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暮途穷前》燕箐

17、被你所定义的世界

　　监控室范围太窄，避已经是避不开的了。
　　枪声一响，向迩马上扑在无佞身前，用一身骨肉撑起一个缝隙，无佞眼下的阴翳微动。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无佞伸手拦住他，轻声嘘了声。
　　苛青枝背着他们，看不清他们在干嘛，无佞放下向迩站了起来，轻笑了声。苛青枝莫名生起一股危机感，向后面大门退去
　　“咔”的一声，门被锁上了。
　　苛青枝猛得转头，刚才明明被她射中腿的年轻警察，现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她后面了。
　　苛青枝斜过去，知道手/枪有问题后，果断把手/枪，狠劲丢向年轻警察，向后墙面快速退去。年轻警察侧身躲过，后腿一扫，用身体下力压住她腿，反手扣住她的双手，拿出腰间捆的手铐，拷住苛青枝。
　　被擒拿住的苛青枝，恶狠狠的抬起头，瞪着无佞的方向，不可置信道“无佞！你居然骗我。”
　　无佞低头，向苛青枝走过去，伸出手，苛青枝抖了抖被按住的身子，止不住颤抖“你要...干什...么。”
　　无佞却擦过苛青枝的脸，摸上了她身旁丢在地上的手/枪。当着苛青枝面，把枪膛退出，把里面的子弹一颗一颗到出。
　　落在瓷地上的声音，异常清脆。
　　“我没骗你，枪是真枪。弹也是真弹。”无佞嘴角微翘，“只不过，空弹罢了。”
　　苛青枝心想，这跟给我把空枪有什么区别。
　　向迩找了把椅子，无佞轻指向迩的背后，向迩摇摇头示意没事。无佞在向迩房顶上告诉他，苛青枝有问题时，就已经开始防备了。
　　于是夺过枪后，他便把里面的子弹都卸开，去掉里面的火药。重新装弹。
　　无佞坐下，开口第一句话便是“Nirvana是什么组织？”
　　苛青枝听闻，眼睛里闪过片刻诧异，很快压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无佞显然也期待能从苛青枝嘴里逼出什么，转身又去大屏幕调出一段被锁住的数据包。
　　无佞示意年轻警察。“警厅长，拜托了。“
　　年轻警察揉了揉脸，不好意思到“我也是新上位的，别揶揄我了。老厅长已经为这场097涅槃案献出了生命。我只是延续他的遗愿。”
　　年轻警官，转身去解开那复杂的密钥。不一会就调出关于097涅槃案的所有记录档案。
　　最早的记录是从七年前的七月开始，一道手机截屏，显示一款奇怪的网游，出现在软件平台。
　　名字叫做“Nirvana”。游戏简介如其名意为天堂，涅槃。
　　“它可以创造出，你想要的一切。
　　那被你所定义的世界，温暖，永恒，没有痛苦。”
　　Nirvana试用时间为一周，之后续费买实体器械后期付款。
　　无佞切到下一条档案，那是六年前的冬天，街头上陆续出现了一些黑色蛇印图腾的店铺，牌匾上面的挂着隐晦暗淡的灰色字体“Nirvana”。
　　然后就是一小段视频，微监控器，贴在一位卧底警官的袖口上，拿着大笔钞票，进入了Nirvana的店铺。
　　Nirvana店铺里堆满了色蓝如海水的奇怪装置，最小的只有指姆大小。
　　切到下一条，大概是五年前年初，警察卧底居然花了半年时间才，在游戏试玩期后，成功买到后续续费器，警察把微监对准自己，然后打开网上账号登入，及购买到的游戏辅助器。
　　之后就是一段异常的安静，那个警官就对着电脑直直坐了两天一夜，然后虚脱般猛得摘掉设备，手指和眼睛却止不住想再去开。
　　他拿起桌边的手铐，单手扣住桌角，灯面昏暗，看不清脸，过了几个小时。那个警察冷静下来，去吃饭，然后慢条斯理把档案计入。
