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纸星星》默出景

18、笔记

　　氛围里安静一会儿，两人对视片刻陆齐晏关上门。赫染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能闻到对方身上沐浴露的清香。
　　陆齐晏拉开自己的椅子给赫染坐下，他的书桌上不乱，书堆得整齐划一。一盏台灯，全是关于学习的一些东西，最起眼的还是放在书桌上的乐高积木，是个小型跑车。
　　陆齐晏拉开旁边的椅子一块坐下去，捕捉到赫染目光正看着那型积木便说，“这是两年前买的，是LEGO乐高中机械的一种款式。”怕赫染听不懂陆齐晏只是简单解释，毕竟人的爱好都不一样，多说也怕对方会烦。

　　赫染只是点点头，完全不感兴趣很快进入来这的目的，说:“试卷给我。”
　　陆齐晏把试卷推了过去，指了指画下来的那些题：“这三道都不会。”
　　赫染扫了一眼，全是大题分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老师昨天才说过类似于这道题的解析。
　　徐仰正巧不巧从厕所里面走了出来，头上挂着毛巾。看到陆齐晏撑着半边脸很认真的望着赫染低头看着手中的试卷 ，陆齐晏像是感受到脑袋被人盯着便转过身看徐仰一眼。
　　问:“你洗澡洗了半年?”
　　赫染听着也抬起头看了过去，徐仰脸上有些吃惊，但很快回过神抬手遮掩嘴巴刻意的咳了两声。
　　“特殊情况，”徐仰说起话变得别别扭扭，“理解理解。”
　　陆齐晏懵了会但也很快反应过来对他使了个眼色，徐仰眨了眨眼表示他听不懂。
　　陆齐晏瞪着他眼神往旁边去，徐仰心领神会笑了笑跟赫染打个招呼。
　　“赫哥好啊，你来给我爸爸补习功课吗？”
　　“谁?”赫染微愣。
　　徐仰指指脸色变了一个调的人，陆齐晏挑了挑眉表示不是让他打招呼。
　　见徐仰很懵陆齐晏放弃抢先一步解释，“他叫我爸爸呢不是你想的那种被迫赌输才叫的，只是一种用语。简单来说就是觉得我厉害，有一次他也是激动到脱口而出，所以就经常这样称呼了。”
　　“嗯嗯。”徐仰配合着点点头，“阿言学习确实很好，我记得他最高的一次分数好像是704，反正就很牛叉的那种。你也知道有时候叫习惯了也难改口了，但是现在我觉得阿言有所退步。”
　　“?”

　　赫染听了不由得猜想陆齐晏在装傻充愣，这些题别说陆齐晏不会了，就算是教徐仰解一道类似的可能都会做得出来。
　　徐仰把头上的毛巾拿了下来，挂到肩膀上，继续组织他的语言，认真着一张严肃脸看着赫染说，“反而我觉得赫哥你比他强多了，所以我应该要叫你一声爷爷，这样就完美多了。”
　　赫染懵了，陆齐晏本来就不清楚徐仰在说些什么。耳边全是嗡嗡的响，直到徐仰说出最后一句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就想到这件离谱的事。
　　如果徐仰真叫赫染爷爷，那他不就是赫染的儿子了?
　　他还真变得敏感起来了，就连脑子也是乱成一团。
　　“走走走。”陆齐晏在徐仰还想开口说话时站了起来，把徐仰推着往门外去。
　　“哎哎哎，”徐仰急叫，脸上却已经乐开了花，奈何他力气没有陆齐晏大也只好放弃抵抗继续调侃，“我还没认亲呢，阿言你不能丢了你爸爸啊，赫哥是我爷爷啊！”
　　嘭。
　　徐仰被拒在了门外，宿舍里又变得如初，陆齐晏转身嘴角一挑露出微笑。

　　赫染呆愣的同时很快也把视线收回，陆齐晏同时也能看到刚刚赫染的眼神就像在看两个傻子。
　　“请赫老师继续解析。”陆齐晏重新坐到赫染旁边。
　　赫染没说什么很自然的埋头动笔在纸上打草稿，陆齐晏跟着一块动笔。
　　宿舍里的暖气很足，柔弱的灯光朦朦胧胧的照在桌面的试卷上，就连影子也成了光的轮廓。

