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漫游记》虾米湖

64、第57话 凋谢的玫瑰

　　第57话 凋谢的玫瑰

　　“虚伪的面具，你戴着从来不觉得累么？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为何还假惺惺地跑来这里？为了证明你的无辜么？”月冷哼了一声，羽翼张开，双脚开始离地，不再看零夕一眼，似乎要离去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创造这样的世界？
　　因为——
　　是梦。
　　一切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零夕伸出手，抓住了羽翼垂下来的末端，往着地球表面的方向扯了一下，这样的动作在外人看起来是如此滑稽，艾里欧别开脸偷偷笑了起来。月猛然回头，细长的银眸怒瞪着右下方的那个人，就差没当场发飙，当然，他的修养也不会允许他这样做的。
　　“放、手！”冰冷无质的声线中却夹杂着逼仄的气焰，再怎么粗线条的人也能感受到说话者明显的怒火。

　　“你什么都不知道。”零夕扬起头，神情认真地看着月，说道：“其实我的梦早已经醒了，是被你们粉碎的。”
　　阴暗的情绪一下子从内心最深处涌了上来，零夕闭上眼睛。下一瞬间，她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副土匪般的无赖模样，脸上还挂着痞子般的笑容：“连梦里都不让我好好过Mary Sue的日子，这到底是什么天理啊！你知道什么是mary sue么？人家的主角有举世无双的美貌，万夫莫敌的超能力，还可以拥有一堆美男子的后宫，我呢？我就是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窝囊废柴无能主角啊，偶尔用一下外挂还要被自己鄙视，我冤啊我哭啊，怎么就没人来可怜我？”
　　仿佛刚才那股阴暗的思绪不过是幻象而已。
　　月冷静的面具出现了一丝龟裂，零夕依旧喋喋不休：
　　“为什么我非要收拾自己的烂摊子？非要吃力不讨好去贴你们的冷脸？反正没人会在意，对不对？我，我不过是个很普通的人而已，但凡是人，都会有一朵遥远秘密不可侵犯的玫瑰吧。你们却非要把那朵玫瑰连根拔起，踩在地下，辗个粉碎。既然这样，凭什么在这个世界我还要顾虑着你们的心情啊，本来就是想怎样就怎样，想复活就复活，想KILL谁就KILL谁，谁有意见就把他（她）干脆灭了，然后继续过我的逍遥梦想日子，继续走我的美男后宫之路，这样的世界才是我理想中的世界啊！”

　　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发一语。
　　零夕觉得尴尬极了，刚才那段话好像用尽了她的气力，如泄了气的皮球，她干脆喃喃自语起来：“这么精彩的演说，好歹也给个掌声吧，我真是看错你们了！”

　　“凋谢的玫瑰，还能重生吗？”艾里欧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朵已经濒临凋谢的玫瑰，向零夕递了出去。
　　零夕盯住了那玫瑰半晌，也没作声，但是却缓缓放开了抓住月的手，视线在玫瑰和艾里欧的脸来回转动，偏偏就是不接。
　　“连自己不好好爱护的话，旁人又怎么会珍惜呢？”
　　艾里欧突然放开手，失去支点的玫瑰直直地往下掉，零夕看着它落在雪地上，白色的雪掩盖了那抹已然残败的红色，然后消失不见。
　　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零夕笑了笑，艾里欧突然觉得一阵寒意袭来。
　　“真的玫瑰，即使怎样呵护和爱惜，始终会有凋谢的一天。如果是假的玫瑰，保存多久都可以，对吗？”
　　艾里欧把眼镜摘了下来，握在手中。
　　“从发芽到长叶，含苞至盛开，然后凋谢枯萎，这就是玫瑰的宿命。即使把盛开的状态做成标本，也不见得它永远能保持灿烂的姿态。干涸的红艳，凋零的暗绿，枯瘦的枝干——只是永远无法摆脱的诅咒而已。”
　　“……不要利用我的心疼和不舍得！”零夕咬牙切齿地道。“太奸诈了！”
　　艾里欧的眼睛像月牙一样弯弯的笑了起来，仿佛快要融化在冬日状态下的阳光里。
　　“我要当个坏人。”零夕愤愤不平。“我不要被发好人卡。”
　　艾里欧的笑意更深了。
　　哼，艾里欧居然看不起她，太侮辱她的人格了！
　　要当坏人，坚决要当坏人，要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零夕抬起头，仰望着浮在半空的月，想起了之前与桃矢的对话，眼睛眯了起来，神情似乎在沉思。

　　“等一下，桃矢，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嗯？”
　　“雪兔和月，只能选一个醒过来的话，你选谁？”

　　当时桃矢并没有回答，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可她眼尖地发现桃矢的身影僵硬了那么一下。

　　脑海中某段附带的记忆像是被触动了开关。
　　“月和自己，你选择让谁留下来？”
　　“……月。”
　　是雪兔坚定的声音。

　　脱离束缚的月并没有立即离开，他飘在半空中，冷漠地看着下方仰视着他的风间零夕。只是当看到她微微勾起嘴角时，眉头不自觉蹙起，那种刻意的示好笑容，总觉得不是善意的。
　　艾里欧的笑容一敛，重新戴上眼镜，并将魔杖握在手里，准备随机而动时，身体却突然动弹不得，转眼间零夕却已经握住了他的魔杖，带着笑意的声音此时在他头上响起：“你的本体应该不在这里吧，因为你是库洛的转世，所以才能突破雪兔的心房并留在这里。你的目的是什么？”
　　尽管艾里欧在气势上落在下方，但他仍不紧不慢地反问回去：“那你为何来这里？”
　　零夕偏不答。
　　“如果只能救一个人，你救谁？”她意有所指地问。
　　“月。”有月，才会有雪兔。
　　没有月的话，雪兔也不会存在。

