉得不错。”苏辰补充一句。

　　沈顺知：“宗主觉得好就够了。”

　　闻言，苏辰轻笑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我觉得好就够了，管其他人怎么想。”

　　她轻声念叨着，敛下的眸中满是怀念。

　　当年何师兄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我们辰辰觉得好就够了。

　　只要，辰辰活得好就够了。

　　她如今活得很好。

　　作为宗主，作为家主，以及，作为苏辰，她都活得很好。

　　可惜，往日的那些话语，她却再也听不到了。

　　13

　　“宗主还没回答我呢。”

　　一声清朗嗓音把苏辰拉回现实。

　　似是敏锐察觉到苏辰忽然低落的心情，沈顺知缓声问着。

　　“什么？”回过神的苏辰下意识重复。

　　“收集的问题。”沈顺知说着，“宗主为什么如今想起来收集这些五彩石了？”

　　闻言，苏辰笑道：“因为现在才有用啊。”

　　“有什么用？”沈顺知下意识问道。

　　苏辰：“你猜？”

　　“我猜宗主有大用。”沈顺知一本正经地说着废话。

　　“没错，确实是有大用。”
　　苏辰也跟着露出赞许神情，但说出的，同样是没什么意义的废话。

　　这就是不想告诉了。

　　意识到这点，沈顺知也没听不懂地继续去追根究底，只是问道：“那宗主知道剩下的几枚在哪吗？”

　　“差不多有模糊方位，但还需顺知你帮忙查探。”苏辰轻笑道，“我昨日得知，其中一枚蓝水玉就在合欢宗。”

　　闻言，沈顺知眯了眯眼，他道：“顺知自会尽力。不过，蓝水玉既是在合欢宗，宗主是让柳少主直接送过来吗？”
　　“毕竟，柳少主每日空闲时间颇多。”

　　苏辰：“今日出了件大事，我还没来得及联系他。”

　　“既如此，沈某可为此代劳。”沈顺知微笑起来，“柳少主脾性古怪，行事随性而为，为免宗主被扰，沈某可帮忙联络。”

　　“是吗？”苏辰不置可否，只是唤一声沈顺知。

　　“顺知——”她无奈道，“不要背地里说人坏话。”

　　“宗主，有吗？”沈顺知无辜看向苏辰。

　　“有啊。”苏辰扶额，“而且很明显啊……”

　　14

　　合欢宗少主，柳空落。

　　苏辰传扬整个修真界莫须有的道侣。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沈顺知总是和柳空落不太对付。

　　就和如今一样，两人一提起对方，就要说几句坏话。

　　苏辰带着沈顺知看过五彩石中的其二，在知会沈顺知一声后，就开始联络合欢宗的柳少主，问他蓝水玉的下落。

　　苏辰刚联络上柳空落，不到一刻钟，柳空落就抵达苏氏族地。

　　然后，果不其然，专门在苏辰旁边等待着的沈顺知，和一到地方的柳空落，刚一见面就吵了起来。

　　“沈顺知，你是不是又和辰辰说我坏话了？一天天的闲得没事干，净在那吹耳边风是吧？”像是有着顺风耳，柳空落和苏辰打完招呼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沈顺知。

　　“沈某事物诸多，苏氏大小事宜皆为沈某处理。柳少主声名世人皆知，何来沈某诋毁之说，不知柳少主污蔑沈某是何意图？”
　　沈顺知也不是个吃亏的人，当即四两拨千斤地顶了回去。

　　“呵，事物诸多现在不去处理，留在这儿听我和辰辰讲话干什么？”

　　“作为苏氏长老，总得把宗主安全放在第一位的。”

　　两人叽里呱啦地谁也不让谁，苏辰虽然喜欢看戏，但不喜欢自己成为戏中人。
　　她揉了揉额头，叹一口气，淡声道：“你们别吵了。”

　　“顺知，你去处理事情吧，我没事。”
　　“柳少主，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辰辰。”

　　在这种事上，苏辰和事佬做惯了，一边一个熟练拉架。

　　“是，宗主。”闻言，沈顺知道。
　　“那柳少主……随意。”
　　随着苏辰唤着柳少主，沈顺知在柳少主上刻意加上重音，看一眼柳空落，行了一礼后便下去了。

　　“以我和辰辰的关系，辰辰唤我空落便好。”
　　柳空落似往常般充耳不闻苏辰的抗议，在沈顺知走后，径自坐到苏辰对面。

　　“水蓝玉不在合欢宗。”
　　他一坐下，便正经道。

　　“三月前，小师妹出嫁，母亲把水蓝玉作为嫁妆，送给了小师妹。”

　　看到柳空落没有在沈顺知面前第一时间把水蓝玉给她，苏辰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她不是很意外，但还是说道：
　　“我记得当年，苏氏只是请合欢宗代为保管。”

　　“当年之事我不甚清楚，问及母亲，她也未与我详说，但既然如今水蓝玉在小师妹手上，你要，我帮你拿过来就是。”

　　苏辰：“你的小师妹嫁给谁了？”

　　“不是吧，辰辰，我知道你不会特意去记自己不关注的事情，但三月前，小师妹出嫁到青灵宗，你还来喝过喜酒呢。”