　　下一条记录显示的是四年前九月。街上Nirvana商铺如病毒一般席卷开来，而上网时间最多的青少年，成了主要群体。
　　然后便是一段数据视频，街上游荡着的未成年越来越多，他们一开始只是互相偷鸡摸狗的摸行人的钱，但随着街道上的人的警惕。
　　慢慢他们组织在一起，集众抢钱，慢慢上升到，那刀棍携持。而把监控放大点，在组织着旁边的一个矮小的身影，正是苛青枝。
　　他们抢完钱，便去Nirvana店铺，集体上网，买设备。一个个像吸毒一样的半步不离电脑。然而Nirvana随着他们需求的时间越来越沉迷，延长所需的钱。
　　造成了分钱矛盾，慢慢不等警察来抓，他们就已经窝里斗，斗的你死我伤。苛青枝逃出这个血染的小组织，开始走进Nirvana商业大楼，之后很长一段视频都没有她的身影。
　　再往下看，视频的时间是三年前。Nirvana这个软件如病毒一般，出现在手机屏上，像广告一样如影随形。在徙图版纳这样发达的网络下，它的影响范围已经到止青年人和中年人。
　　一直调查这个案子的警官，用刻录机，刻录了一个奇怪的图案，打了个红色的倒挂星。
　　不等细看，记录自动调到下一条，那是两年前，春季，可是街道上的店铺越来越少，紧闭着房门。花朵无人打理，奄奄地垂下了头。一座城静悄悄，大大的横幅上，用红色字体写着“反对瘾游Nirvana，做回健康自我”
　　然而那警察贴的横幅也被Nirvana的狂热份子，拿刀划得稀烂。
　　最后一条视频是一年前的七月，视频发出滋滋的声音，有人调了下摄像头对准自己，有点暗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他黑黑的眼圈上是突出的眼，脸颊没有肉，像饿了十几天的人，往里窝进去。
　　“嗬”年轻警察看清了脸，低压了一声。
　　无佞刚想去问，但视频里开始发出断断续续，吃力的声音“我已经...调查出来097涅槃案了，他们在网上试玩的登入界面，那个图片是带有一定催眠作用的。
　　让人们身临其境的感受到一些美好的画面，慢慢搜索个人记忆信息，然后构造他们最眷恋的世界。
　　给人一种超越五维的效果，让人慢慢沉溺。
　　而他们的器械上装有少量致幻毒品，我偷到一部分，但是很奇怪。
　　这毒品新型到，我找不到任何与它相似的毒品，不像这个时代的产物。不过，现在已经能肯定它已经具有极度上瘾性。
　　希望上部能派军队来销毁...
　　Nirvana总大楼的真实位置并不是在现实..而是在。”
　　视频被剪断，最后滋滋了几声黑屏了，年轻警官打算关了，无佞按住他“等一下。”
　　果然不一会，视频又转到了袖口位置，从那个位置可以看到有个男人进到警察局，往警察身上狠狠打进去一针管。
　　视频慢慢实时上传，被那男人注意到，翻了下警察的身子，然后就是玻璃破碎声，屏幕被打坏了。
　　脚步声也慢慢远去，只有慢慢的拖沓声。
　　无佞关掉监控屏，问年轻长官“刚才怎么了？”
　　年轻长官微微愣神，心不在焉的回答道：“那个人，就是老警厅长”。
　　无佞点点头，随即冷冷的看向苛青枝“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
　　苛青枝听见死咬着嘴唇什么都不肯说。年轻警官想动私刑，无佞摆了摆手“不用了，放了她吧。”
　　“什么？！不行”年轻警官反应很大。
　　“让她活在Nirvana吧，毕竟她信任天堂那位。”
　　苛青枝低下头，犹豫的神色，正中无佞下怀，可以肯定，苛青枝只是一个接触Nirvana最外围的受害者，现在还处于洗脑阶段。