　　“你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你无法让雪兔醒来，所以才在这里等待我的出现。”
　　“那是因为这里不是库洛和魔法卡的世界。”
　　“你凭什么会认定我能让他们苏醒？”
　　“因为你是风间零夕。”

　　零夕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作为对他答案的回应，握住魔杖的手松了开来。
　　“即使我因此消失了，也没有关系吗？”她轻轻问道，脸色竟有些苍白。

　　艾里欧内心一震，竟然无法回答。
　　零夕早料到没有答案，脚下轻轻一蹬，跃到月的高度后，扬手一挥，天空顿时出现了一道裂缝，狂风跟着平地而起，席卷着地上的积雪，铺天盖地的袭来，摧毁着周围所有的一切，然后如龙卷风一样的形态包裹住了半空的二人，瞬间消失在风暴的中心。
　　风间零夕的声音伴随着龙卷分的余韵响彻天际：
　　“月我领走了，勿念！”

　　所有人都在屏气敛息地等待着魔法阵里面的动静，奇犽敏感的神经察觉到空气中流淌着一丝的异样，巡视了房间一圈后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以为只是自己过度紧张，便放松起来。
　　殊不知，在他们无法看到的角落，却凭空出现了两个身影。

　　魔法阵的三人依然一动不动。

　　“放心，我们只是意识形态，他们无法发现我们的存在的。”
　　“他们在做什么？”被零夕掳走月，神态依旧清冷，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零夕干脆在半空中翘起二郎腿，弹弹指甲，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拯救你和雪兔啊，哟，多伟大！”
　　闻言，月的嘴角微微抽搐，但还是压抑下来，他又问了一句： “那个人是谁？”
　　顺着月的视线，零夕顿时破功，‘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表情忍俊不禁：“那是我的身体。”
　　月用眼角看着她，脸上的温度又冷了下来，一副‘你别忽悠我’的表情。
　　明显长得不一样！
　　零夕只好解释：“哎，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大概跟你和雪兔的情况差不多。总之你现在看到的是我原来真实的面貌。”
　　“你到底是什么人？”月沉声问道。
　　零夕的眼珠子转了两圈，故作神秘：“佛曰不能说。”
　　其实连她也无法回答。
　　月连眉梢都动了两下，音调也稍稍上扬：“你——”
　　零夕下意识地看了窗外一眼，似乎能看到某个人正在外面等待。只是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魔力，也无法感到月的存在。
　　“月，你羡慕过雪兔吗？”
　　月的身体明显一僵，冷冷地别开脸，不答。
　　“真是别扭的家伙。”零夕笑眯眯地作出结论。
　　月猛地扭过头，高傲地说：“他不过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寄宿体。”
　　“但无可否认的是，所有认识雪兔的人都不想他离开，都在想方设法让他继续留下，即使他只是你的掩护。”
　　“你到底想说什么？”
　　零夕笑得有如狐狸一样：“月，你想让雪兔消失吗？然后抹去所有人的记忆，让他们只记得我，只能记得你，如何？”
　　那曾经一闪而过的想法，竟被眼前这个人抓住了。
　　月望向横躺在魔法阵中央的‘他’，眼神闪过复杂的光芒。
　　这个人，连笑容也是温暖的。
　　其实一点都不像他。

　　收回纷乱的思绪，月双手抱胸斜靠在窗边，看了外面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半晌的时间，然后才回答风间零夕‘诱人’的建议：“就跟你一样吗？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都只需要记得一个风间零夕就行了。是这样吗？”
　　零夕静默了一会儿，幽幽地叹息：“月，你真敏锐。”
　　“让‘他’醒来吧。”月张开巨大的双翼，几乎占据了房间的一半，幸好他们现在只是意识形态，不然这样的姿势只怕会吓倒房间的其他人。
　　零夕的长发飘扬起来，刘海却垂了下来，遮住了泄露她心绪的眼睛，月的羽翼将他们两个人围了起来，就像一个蚕茧。
　　“我想当个坏人，然后让你们恨着我。”零夕把手贴上月向她伸出的掌心，魔力开始在两人相连的掌心里流动。
　　“然后再改邪归正，让你们都感谢我。”很痛很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她的身体，为什么会那么痛，痛得连心脏都蜷缩起来，她想哭，却发现眼眶里没有泪。
　　“我只是想让你们记得我，记得我风间零夕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笨蛋、大蠢才。”她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弱了，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轻，她不在乎月能不能听到，她只是想说给自己听，在这个最后的时刻。
　　没有灵力支撑的身体，连灵魂都虚弱得仿佛随时能消失，让雪兔醒来，势必会将她最后的灵力夺去，她会因此而消失吗？
　　她的消失，是不是就意味着她的世界会跟着崩溃？
　　然后，所有的一切，全部分崩离析。
　　还是，时间会突然静止？

　　她会无法醒过来，就像那朵几近凋谢的玫瑰那样，永远停留在无法摆脱诅咒的梦魇里。
　　梦与想，皆不复存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