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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笨蛋和死鱼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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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那我就是没经验嘛!”
挑染金发、左三右二共五个耳钉、美式校服穿法、眉钉样式的纹身……
眼前这个看起来玩得很开其实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的人,是我十六年的竹马。
虽然这么形容他,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即使被学校的女生们称为“高冷学霸”,还是男生们口中的“阴沉死鱼眼”更贴合些,正如我的自我定位——平平无奇的宅男。
如果不是刚好在同一家幼儿园而这个人刚好是个笨蛋,我们两个绝对是相互平行的人生。也正是这段孽缘,导致他现在正在我的房间诉说自己被女朋友嫌弃的经历——占用我睡觉的时间。
据他所说,他们俩之间的最后一句话是女生所说“在你吻技练好之前不要来找我”。在我看来,这句话可能有两种含义:
第一,女生其实在暗示他和自己练习,但是这个二愣子没理解到这层,真可怜。
第二,女生想甩了他,所以才说“不要来找我”而不是“别和我接吻”,真可怜。
综上,不论从哪个角度分析,现在在我跟前皱巴巴的这位,都是个“不幸之人”。
“就那么喜欢?”我躺在床上枕着胳膊,朝床尾他的方向瞟了一眼。他却跟被踩了尾巴似的,一下蹦了起来。
“这还关乎男人的尊严!她居然嘲笑我吻技差?!”边说还走来走去,也不知道是别人气他还是自己气自己,“等着瞧吧,等我练好了,看她怎么后悔。”
(练好?)
这个字眼让我隐隐约约感到些许不安。
抗议的手在他看向我的同时举起。
“不可能。”
面对我毫不留情的冰冷拒绝,他却不打算放弃。
“求你了——”他用自己的双手捧住我的,把我从床上拉起来,“不管是我能亲下去的还是愿意陪我练习的,只有你了。”
“找你女朋友练。”
这句话闪现在我脑海,却没有说出口。话说……谁跟他说我愿意练习了?
看着他可怜巴巴的目光,我再次注意到他的颜值来。
(就算是玩玩,找陪练可能有人上赶着来吧。算了……搁我我也不乐意随便找个人练,毕竟是每十秒平均转移8000万细菌的行为。)
见我一直不说话,他又说:“特训期间,每周日你的一日三餐我包了,成不?”
作为对方对门的邻居,从出生到初中都一起长大,升入高中后分开,在不同的中学寄宿,每周日回一次家。
“你生活费很多?留着买件新校服吧,手肘那儿都破三个月了。”
“这叫潮流!”
“可,我要吃米其林三星餐厅的外卖。”
“哥、哥,对不起,我买新校服。那,从下周开始?”
我瞥了他一眼,点点头。
“嘿哟,”他一把搂上我的脖子,晃着我说,“关键时刻还得是兄弟你呀!”
(呵……)
如果没有那么些喜欢,光凭那几句请求,哪怕主动被踩在脚下,也没有答应的份儿。
我发誓,从上周答应他到本周日的在我家见面,这周绝对是我高中三年在学校机房待最久的一周。要说为什么,只能说太了解这个……算了,再骂就聪明不回来了。
“准备好了?”我问。
他点点头,以立正姿势站好。
“你是打算上来就一通乱啃?”
“啊?”他愣住了,显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也大抵从我的眼神中看不出喜怒哀乐。
我转身拉开书包,从里面拿出整理的资料,包括接吻的程度、风格分类,还有训练计划书,U盘里则是下载的相关教学视频。毕竟,两个人都是新手。
“这——”他接过A4纸,只说了一个字,和我对视之后就老老实实开始看。
看着他逐渐认真的目光,除了在心底吐槽一下学习都没学这认真,还觉得有些可怜。
浅吻也好,深吻也罢,感情是首要的,技巧是其次的。令人心动的吻从来至少有“爱”、“激情”、“惊喜”中的一个因素。
这些我在查资料时都看到了,却没有加进去。
“那个女孩大概率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你确定还要练技巧?”
我无法对他这么说,不论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我。
看完第一个视频,他站在我面前,手却不知往哪儿放。
我“啧”了一声,“搂腰还是放墙上,选一个。”
“呃。”他用手背揉揉鼻子,犹豫再三后支在了墙上。
“你喜欢我吗?”我注视着他。
“哈?”他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那你怂什么?”
“我**,”他成功被激起了斗志,看样子恨不得一步迈到天上去,“我啥时候怂了。倒是你,肯定没我气长!”
那句话果然没错——很显然是对的——再嘴硬,吻起来也是软的。
连估测也无法说出过了多少秒后,他猛然后退喘着粗气。
“你什么时候学会换气的?”他问。
“你的鼻子被捏住了吗?”我反问。
“哼,嘴上这么说,其实你也是憋气的吧!不然脸怎么那么红?”
“你……”我白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去了洗手间,用凉水一遍又一遍洗脸。
已经过去的六次特训整体进行得称得上顺利,本周要练的是深吻,已经是计划书的倒数第二步了。也就意味着,下周是最后一次练习。
“遗卷的深吻……遗卷是什么意思啊?“他边看资料边问我。
“缱qiǎn绻quǎn,情意缠绵不忍分离的样子。”
“这样啊。那得吻挺长时间的吧?都不忍分离了。”
“不长怎么深?”
他嘟着嘴,像个被训斥的小孩儿。
“你这身行头,真的很像被人骗着打扮的。”
“啊?”他没听清。
“没事儿,夸你天真无邪可爱单纯。”
“嘿嘿。”他憨憨一笑,和我凑得更近了。
在他柔软的舌头滑入我口腔那一刻,我的大脑十分罕见地产生了宕机感。
(这**是什么啊。)
飙升的心率和明显感觉到发热的脸颊让我忍不住腹诽。
(一定是因为闭着眼。)
我皱着眉睁开双眼,不出所料因为近于近点而什么也看不清。
他放开我,微微蹙着眉,大概是要说我分心了,却在还未说出口时便缓和了。
约三秒后,我们再度吻到了一起。
这是第一次接吻时他扶我的腰,也是我第一次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他用一条腿抵在我腿间,将我固定在墙上。
他超纲了,这是最后一次的法式热吻。
(大事不妙。)
恍然犹如被泼了身冷水的我用力咬了他的嘴唇,一头冲进卫生间,反手锁了门。
门外他的声音混着洗面池流水声传入耳中:“我先走了。”
我应了一声,不知道他听见没。但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他肯定知道。
不是高分贝的“我先走啦”,不是昂扬的“下周见”,是沉声的“我先走了”。
(糟糕透顶。)
我倚在瓷砖上,顺着滑坐在地。
本以为会睡到中午十二点的周末,在早上八点被“咣咣“的砸门声叫醒了。
“打电话也不接,又静音了吧?震动也不开的那种。”他说。
“你要是来抱怨的就回去吧。”我看了他一眼,就转身回房间。我知道他会跟过来,所以不留下等着关门。
(为什么我们都若无其事。)
回到房间坐下后,他第一句话就否定了我方才的想法。
“我和她分手了。”
(下句就是接吻的事了吧。)
我静静等着下文。
“在快碰到她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没法继续。”
“为什么?”我用眼神询问。眼神或是静待下文的动作,他明白哪一个都行。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明明比我高却像在仰视,手指捏住了我黑色T恤的下摆,仿佛在用眼神和动作自问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