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永安》仲夏有云

40、第 40 章

　　萧长捷说话算话，当天晚上就召集了手下小鬼，亲自带队去挑九龙派的堂口。

　　而费老四的作用，就是没有作用。

　　他一脸懵逼被萧长捷从河里捞了出来，然后被灌了几碗姜汤，就又被带到了一个不知道在哪点地方。

　　“大人，前方堂口一共一百零八人，外面巡逻的有三队人马，每队各二十人。房子里面有五十八人，有男有女。何家的三个兄弟都在正厅，似乎还有一些龙凤堂的人马。”前方探路的小鬼将消息汇报给了萧长捷。

　　萧长捷淡定点头，撸了撸袖子说：“正好一窝端了。小的们，上去给我把杂鱼解决了。里头的留着。”

　　留在原地站在萧长捷身后的费老四感觉从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看着萧长捷身侧空荡荡的地面，然后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对着萧长捷说：“主子，你在和谁说话？”

　　萧长捷似乎才想起还有费老四这么个人，她淡定地哦了一声，然后回答道：“忘了你看不到了。也没谁，就是一些你之后也要打交道的同僚们。不用着急，之后慢慢介绍你们认识。”

　　费老四听了萧长捷的话抖地更厉害了。

　　他颤颤巍巍地说：“主子，你别开玩笑了。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见了鬼似的。哈哈哈哈。”

　　他干笑了两声，看着萧长捷不反驳。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然后干笑着问：“主子，你怎么不反驳我呢？你不会是——”

　　他随后看了看萧长捷的脚下，如释重负地说：“主子，你吓死我了，还好你脚下有影子，不然我都要以为你不是人了。”

　　萧长捷的恶趣味滋生，她用沙哑地声音一本正经地说：“以前是，现在不算了。”

　　费老四的笑声彻底消失了，他像鹌鹑一样，活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他一整个惊恐的表情，看得萧长捷心满意足。

　　为了怕他晕倒，萧长捷还贴心地说：“别怕，我们不吃人。”

　　此话一出，费老四更害怕了。

　　但贼船已经上了，他还能怎么办！他只能用颤抖的声音求萧长捷说：“主子，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就直说，我胆子小，你别吓我。”

　　难得见了老实人的萧长捷哈哈大笑，她笑着拍了拍费老四的肩膀说：“没事，别害怕。你放心，你比你想象中有用多了。我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对有用的人来说，我就是菩萨啊！所以你放心，你在我这里绝对安全。”

　　费老四没问没用的人是什么下场，他也不敢问，他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不留痕迹地往后挪了几步。

　　萧长捷没理会费老四这些小动作，因为映入她眼帘而费老四看不见的地方，正掀起了一场单方面的杀戮。

　　虽然是由她掀起的，但看着满地血腥还是多少有点不舒服。

　　一只吊死鬼正在将巡逻的小喽啰往树上挂，萧长捷看到嫌弃地说：“别那么麻烦，你将他吊在树上，等下还得找人拿下来。你就将他脖子掐断好了。”

　　费老四已经有了经验，不再问萧长捷和谁说话。

　　但下一秒，他就看到刚才那个小混混的头突然不知道怎么歪向一边，随后那个小混混剧烈的挣扎，但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握住了他的喉咙，他发不出来求救的声音，只能从喉咙里挤出来嘶哑的叫声。没几刻，他就过去了。

　　居然——真的死了？

　　费老四震惊地看着地上的死人，那人连对手都没看到，就死了。

　　太可怕了！

　　这种对手太可怕了！

　　简直无力招架。

　　费老四看着面前女子的背影，原地抖了抖，心里感叹还好没有与她为敌。

　　也许她真的没有开玩笑，她真的不算是人。毕竟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人能做到的事了。简直是，简直是鬼神手段！

　　不一会儿，屋外除了费老四就没有活着喘气的人了。

　　唯一的活人费老四大气都不敢出，目睹了萧长捷鬼神莫测的杀人手段之后，站在萧长捷后面假装自己是个死人，希望萧长捷不要注意到他。

　　而屋内的何家几兄弟丝毫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来临，还搂着美人，觥筹交错地庆祝着吞并了龙凤堂的胜利。殊不知，危险已经悄悄来临。

　　站在门外的萧长捷心情极好地对着费老四说：“去叫门，我倒要看看，他们看到你会有什么表情。”

　　自己杀了的人死而复生？应该是惊吓吧，还能有什么表情。

　　费老四不敢多说，立刻上前，按照萧长捷的吩咐，一脚将们踹开。

　　“哐——”

　　这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屋里的丝竹声，也将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门口。

　　搂着美人喝的迷迷瞪瞪的何三还在叫嚣：“谁？打扰老子的好事，不想活了吗？”

　　而在场的其他人看见门外的费老四，立刻鸦雀无声。

　　一些脑筋灵活的人已经明白了局势，能够悄无声息的走到这里，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在场的人中有费老四的内应，将他放了进来。

