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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取名 ...

  •   他这声说是笑,其余人听着却觉得,比刚才装模作样落着泪要悲伤了许多。恢复神智的剑宗弟子一边想着,一边往白玉京身后躲。

      闻星河见此也是微微一愣,他原本猜测这妖邪是来寻仇的,可看这情况又不太像。

      “白玉京。”闻星河压低了声音喊了声,生怕那妖邪受刺激,来个鱼死网破。

      白玉京闻言抬了一下眼,“怎么?”

      他依旧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好似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没怎么。”闻星河含糊道:“就是想问问,你们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白玉京沉默片刻,难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因为这件事要说起来的话,实在太长太长了。

      离荧惑眼神涣散,他看着同白玉京站在一起的闻星河,又环顾了一圈四周,看着那些躲在白玉京身后,神色紧张的弟子。

      他们眼底都如出一辙地流露出对白玉京的信任和钦慕。

      离荧惑突然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第一次见到白玉京时——

      当时风雨晦暝,家家户户都关好了门窗,熄了跟睡下,街道上连流浪的野犬都见不到一只。

      除了离荧惑,因为他无处可去。

      浓稠如墨的天色,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离荧惑满身尘土污秽,蜷缩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头顶破败的墙檐根本遮挡不了风雨,他紧紧攥着身上湿透了的旧衣。

      白玉京就这样突兀地出现,一袭白衣撑着油纸伞走到他面前。

      他刚开始以为自己神志不清生出了错觉,直到面前的人弯下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离荧惑努力睁开眼,见白玉京的模样,估计是那家不谙世事的贵公子来发善心了。

      他自嘲地笑了声,有气无力道:“我没有名字。”

      那时离荧惑已经是强弩之末,唯一想到就是,要是自己就这样死在他面前,这个看起来钟鸣鼎食养出来的小公子,会不会吓得花容失色?

      没成想,白玉京放下油纸伞,伸手将浑身污秽的他抱在怀里,然后起身慢悠悠地走在青石巷上。

      离荧惑整个人已经冻木了,直到路都走了好一会,才恍然反应过来。

      他怔怔地环抱着白玉京的脖颈,这个距离能清晰嗅见白玉京身上的冷香。

      他将头埋在肩上,闷声问:“为什么?”

      白玉京没有答,只是淡淡说:“没有名字吗?那便为自己挑一个姓吧。”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鬼使神差地为自己取了一个“离”。

      “离——”白玉京念了下去:“荧惑。”

      声音不大,却字字印刻在心,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第一次听闻,却好像他从始至终都叫这个名一样。

      后来他才知道,上了天域的人不能再与凡尘扯上关系,所以仙神/的名都是白玉京取的。

      ——

      离荧惑想,当时他的心情是怎样?是不是也像那些弟子一样,钦慕着白玉京?

      时境过迁,当年的事他都已经有些记不太清了。

      但这一刻,离荧惑真正动了杀心。

      白玉京眯了眯眼,松松垮垮垂在指间的白色绸带上,突然浮现出红色的不知名符文。

      纹上符文的绸带铺天盖地地散开,缠住了被控制的弟子们。那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绸带,离荧惑却怎么拼命挣扎也挣脱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压到白玉京面前。

      地上青石早就碎裂开,白玉京这一下又按得极狠,在场的人甚至能清晰听见骨裂的声音,他们看着都下意识一疼,可方才又哭又闹得离荧惑却一声不吭。

      白玉京俯身,眸光无波无澜的看着离荧惑,“解清池让你出来,就是闹这一出吗?”

      离荧惑感受着身上的绵延剧痛,厉声道:“我凭什么听他的!”

      他先前搬了解清池出来不过是背锅,离荧惑骨子里刻着的就是桀骜不驯,上了天域后更盛,除了白玉京,没人能让他低头。

      “白玉京。”他死死盯着白玉京,瞳孔里闪过癫狂,“我的术法是对你没用,可并不是人人都是你。”

      嘴里止不住涌出的鲜血,让他剩下的话变得含糊不清,剑宗弟子屏气凝神也只依稀听见零星几个不成句的词。

      就在他们不知所谓时,被控制的弟子眼底的赤红慢慢褪去,他们眼神涣散地垂下了头,就像失去了主人的木偶。

      白玉京紧绷着的手一松,绸带凌乱地垂了下来,他揉了揉指骨,心不在焉地想,没用吗?可能吧。

      妖邪跑了,剑宗弟子却松了一口气,脑子里紧绷的弦一断,有好几人直接瘫软在地,捂着胸口开始大口喘气。

      闻星河隐隐感觉不对,但看着那些生死不明的弟子,他也没心思管旁的了。

      剑宗弟子缓了会,一个个先给自己喂了一把药,然后开始清点人数。

      算上闻星河,卫长风还有谢妄,现在还站着的弟子只有七位,剩下的全倒在了地上。当然站着的也没好到那儿去,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点伤。

