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幸福你的美》潇瑜

2、 第一章 聚会受伤

　　初秋，某酒吧包间，八个人又开始了新的聚会。
　　这次聚会由郭文挑头。郭文这人耐不住寂寞，几天不见孟雪和薛予辰就憋得慌。
　　“八人帮”自“厮混”在一起就有了一个不成文规定：不可以私下里再搞小团伙，拆撒八人的友谊。当然，谁会没利可图作出这等规定，其中必有隐情。
　　而这个规定的提出者不是别人，正是一直盯得予辰很紧的矜持。
　　所以，有她在的聚会，令人多少会有些窘迫。
　　细看这次聚会的气氛就不大对。
　　孟雪、徐筱痕、姚小范和蔡菜四人挤在一张双人沙发上，薛予辰和郭文分坐在细长的吧台两端，严然独坐沙发椅，董矜持则慵懒地将身体缩进松软的美人塌中。
　　如果从房间露台延伸出去的塌塌米上俯视整个包间，八个人占据的位置刚好可以连接成一个标准的“S”形状。
　　八个人带着不同的心情形成“三足鼎力”局势，这蜿蜒如蛇状的“S”形将本该愉快的聚会蒙上了一层阴云。
　　此刻，严然是烦躁的，愿望落空的他用“如坐针毡”四个字来形容毫不为过。
　　予辰的内心也是波澜骤起，无数次想置身事外，却被一次次拉进漩涡。
　　郭文觉得气氛不对，思忖着予辰、严然及矜持之间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董矜持是心虚的。
　　她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严然和予辰，却又深吸一口气，更觉心里堵得慌。
　　面对深爱着她和她深爱的两个男人，她必须要作出选择。
　　对予辰，董矜持是既期待又琢磨不定。对严然，董矜持想逃脱却又逃脱不掉。一个是她主动招惹的，一个是主动招惹她的，她要怎样做才能让这场风波骤起的爱情抉择来个乾坤大逆转，让她可以称心如意地躺在爱人的幸福怀抱，让那个死缠烂打的男人永久退出。
　　这点馊主意，也只有矜持可以想得出来。
　　爱情不是玩具，不可以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男人不能充当礼物，不喜欢就奉送给别人。这点，董矜持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从踏入这个包间，董矜持就一直在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这令郭文十分担心。他担心如此的沉寂会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预兆。
　　郭文还不算笨，早从薛予辰、严然及董矜持的身上嗅出了一股“杀气”。
　　当下，郭文有些懊恼，懊恼自己不该在这么不合时宜的时候组织了这场小聚。
　　“严然可不是好惹的主，不知道他会对予辰作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郭文这样胡乱想着，却看到了严然的冷峻与如坐针毡。他从不想与严然为敌，但严然总会与他过不去。看似团结和睦的“八人帮”，实则是一盘散沙。有董矜持和严然在，事情永远都不会停息。
　　郭文是这次聚会的组织者，他得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更不想浪费时间看严然绷着一张臭脸面对在座各位。于是他便好意规劝道：“严然，大家伙好不容易聚这么一回，没必要这样吧？”
　　严然本就看郭文不顺，郭文这么一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严然听后立即起来指着郭文骂道：“臭头蚊，没你的事，别掺和！”
　　该来的总得来，即便不是郭文开了那头，严然也会将火撒到其他人身上，而直接的受害者应该是予辰。
　　因此，八人帮维系多年的表面上的团结在郭文和严然的争锋相对中土崩瓦解，真正的裂痕浮出水面。
　　然，说起这八人帮，曾几何时羡煞旁人，但若细究他们的关系，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也就不足为奇了。
