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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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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局里被恐怖分子挟持了?”
“嘘,小点声,”薄荷食指竖在嘴唇前,压低声音,“大人来了。”
生死官稳稳地坐在办公桌的客位,一身黑衣外加盖头的黑袍,这是那几位大人常穿的衣着特点,唯有款式暗纹不大一样。木质墨纹路的手杖安静地伫立,杖头部是雕刻的栩栩如生彼岸花,底部略带尖锐。
“哎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的,”陈子鋆进屋门就开始说个不停,看着椅子就开始摆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怎么让您坐这了,手下人做事不谨慎,您多担待,要不……”
“这里很好,陈局也不要太过挑剔下属。那孩子,还挺有趣的。”生死官的目光落在面前还冒着热气的水上。
除了曲哲,所有人都在一楼等待,看得出来安全局的人此刻都是表面安静内心不安。异常平静和谐的半个小时过去,连古月都有些耐不住了。
按理说在平常的日子里,安全局会定期向上边做工作汇报,随便派个谁把卷宗送过去。通常五十年或者更长一段时间,陈子鋆会亲自过去一趟。
如果有特殊情况,那边会派人过来带话,或者千里传音下达什么指令也是常见的。而现在是生死官亲自上来,几百年来不过一两回,想必不是什么小事。
终于,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生死官在前陈子鋆在后走了出来。所有人都低下头,恭送生死官,只有苏黎和莫名在几人后面背对着坐在椅子上。
生死官走到他们身后的时候略微停顿,余光瞄着两人,然后才走进一团忽然升起的黑雾,消失不见。
陈子鋆再转过身的时候,苏黎和莫名已经转了过来,装作刚坐下的样子,椅子还在轻微晃动。
古月往前走了几步,欲言又止。
“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在这也不方便,就先告辞了。”莫名是什么样的人精啊,只是安静几秒,他就明白古月顾忌什么。
这边苏黎抬脚就往门的方向走。
陈子鋆忙道,“这点事,你们也知道。不忙就留下来待会儿吧。”
几个人围拢过来,坐到会议桌旁的沙发上,苏黎随着莫名坐下了,眼睛却还是看着门口的方向。
陈子鋆不解,以为苏黎就那么想赶紧离开么,还是刚才生死官大人太吓人了。
此时赵柯喊了一句,“大白兔子。”
陈子鋆回头,发现薄荷还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出着神。
薄荷一个激灵,脚往回缩了缩,茫然地往这边看,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走了过来,坐在苏黎身边。
这下,苏黎不再往门口张望了。
“这几回的事那边都知道了,他们觉得有人搞鬼,我们得好好查查,不管是针对地府安全局,还是个人。”
他转头对苏黎和莫名说,“你们两个最近也多加小心,注意安全。有什么不对劲儿的记得第一时间找我们。”
“我和古月尽量让你们多知道点东西,能防个身也是好的。其余人还是有空就去查查相关案件。”
“如果是有目的的连环案,应该不会就此罢手。”古月表情严肃道。
“做越多总会留下痕迹,可总是被动也不行啊。”他往后靠在沙发上,目光瞟到了苏黎身上。
后者正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像极了领导开会,底下认真做笔记的学生,眼底好像有光一般地闪亮。
陈子鋆少见苏黎认真的模样,此时四目相对,心好像漏跳了一拍。他轻轻拍着薄荷的肩膀道,“也不用过于担心,实在不行我就把他送给你们,这几天二十四小时近身保护。”
苏黎笑道,“几天到不用,一会儿让薄荷送我们回家就行,然后就还给你。许久未见,有点挂念。”
“好。”薄荷下意识地应道,想到了什么回头看领导的脸色,有些意外没什么变化。
虽说心里应该会有些不舒服,但陈子鋆就是觉得笑起来的苏黎干干净净的,今天的声音听起来温暖舒适,声线不高不低,就是能传到心里的那种。
这样的要求,陈子鋆不想拒绝。可能是今天阳光好,所以带得人心情都顺畅了,他这么想。
莫名家楼下,薄荷站在车边。
苏黎展开手心递给薄荷一件物品,是一条黑绳坠着晶莹剔透的琥珀,内含小块橙黄色,是经历过数年风吹日晒而形成的天然艺术品。
薄荷觉得那星星点点的颜色有些眼熟。
“这是……”
“朋友送的护身符。你工作那么危险,配你最合适不过。”这样才能让人放心。
“既然是哥哥们送的,我一定好好戴在身上。”薄荷是个真性情,也不推脱,接过来挂在脖子上,脸上洋溢着欢喜。
虽说薄荷实际年龄比较大,但是因为外貌依旧是个少年,并且觉得日后的辈分可能会乱等等原因,这叫法就稀里糊涂地定下了。
道旁的路灯照在琥珀上,微弱的亮了一下。
目送薄荷开车离去,苏黎转身就看见莫名略带调侃的目光。
他继续往楼里走去,身后留下一句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联想苏黎的做事风格和缺少的一情一欲,莫名暗暗摇头,四处留情不自知,道阻且长黑漆漆。
走在苏黎身后道,“你说他会知道吗?”