　　“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但你们要让我再玩一次Nirvana。”苛青枝道
　　无佞叹了口气“死在虚幻里面，会更好吗？”
　　苛青枝自嘲的笑了笑：“我只是想，死在爱我的世界里。”
　　无佞点了点头“警察局有那些设备吗？”
　　年轻警官点点头。
　　“带我们去。”无佞道。顿了顿低声又说“防毒面具有吗？”
　　原本犹豫不决的年轻警官，听闻马上眼神一亮。无佞眼神示意向迩，向迩走过去，年轻警官往背后用手指画出存放位置。
　　他们现在不能完全信任苛青枝，做很多事情必须避开她。向迩记忆力很好，记住后，便往后偷偷潜过暗房去拿。
　　而在前面领路的年轻警官，和无佞很快把苛青枝带到一个房间。房间里是缴获的Nirvana设备，里面还有几台电脑。
　　无佞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拉扯自己的袖口，无佞感觉到熟悉的味道，于是没什么动作。慢条斯理地轻轻抖出袖口里的东西。
　　“你们不用藏着掖着了。”苛青枝没有转头，继续道“我没什么东西好交代的。我就是个局外人，这点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无佞听闻摘下防毒面具，向迩看到，紧张道“哥。”
　　“没用的，不然也不会蔓延的那么快。”
　　无佞走进房间，避开那些仪器，坐在了苛青枝旁边。苛青枝明显有点惊讶“你...”
　　“我来试试这Nirvana，究竟能不能给我一切。”
　　向迩走过去，抓住无佞要按下开关的手，带些祈求的声音“哥，我求你了，让我来。”
　　无佞低头，半响抬起头。
　　“咳咳”年轻警官打断他们，“这间的装置只有一台是原装。就是苛青枝坐的那台。
　　旁边两台...是老厅长，改良过的。一台介入机，一台试验机。”
　　无佞脸上微微局促，这句话言外之意就是，你俩就别一副生离死别，挣着去的样了。
　　年轻警官感受到向迩传来的视线，不禁冷汗直冒，张着口强镇下继续解释到：“介入机是厅长死前一个月的产物，目前还没被发现。
　　它可以偷取Nirvana的控制信息，也就是从旁观察别人的构造世界。这个试验机原理上与原装机一样，并且代价是瘾更大。
　　但是一旦被介入机的人拉出来。，试验机里的人就可以被带出自己的门，站在最高中枢，看到所有Nirvana世界。
　　我想厅长的用意肯定是查出Nirvana总策划人的门，但是厅长用最后一段时间，与其他警察用这两台机器，却都无一避免。
　　大家只要一试就如吸毒一般无穷无尽，最后沉湎里面，死去。没有人能从试验机出来。”
　　年轻警官说这些时候，语气很失落“连我自己也经不住试了两三次了，要不是现在你们在这里，我现在...已经忍不住想再去碰它。”
　　年轻警官在提示他们，好好考虑坐哪个位置，试验机很有瘾。
　　无佞心里已经做好打算，往试验机方向看了眼，一眼就把他气死了，向迩已经坐了上去。
　　无佞想拉他下来，向迩转过头看向无佞，摇摇头。
　　无佞无奈地哄他，“小迩，听话...”
　　向迩电脑屏幕的账号登入，显出的蓝光，印在向迩脸上。在无人打理的海岛上，腐烂的季香花，糜烂地倾倒在地。
　　向迩轻轻握住无佞的手，认真到“哥哥，只要你来找我，我就会回来。”
　　蓝光微打进向迩的眼中，声音如竹筏清雅：“我的执念在你，而不是那Nirvana。”
　　“欢迎进入Nirvana，被你所定义的世界。”机械的女生开启音打断向迩的话。
　　向迩陷入沉睡。无佞守着天荒，连自己都没注意到，不自觉喃喃了句“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