　　首先说郭文，他和孟雪高中时就是同窗，关系自然非同一般。
　　薛予辰是郭文的同室兄弟，因郭文得以跟孟雪拉近距离。
　　徐筱痕、姚小范、蔡菜与孟雪共处一室，打进大学起，就奠定了深厚的友谊。因而，她们和郭文、予辰的关系自然更近一层。
　　董矜持是班长，和身为文娱组长的薛予辰多有往来，这是促进她能够混迹八人帮的关键因素。
　　严然，这个自大学军训开始就对董矜持展开爱情攻势的富家子弟，实属矜持美女不折不扣的贴身跟班，为了得到美女的芳心，只得硬着头皮和其余七人成为所谓的“朋友”。
　　这样一来也就不难理解，将八人帮称之为散沙并不是无中生有。而这盘散沙没有矛盾则好，出现分歧则危机四伏。
　　郭文爱打抱不平，最看不惯严然这种桀骜不逊的样子，而严然也十分讨厌郭文的多管闲事。借严然之言，郭文就像一只讨厌的郭文，空着肚子嗡嗡乱叫，没准什么时候就会咬你一口。
　　此时的郭文正斜着身子趴在吧台上，根本不理会严然的怒目圆瞪。
　　然而，严然的浓长脸已由白变红，双颊像火烧云一样的红。
　　房内突然变得异常安静，谁都不敢轻易触碰这份宁静，徐筱痕的桑眼里憋了一口痰硬是不敢往外吐。
　　而此刻，矜持也觉察到了严然的异常，开始后悔昨夜那个鲁莽的决定。
　　矜持心里比谁都清楚，严然的火气，因她而起。

　　******

　　予辰心事重重地把玩着酒杯，根本不情愿参和到这场“战争”。他明知这场非同寻常的战争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但他的心终究是软的。
　　即便昨夜，矜持表露对他的倾慕。予辰虽严词拒绝，但矜持的灰心与绝望亦令他束手无策。
　　矜持说，摆脱严然，需要予辰的帮忙。虽然予辰并不乐意帮矜持什么忙，因为那种忙本就吃力不讨好。然，面对矜持的苦苦哀求，予辰也只好硬着头皮勉强答应。
　　予辰自知做了错事，此刻，他除了选择逃避，已别无他法。
　　孟雪轻轻环视，却将严然的愤怒难当、郭文的酸楚无奈、矜持的犹豫不决、予辰的有意逃避尽收眼底。
　　孟雪有何等的冰雪聪明，能够洞穿到每个人的内心。
　　“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改日有时间再聚！”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孟雪建议结束这次不愉快的聚会。
　　事情哪能轻易被平息。
　　严然本就不高兴，听孟雪这么一说，更是火冒三丈：“要走，也得叫矜持留下来把话说清楚再走，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今天必须要说清楚，不要一会儿表现亲昵，一会儿表现绝情，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折磨！”
　　昨夜，矜持的拒绝，虽伤到自尊，但严然并未打算放弃。因为他不甘心，和矜持五年躲猫猫样的感情，就这样灰飞烟灭。所以，即便是气的咬牙切齿，他仍要争取一丝机会。
　　“对不起，严然，”矜持故意颤抖着说，极力酝酿出来的愧疚毫不协调地表现在脸上：“其实，在你向我表白之前，我和予辰就已经在一起了！”
　　矜持语毕，惊讶众人。特别是孟雪，脸色刷地就变白了。
　　“矜持，我们——”予辰也惊鄂抬头，看见众人的目光齐唰唰地投向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去辩解。侧过身，想从孟雪那里寻找勇气，却发现孟雪已不见踪影。回眸瞬间，不经意触碰到矜持那双近乎乞求的目光，予辰又觉于心不忍。
　　但予辰的内心顿时充满了无助，百口莫辩的痛楚在他的体内蔓延。
　　此刻，予辰已经能够明确感到，严然的“恨”意在加深。事情会向何处发展，予辰心中并无底。予辰只感觉，瞬间，他已苍老许多。
　　“为什么矜持非要拉我出来垫背，这下好了，事情全搞砸了！”予辰绝望地想。
　　“予辰！”矜持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的身边，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似乎在给他莫大的勇气，鼓励他承认和她在一起。