      等这一切做完了后,剑宗弟子犹犹豫豫地看了眼倒下弟子,一个个都不敢上前,生怕再来个诈尸。

      卫长风指了指那些人问:“白师叔,这……”

      “可以救。”

      剑宗弟子听了像得了免死金牌一样,连忙上前一股脑地拿出药往伤处倒,嘴上还着急忙慌地嚷着“丹阁弟子都去那儿了?”“快去丹阁找人!”。

      不快不行,有几个弟子眼瞅着不行了。

      站着的都不是丹阁弟子,最多喂个伤药,撒个药粉,用来救急是够用了,再多他们也做不了。

      闻星河还要站在这镇场子,最后是谢妄和卫长风前往丹阁,因为看起来他们两个伤势最轻。

      卫长风还对丹阁有阴影,生怕从那个犄角旮旯跳出一个人攻击他们,所以整个人显得神经兮兮的。

      而谢妄也一副心思重重的模样。

      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找完了整个丹阁,结果愕然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卫长不信邪,飞快地推开一道道木门,终于在一个药柜子下,找到了一个……小孩?

      他茫然地瞅了一眼满脸惊惧的小孩,开口道:“谢妄师弟,这怎么办?”

      谢妄拍板,“先带回去吧。”

      两人怕耽误时间,来回路上都是用跑的,要不是这丹阁不好御剑,他们得用飞了。

      他们出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卫长风怀里怯生生的小孩身上。

      “这是谁?”闻星河皱了皱眉,“不是让你们去找丹阁弟子吗?”

      卫长风放下小孩先缓了口气,然后才说:“我们找遍了整个丹阁,只见到这一个活人。”

      闻星河走到那个小孩面前半蹲下,放缓了声音问:“别怕,告诉闻师兄,怎么回事?”

      小孩一见到闻星河就两眼泪汪汪的,听见这话后断断续续地抽泣道:“师兄们都——都疯了,我传讯给别的师兄,他们都不回。”

      “我害怕,就躲在了药柜下面。”

      这时剑宗弟子恍然惊醒,是啊,他们刚刚那么多传讯符箓发出去,怎么一个人也没来?

      就算是休息,也不可能整个剑宗的人都睡了吧?

      闻星河揉了揉小孩的脑袋,“不怕不怕,闻师兄在这儿呢。”他起身将小孩交给一旁的卫长风:“你先乖乖跟着卫师兄,等天亮了,一切都好了。”

      小孩懂事地点了点头,攥着卫长风的手。

      闻星河疲惫地叹了口气,而那边忙着治疗的弟子,一罐子药喂下去,又在伤口上撒了药粉,等了半天一点效果都没见着,他们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这样。

      甚至连他们自己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好的迹象。

      “这伤药怎么好像没用?”有人小声嘀咕。

      “不会用错了吧?”

      那人怀疑了一下自己,然后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药,不可置信道:“我就算再眼瞎,也不至于把金疮药认错吧?”

      金疮药是十分常见的伤药,哪怕是普通弟子也会备上几瓶。

      “什么没用?”卫长风伸着脑袋,看着散上去药粉溶于血肉,却没有起半点止血疗愈的作用。

      他瞳孔猛的一缩,乍然回想起,在停尸房时,白玉京的那一句“没用”。

      原来是这个意思!

      “闻师兄,怎么办?”卫长风转头问道。

      闻星河眼睫颤了颤,人总是偏心的。

      就算白玉京真的不在意,他也做不出这种让人以伤换伤的事。

      “那妖邪那么厉害,又会控人心智,不管在哪里恐怕都会生大乱,我这就传讯给上清殿,让他们派人过来。”闻星河说:“顺便看看,这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也没办法了,只能让上清殿来试试能不能救。

      剑宗弟子闻言一愣,上三州同中三州之间路途遥远,就算不停歇地飞过来还是要一天的时间。

      “不用。”白玉京半阖着眼,伸手在身旁弟子的伤口上勾了一下。

      瘦长的指尖虚弯着,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

      卫长风不耻下问,“白师叔,你这是做什么?”

      白玉京回道:“闻星河,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他们的伤口愈合不了吗?”

      “因为他们的伤口上沾了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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