　　二便是外面的人都被他杀了，他这才畅通无阻且不惊动屋内人走到了这里。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糟糕了！

　　而喝大了的何三显然没有脑子想这些事情，他看着门口一步一步走来的费老四，纳闷地问：“费老四？来人！给我杀了他！”

　　然而他喊了几声，都不见有人来。

　　何三被酒色充满的脑袋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白天被他杀了的人是怎么起死回生还走到这里的。

　　何三迟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费老四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何三这才明白了过来，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费老四不是幻觉，而是真的来找他复仇了。

　　于是何三一面拖延着时间，不断地对门口的费老四发出问题，一面对着他身后的侍卫打暗号。

　　何三问道：“今早我明明将你推下了水，渭水汹涌，转眼就将你打远不见人影，按说你应该沉尸河中才对。谁救了你？”

　　被点到名的萧长捷主动站了出来认领这个荣誉，她开开心心地举手示意：“他是我救的。怎么样？不错吧。”

　　救了他要杀的人还问他是不是干得不错，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何三此刻忍下了胸口的气，勉强笑着说：“这位壮士，不知道费老四他给了你什么。我出双倍！只要你杀了他。”

　　何三此刻明白了过来，费老四全部的势力都已经被他收编，此刻还能站在这里，一定是靠他身后的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女人。

　　萧长捷惊讶地挑了挑眉毛，玩味地笑了笑说：“哎呦，好心动哦，可惜这个价码你出不起。”

　　既然说了价码，那便有的谈！

　　何三眼睛一亮，连忙说：“壮士请说，价码只要你开，我便能给！”

　　萧长捷笑的愈发开心了，她点了点头，似乎在思考这个可能。

　　正在何三以为还有的谈的时候，萧长捷冲他甜甜一笑说：“我，要你的命！”

　　随后在何三还没注意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萧长捷随意一挥手，她身后就冲出了一道道黑影，将在座的除了他的人全都送下了黄泉。

　　而唯有何三，萧长捷笑了笑没动手，只是拍了拍费老四的肩膀说：“那个交给你了。”

　　随后萧长捷潇洒地转身出去，站在了院子看今晚的月亮。

　　院中到处都是血腥味，略微降低了萧长捷赏月的兴致。

　　萧长捷叹了口气，站着没动，微风轻轻的吹，掀起了她的衣带。

　　半晌之后，费老四拖着剑从屋子里出来了。

　　萧长捷看了他一眼说：“结束了？要不要喝一杯？”

　　费老四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问道：“在这？”

　　萧长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两瓶酒，递了一瓶过去说：“我从前杀完人都要喝点，不然晚上睡不着觉。长此以往，就养成了习惯。每次见了血，都要喝点。”

　　费老四接过了萧长捷手中的酒，猛灌了一口说：“其实从前他不是那样，我们当初还差点拜了把子。”

　　萧长捷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啊，可过去的都过去了，他变了，你也变了。人心易变，自古如此。”

　　费老四看着专门在这里开解他的萧长捷，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胆子也大了点，他问道：“刚才何三向主子您开价的时候，主子您为什么不答应？主子不是喜欢有价值的人吗？比起现在的我，何三对主子应该更有用吧。”

　　萧长捷看着面前这个略带憨厚，还有些朴实的中年男人。大发慈悲地没有开玩笑，而是说了她的真心话。

　　“你知道九龙派是干什么活计的吗？”萧长捷淡淡的问。

　　费老四愣了一下回答说：“自然是知道，他们九龙派一直靠向边境走私赚钱。”

　　萧长捷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你可知道他们偷运什么？”

　　这倒是问住了，别人赚钱的门路，他怎么会知道。

　　萧长捷似乎也知道他不知道，于是她说：“他们运女人。羌人和西番人人口消耗的快，本族的男人娶不上老婆，他们便将我大周的女子拐去边境，卖给敌国。”

　　费老四倒吸了一口冷气。

　　随后萧长捷接着说：“你猜一个人一条命，值多少钱？”

　　萧长捷比了三根手指出来，摇了摇说：“三钱银子。一条人命，就三钱银子。”

　　“试想一下，若被卖的是你阿母，你同胞妹子，你作何感想？而那些被卖的女子，他们的亲人，又是怎样痛苦？”萧长捷冷冷地说：“所以这样的人，纵然他如何有用，我也绝不会用他，我还嫌脏了我的手。”

　　费老四听完，木木地喝了一口酒。

　　随后他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我不知道，否则······”然后他也说不下去了，闭嘴继续喝酒。

　　萧长捷没有说话，也没问否则什么。

　　人永远是这样，永远在事后抱有多余的正义。可当真回到过去，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他们真的会出手阻止吗？

　　若是真的出手阻止了，事情又怎么会发生呢？

　　当时的人都视而不见，时过境迁后嘴上说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