　　“不，不，不是这样的！”虽答应矜持帮她的忙，但予辰并不想被大家伙误解。
　　予辰并不爱矜持，这种违背良心的忙实际上他帮不了。
　　但是，予辰的证言在矜持那可怜巴巴的期盼中变得没有底气，众人只当予辰默认了与矜持的关系，引来一片哗然。
　　严然更是吃了当头一棒，他怒不可揭地对予辰说：“哥们，你牛，朋友之妻不可欺，你可倒好——”话未说完，严然的喉咙像塞了块铅，双眼赤红。
　　此刻，严然的心已受到重创。
　　严然曾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的失败，却没想到会败在予辰手下。论家室，他家底丰厚，论长相，并不输给予辰什么。严然身上惟一的缺憾，只有那略低于予辰五公分的高度，但这五公分在他眼里并不算什么缺憾，因为他的富足足以弥补这些。
　　面红耳赤的严然有些气急败坏的摔门而去。
　　门“砰”的一声关闭，予辰的心猛地一抽。
　　“予辰，干的好，哥们就支持像你这样的！”郭文赶在严然消失的瞬间挤出这样不痛不痒的话来。
　　郭文自知予辰喜欢的不是矜持，但予辰这么做无疑替他也解了气。但郭文哪里知道，他的好朋友孟雪却因此深受伤害。
　　“郭文，我和矜持之间什么事也没有，你就别拿我开心了！”顾及到矜持的感受，予辰贴近郭文耳朵小声说。
　　“哦？原来是矜持的一厢情愿，你小子艳福不浅啊！”郭文笑笑，附在予辰耳边回了一句，转身来寻孟雪。
　　孟雪呢？郭文见孟雪不在，便心生疑惑。
　　“嗨，小范，看到孟雪了没有！”郭文问道。
　　姚小范并没有给郭文答案。相反的，却白了他一眼。
　　郭文想回过头去问予辰，却发现予辰的表情变得非常的凝重。郭文方才想到了什么。
　　“我找孟雪去！”郭文有些不好意思，挤开徐筱痕、姚小范、蔡菜“飞一般”的逃离了人群。
　　严然和郭文的离开，使得整个房间变得异常的清净。
　　此时，予辰已经觉察到自己之前的做法欠缺妥当，呆呆地坐在那里，任思绪爬满心头。
　　原本，予辰本可以厉声否认矜持所言，这件事情本就跟他无关，他完全可以置身度外。但他却像着了魔，居然会对毫不喜欢的一个人抱以三分同情。予辰心里清楚自己正在做一项十分危险的游戏，如果游戏失败，便意味着他将失去真爱。
　　然，予辰已深深意识到，他是必定要为爱付出一些代的价。
　　矜持做回原来的位置，无比骄傲的脸上泛起浅浅的笑意。刚才的那场斗争，表面上她已胜利，抓住予辰的心似乎指日可待。
　　这是矜持的一厢情愿。
　　虽然矜持是八人帮中惟一读研的，但在予辰看来，矜持人虽美，却内心浮躁，相比之下，他更倾心质朴却不失貌美与谦逊的孟雪。
　　但今晚孟雪的无辜失踪，已令予辰心力交瘁，从内心深处，予辰已开始害怕孟雪会永远不再搭理他。
　　随着众人的纷纷解散，前所未有的冷清朝予辰和矜持袭来。
　　此刻，予辰需要的只是孟雪。
　　但孟雪需要的会是他吗？
　　予辰陷入失落与矛盾中良久不能自拔。
　　当然，予辰的喜怒哀乐矜持是尽收眼底的。此刻，她有些心花怒放。
　　矜持走近予辰：“予辰，谢谢你……”矜持脸上浮现一丝愧疚，即便这愧疚里暗藏着幸灾乐祸，却也丝毫不漏锋芒。
　　予辰头也不抬，便粗暴地打断矜持：“走吧，此事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要再提！”
　　矜持还想说些其他，却见予辰出门，便赶紧追上去。
　　听着予辰和矜持“咚咚”远去的脚步声，孟雪终于有勇气从卫生间里出来。看着予辰和矜持的背影，心酸与失落又一次涌上心头。
　　此时，孟雪就像一只丑小鸭，目送着白天鹅和她的王子离开，即使这王子也是她的最爱，但作为丑小鸭的她，只能站在他们身后默默祝福他们。
　　孟雪、予辰和郭文，八人帮里最早撕混在一起的三个人，曾经约定祸福与共、永不分离的死党，却被今日矜持的一句话击得粉碎。
　　“予辰，予辰……”孟雪在心里呼唤了上千遍的予辰，就算他是块木头，也应该看得出来她有多么的在乎他。
　　是王子都会选择公主，而对于像她这样的“丑小鸭”来说，只能看着公主拥有一切。
　　孟雪轻轻擦拭着她那双已经红肿的眼睛，悲伤由她一人独自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