　　此时此刻静到陆齐晏闲着耳畔听着笔尖擦过桌面发出的声，赫染也耐心的讲着过程的解析。陆齐晏哪还有什么心思听下去，题目他都会做，只是想让赫染教，也没有理由。
　　陆齐晏当时也是突然想到这个念头，便不顾思考想让他来。
　　放空大脑，他后悔让赫染来了。只因他总能闻到赫染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一飘而过。
　　“你的沐浴露是什么牌子的?”陆齐晏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赫染也是一愣，自然接过对方的话，“不懂，最初不是我的沐浴露，舍友不喜欢这个味道就塞我用了。”
　　陆齐晏若有所思哦了一声，“那你舍友的鼻子有点问题啊。”
　　“什么?”赫染呆愣。
　　“那么好闻的味道他说不喜欢，”陆齐晏看着赫染感到奇怪，“难道是我鼻子有问题?”

　　赫染身上的味道跟他之前闻到的不一样，是属于白茶的一种青草香，闻着有点干爽。只是香味不太浓烈，可能别人要凑近了才能闻到一些，但陆齐晏的嗅觉却很灵敏。

　　赫染偏头隔着校服闻了闻肩膀，确实有点淡淡的味道。但他闻不出是什么味，不过不难闻他挺喜欢这个味道。
　　“大家喜欢的味道都不一样吧，”赫染说，“何汀喜欢玫瑰的，舍友喜欢的也就自然不相同了。”
　　“有道理。”陆齐晏赞同，他喜欢干爽的味道，便问对方，“那你呢？”
　　“我比较喜欢栀子花香的。”赫染说，“但不喜欢用栀子花香的沐浴露。”
　　陆齐晏笑了，“还能有这样的想法?”
　　“怎么没有?”赫染反问，陆齐晏有点懵，赫染便说，“打个比方，我喜欢吃橘子，我不喜欢吃带皮的橘子。”

　　陆齐晏很快就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喜欢吃苹果，但是要是削过皮的苹果。”
　　赫染没反驳，陆齐晏笑得更欢了。
　　“居然还能这样理解，我今天倒是懂了。”
　　赫染也笑了起来，两人鬼使神差的把试卷给一一写完了。

　　*
　　次日清晨，同学们陆续走进教室，一边拿着试卷放下书包，一边照例互相询问答案。
　　陆齐晏看着徐仰疯狂的抄着试卷，昨天晚上让他写遭到拒绝陆齐晏也不再劝，现在又拼命的抄着看着有点想笑。
　　“急什么，”陆齐晏调侃，“谁说不急着写，反正大课间才交。”
　　“大课间跟人约好在体育馆打篮球。”徐仰头都没抬。
　　“长点心吧，”陆齐晏说，“好好复习说不定你还能跟我上一个大学。”
　　徐仰抬头看了他一眼，呵了声，“不跟你一个大学，我也不想去你考的大学隔壁了，我要上我理想的大学。”
　　“哟，”陆齐晏欣慰，“儿子想通了，终于不在黏着爸爸了。”

　　“我只是觉得不该一直跟着你，”徐仰严肃的咳了一声停下了手中的笔，立马变成一张认真的表情说道：“我也是来了十二中才感悟过来的。就是因为你这些天老对我没有很多话说，也总在忙着手中的活。所以我才觉得，你也有你的事忙我也一样，你需要你的空间，我也不能总跟你一辈子吧？况且以后你到哪我不还是你最好的兄弟，所以阿言，我彻底想通了。”
　　“长大了。”陆齐晏看着徐仰一本正经的憋着一口气，拍拍对方的肩膀脱口问，“所以什么时候你转回去?”
　　“什么?”徐仰不满意了，“你不转还想让我转？做梦去吧。别打扰我写试卷，交不上去我就告你借试卷给我抄。”
　　徐仰挥手赶人，陆齐晏憋笑着一张脸哦了一声，“写完记得帮我一块交了。”
　　徐仰再次挥手。

　　陆齐晏拿出赫染的笔记本看了起来，翻到对方新做笔记的那几页——整整齐齐，像是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开头他能看出赫染下笔很重，一开始字迹工整了许多，但越到后面越潦草。
　　陆齐晏一想就知道赫染当时写笔记是认认真真的写着，想让他看起来不那么费劲。但到了后面也能看出来赫染当时写的时候特别不耐烦，直接放弃一笔一划变成了东倒七歪。
　　有点想笑，但陆齐晏忍住了。