“早晚的事。”
由于苏黎周一上班接到通知,委派他去参加一个国际知名学者的讲座,这位威廉教授已经从事心理研究几十年,很难得有机会直面交流。
所以苏黎对此也是抱有期待的。
“你照顾好自己。”莫名在飞机场的时候如是说。
苏黎原本还有些不解,自己不是三两岁的孩子,也不是第一次独自出差,有什么照顾好不好的。
上飞机落座的那一刻,他好像突然领悟了。
苏黎在心里对莫名第五次冷笑。
“不要怪莫名,是我自己探听到的。”
莫名不是不喜欢宋知帧么,怎么的,背叛自我了?
苏黎内心吐槽,表面不动声色,问道,“近来不忙吗?”
“家里有代斌弦。”
代斌弦跟随宋知帧的日子不短,如果说百年前的两人还是懵懂冲动的少年,心心念念一腔热情,只知道恩怨分明,现在的他们明显成熟稳重很多,会想的东西也很多。
苏黎点点头,展开手中关于这次讲座的详细介绍,做着功课。
宋知帧也不打扰他,就在一旁看书,还是那种订制穿线的繁体竖书,这是他多年闲来为数不多的爱好,不至于让他忘记今朝是何年。
飞机内温度舒适,窗外清澈湛蓝,不多时舱内逐渐安静,苏黎看完介绍抬起头,发现周围不少人都睡着了。
刚想转头,就感觉肩上一沉。
宋知帧很久没有说睡就睡了。
在梦里看见了五岁的自己和二十五岁的苏黎,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阳光照在身上很暖和,明媚又不刺眼,正是花绽叶嫩的时节,微风吹来夹带着植物的香气。
他瘦瘦小小的站在连廊里,还得仰着头看苏黎,院长妈妈陪着莫名站在院子里,其他的孩子都围着他们,苏黎招手叫他,“你看这个孩子怎么样?”
再之后,苏黎从孤儿院里领养了他,以叔侄的名义。
宋知帧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吸引了苏黎,让他选择了自己,苏黎和莫名待他都很好,是开明的大家长。
之后十五年,供他念书,教育成人。别人都说他越长越像莫名,不论是书生气质温文尔雅的样子,还是聪慧学习快的特点。
因此,优秀如他,在哪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爱慕他的女生,敬佩的兄弟,喜欢和他讨论学问的长辈,那段日子是宋知帧活这么久最快乐的时光,身边有家人有朋友。
在他以为以后的人生都会是这样安定没有变动的时候,苏黎和莫名突然被宣告死亡,在一场乱战中。
宋知帧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以前的事情了。
他在睁眼那一刻还没察觉什么,只觉得视角怪怪的。
下一刻完全清醒过来,猛地坐直身子,看见苏黎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宋知帧稍稍放松,低头看到身上和人一样的毯子,盯了那张熟悉的睡颜片刻,把头缓缓靠过去,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他知道,这毯子是苏黎盖上的。
因为,只有他会盖到别人脖子那里。
多奇怪的习惯呐。
研讨会在几天后举行,由于苏黎的习惯,他都会多逗留几日,这部分花销都是自己负责,为了学术,院方也没什么可说的,就默许了这个假。
因此莫名给苏黎预定了一个短期单人间,宋知帧原本想住隔壁,但当时左右两个房间都没有了,他就订在了对面房间。
俩人站在前台核对信息的时候,一男一女走过来,语气有些拘谨地问道,“先生,请问你们是两个单人间吗?”
两个人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青春有活力,简单又不乏档次,各拖着一个行李箱。两个人的面貌看起来还几分相像。
苏黎和宋知帧对视一眼,男孩子连忙解释,“我们兄妹俩个出来旅游,不知道这里最近有活动,单人间已经没有了,就定了个双人间,想来看看到这能不能换一下。不知道,你们方便换吗?”
宋知帧倒是无所谓,但觉得苏黎应该会介意,刚要开口婉拒,“嗯,没关系。”
那对兄妹如释重负,开开心心地配合着在前台办了手续,还坚持要把差价补给苏黎,其间不时说着感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