　　柳空落一提，苏辰便记起来了。
　　就是那次，她趁着这个机会，在青灵宗提前踩好点，并在几天前空闲下来后，顺利把在青灵宗保管的火红玉拿到了手。

　　怎么总是青灵宗。

　　苏辰嘀咕一句，起身道：“那走吧，去要水蓝玉。”

　　“辰辰很急吗？”柳空落优哉游哉地摇着手中花哨扇子，示意了一眼远处晚霞，“天色晚了，到达青灵宗估计已是半夜。要不明日再去？”

　　“不过，青灵宗刚和你这吵过架，我那小师妹应是不想见到你，要不明日我帮你拿过来？”

　　“也不是很急，那就明天吧。”
　　苏辰道，话落，她又补充一句：“不必，我和你一起。”

　　柳空落挑眉，他举了举扇子，示意苏辰怎样都行。

　　见此，苏辰看向柳空落，朝外示意，“没事了，那你回去吧。”

　　很明显的赶客意味。

　　只是，柳空落屁股仍旧粘在椅子上，道：“抵达合欢宗也是半夜。”
　　他眨着那双潋滟桃花眼，朝着苏辰抛了个媚眼：“不留我住一晚吗？”

　　“你随意。”苏辰无所谓道，“房间的事，去找顺知。”

　　“住你隔壁不行吗？”
　　和往常一样，柳空落照例问着这句话。

　　不过这次，苏辰没有和往常一般直接拒绝，而是说道：“我隔壁有人住了。”

　　“什么？你隔壁不是从来不让人住的吗？”
　　柳空落不可置信，随即，他关注着重点，问道：“男的女的？”

　　苏辰：“男的。”

　　“还是男的！？”柳空落震惊，“他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连我都不要，去要那个男的？”

　　“我去找他。”柳空落收起扇子，蹭得起身。

　　“找他干嘛？”苏辰挑眉。

　　“请教他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我好学习学习。”柳空落咬牙道。
　　话落，他气冲冲走到苏辰面前，问：“你去不去？”

　　“我又去干嘛？”苏辰莫名。

　　“去带我见见那个人啊。顺道在旁边看着，免得我一生气，把人欺负得太狠了，你要伤心。然后逐渐开始疏远我……”像是很懂的样子，柳空落叽里呱啦一本正经地说。
　　说完，他又故作伤心地直勾勾盯着苏辰，暗示意味十足地补了一句，“其实我们三个也可以的，只要不是沈顺知，我不介意。”

　　“……”苏辰沉默微笑。

　　只是她的微笑，怎么看都有种一言难尽的意味。

　　“等等，什么叫又？”似是终于抓到重点，柳空落问道。

　　苏辰：“顺知已经见过他了。”

　　“沈顺知都见了，那我更得见见他了。”柳空落道，“走啊。”

　　见苏辰不起来，柳空落打算继续劝说，只是，他一开口，还没来得及说出第一个字，就听到苏辰说：

　　“那是我师父。”

　　闻言，柳空落的表情也开始一言难尽了。

　　片刻，他尴尬咳嗽一声，低声道：
　　“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
　　“辰辰你就当做没听到吧。”

　　“你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尴尬的柳空落突然间变成了一个乖顺的晚辈，没话找话地问候着顾清。

　　苏辰回想着顾清扔她和沈顺知时的力道，道：“挺好的。”

　　“那就好……”
　　独自尴尬一会，柳空落很快就自行恢复好，又开始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
　　“不过，辰辰你还有师父？”
　　“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苏辰：“很久之前的事了，没什么好提起的。”

　　柳空落：“需要我拜访下他老人家吗？”

　　苏辰没有辩驳老人家这个称呼，不过，倒是难得良心发现一次，道：“他不喜吵闹。”

　　“行吧。”
　　柳空落不是听不懂话的人，老人家既是不喜吵闹，他作为辰辰的朋友，不会去不识相地打扰。

　　不过，他今早刚得到消息，苏氏的祖坟炸了，问及苏辰，她答无事。柳空落也不好接着问下去。
　　倒是现在来看，那位诈尸的人，很可能是辰辰的师父啊。

　　脑子里一边想着这件事，柳空落一边依照惯例顺嘴邀请道：
　　“那辰辰，你的院子既然有人住了，要是觉得不方便，今晚可以和我住一起啊。”

　　而苏辰也依照惯例地拒绝；“我觉得很方便。”

　　“那好吧。既然这样，辰辰，你用晚膳没？我们一起吃啊。”
　　对于把两件不相干的事联系在一起，并一脸正常地说出来，柳空落很有心得。

　　但苏辰却是毫不给面子：“你去找顺知要吃的吧，我回去吃。”

　　柳空落：“陪师父吗？”

　　苏辰：“不，因为你话太多了。”

　　柳空落：“……”

　　“辰辰……”

　　似是早已习惯这一点，不理会抿着唇故作委屈欲语还休睁着一双桃花眼望着自己的柳空落，苏辰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朝自己院落走去。

　　走前，她还顺道评价了句：“表情很好，脸也挺好看，就是眼神有待加强。”

　　柳空落：“辰辰，这么多年了，你看我变过目标吗？”

　　苏辰：“那确实是眼神不行。”

　　柳空落：“……”

作者有话说

　　[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