　　赫染回来的时候陆齐晏就把笔记本还了回去，扫了一眼赫染的脸廓，鼻子上的创可贴被对方撕了。已经完全结了痂，没有他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那么红肿了，在过两三天可能就好了。
　　他试着说给赫染拿药膏擦擦，但被拒绝。也不知道赫染怎么想的，陆齐晏那天也想着赫染鼻子上的伤疤。看着不像是被别人划的，反而像是刻意用刀去划的。
　　陆齐晏对于自伤和别人划伤的伤口也能看得出一点，如果是别人划伤那么伤口就不仅仅只是在鼻子那一小块了。在那种情况下，人是不可能会把持得住用刀去划别人的力道的，反而会因为惯性的作用下手上的力度会控制不住划到脸上，而不只是单纯的就在鼻子上留下一个小小的伤痕。
　　就算是直接刺的，那就该动手术矫正鼻子了。陆齐晏有个大胆的猜想，是赫染自己划的。

　　“你吃早餐了吗?”陆齐晏回过神来问了句。
　　赫染看他一眼嗯了一声坐到位置上，从校服衣兜掏出了装在塑料袋里的馒头。
　　“就一个馒头?”陆齐晏看到后震惊，“能吃饱？”
　　赫染淡淡的说:“我的肚子又不是空虚。”
　　“昨天早上看你吃得挺多的。”陆齐晏有点疑惑了。每次跟赫染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都见对方的食量正常，但一到对方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吃得很少。
　　“正常。”赫染一本正经的对陆齐晏说：“我的食量都是随机应变。今天不饿，吃不下什么东西，但第二天就会很饿。”
　　“是吗？”陆齐晏想想，好像有时候他也是一样，看到一些东西就没有胃口。但在学校比在家吃得多，也要更饿。况且天天大量的学习用脑会消耗很多精力，要说一个馒头怎么会吃得饱。

　　赫染点点头没在说什么打开塑料袋啃了起来，吃早餐的同时对方还不忘拿笔记起笔记。
　　“要不要喝点水?”陆齐晏说着从桌角拿起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放到赫染桌面上。
　　赫染没拒绝，只是眨了一下眼便道了一声：“谢谢。”
　　“中午我陪你一块去食堂吧。”陆齐晏说了声。
　　他以为赫染不会拒绝，谁知对方摇头应了句:“我回宿舍。”
　　“不吃了?”陆齐晏疑惑。
　　“何汀会帮我带。”赫染说。
　　说到何汀陆齐晏好像每次在食堂排队，都能看到对方跟着赫染坐在食堂一个最角落里吃饭，每次陆齐晏与徐仰走过去的时候他两都已经吃饱了。
　　陆齐晏不再多想，转过身预习今天要上的新课。

　　最近天气降温的速度很快，陆齐晏坐在位置上都能被后门灌进来的风吹得有点冷，听着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同学们安静下来。
　　寒冷的气候让坐在教室里的学生们少了一份困倦，清朗的读书声回荡在耳边。
　　朦胧间，陆齐晏的手臂被碰了碰，看向一旁。
　　“这个学期的笔记都在这。”赫染对他说：“我提前写了一些下来，够你理解的了。”
　　“给我啊?”陆齐晏有点愣。
　　也难想赫染哪来的时间去写这一些东西。
　　赫染点头。

　　陆齐晏接过牛皮纸封面的笔记，随手翻了几页——字迹潦草。但看着没之前那么费劲，内容也是简简单单，写的虽然没有老师说的详细，但对陆齐晏也有帮助。
　　陆齐晏心里瞬间万物复苏，想不笑都止不住嘴角。
　　“谢谢阿染。”陆齐晏平静着一张美滋滋的脸廓，“内容简单不失本质。”
　　“给你我也是要条件的。”赫染聪明了。
　　“你说。”陆齐晏合上笔记。
　　“别叫我阿染。”赫染低声恳求。
　　“好的阿染。”陆齐晏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这么叫，但他改不了口了。
　　“？”赫染有被气到，“那笔记不能给你了。”
　　陆齐晏觉得赫染有点奇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到手的东西不会那么轻易还回去。
　　只好改口:“好的染染。”
　　赫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