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斗笠》妖细细

4、4

　　看见你姐姐了吗？ 耽格轻声问道。
　　月城心里一惊，转过头看他，幸好他没有再问下去。但心里那一缕心绪荡开，禁不住就说出了口，快得来不及收回：你认识她？
　　身边没了声音，那人还是继续帮她围好狐裘，带进怀里，仿佛没听见那个问句，那句答案久到月城以为自己没有问出那句话。
　　该来的还是来了。 依然是很轻的声音。
　　月城心里一凉，多希望他能否认，就算是谎话也好，那她就有理由在明天的早茶里少放一样东西，多么希望啊。
　　你手又凉了，以后少吹点夜风。 耽格一边说着，一边把月城带离窗棂。
　　月城心里那一缕思绪又上来了，这人喔，连她的怕冷，也逃不过他的眼。心就在那温柔里一点一点的沦陷。爱上了这个男子，她知道了这点，也不想逃避这个问题，不想做个鸵鸟。只是这两份爱该怎么比较，在天平上该怎么放置，月城为难了，不知不觉中皱起了秀眉。没注意搂着自己的手臂收紧了。

　　月城的手在颤抖，这是最后一包了，姐姐说过，最后的一包是要把以前喝下去在身体里的毒素凝聚。
　　紧盯着耽格手里的那杯茶。月城脸色苍白。耽格看了看手里的茶，抬头对她笑了一下，那刻月城觉得耽格知道了那杯茶的秘密，心里又有点高兴。那点高兴却在耽格一口起喝下茶的时候，变得复杂起来。
　　我们明天去见你姐姐，好吗？ 耽格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仿佛是最后一次。
　　月城笑了，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吧。只是她没有悲伤，结果是她早知道的。她轻轻的回抱过去，她知道她是要陪着这个男人的，就算是死，就算是死她也会一起的。
　　耽格静静的看着月城，这个躺在怀里的女子，这个及美丽的女子，如水的剪眸隐藏在长长的睫毛之下，微微的颤动，仿佛下一刻就要转醒。不自禁的吻了下去，一路到可人的小口……

　　心吟不知道她此刻应该用怎样的笑容来面对那个人，更不知道怎样面对那声“嫂子”，嫂子？嫂子呦！心吟不竟笑得花枝摇曳，恨意如野草般疯狂滋长。爱就像一跟隐刺，种在心吟笑得如樱花灿烂的那刻。爱得越深，恨得越深，痛得越深。
　　月城呐呐的红了脸，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些什么，尴尬的张了张嘴，终低下头去。心吟看过来，月城的头更低了。但是她没有放开耽格的手，她紧紧的握着，很用力的。
　　耽格静静的看着对面的那张面孔，那个把心吟教养大的女子，他紧紧的拉住月城的手。心脏一阵阵剧烈的疼痛涌上来，毒发作了么？
　　以前大哥在自己面前说起这个女子，带着一脸的温柔笑容，曾经那个笑容是他嫉妒的。曾经他是要代替大哥去的，但大哥，坚持说不要，因为他是大哥的二分之一。大哥完好的回来了。然后他在大哥那里听到了她，大哥说他的生命已经是完整的。那时师傅已经死了，在听说那个人死了之后的那一瞬间，毫无预示。
　　大哥本来是要带着他去找那个叫心吟的女子的，但在看见师傅死之后，就再也没提过那件事。他问过，大哥只是说，算我欠她的，也许有恨，她会活得更好。
　　那时他不明白，直到大哥死。大哥是带着一身的毒回来的，那毒要了大哥的命。师傅一直说，欠的就要用性命来还。大哥要回了那人欠师傅的，却是用他二十多年的努力和性命。而大哥欠那女子的，那个叫心吟的女子，是不是该他用性命还呢？
　　他在心里轻轻的说，大哥我会还清你欠的。他早该来见心吟的，只是他不想这么早的去还大哥欠的，直到不能不来，因为不舍那个溜进他心扉的女子。
　　用内力压住疼痛。耽格掏出一半蝴蝶形状的碧绿玉佩放到桌上。

　　大嫂。
　　什么意思？ 心吟冷冷的问，其实她是知道的，她掏出另外一半。这个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曾经说过，如果他死了，他会叫人把他的一半玉佩送来给她，却没想到是亲手给她。
　　你是叫我当你死了吗，因为你爱上了别人？ 心吟的脸白了。
　　不，是大哥，他说我如果遇见了你，就给你，他说是你们之间的约定。
　　他…他…你…你…，你不是他？ 心吟就这么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耽格点点头，一娄血，黑色的血从他的嘴角慢慢的流下。心吟顿时觉得天灰了，周围的声音一下没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竟然杀死了他爱人的弟弟，这到底是怎么了。她觉得脑子快要炸开了…….
　　月城静静的靠耽格的怀里，她终于知道了真相，但是却是这样，她知道这毒是没有解药的，她很平静，因为她也知道自己是会陪着他的。
　　月城，你一定要好好的。 耽格轻轻抚摩着月城的脸，仿佛喃喃自语，又仿佛在叮嘱。
　　我会陪你的，不管你到哪儿。 月城微笑起来。
　　不，我们的孩子就叫耽城吧。
　　孩子？ 月城一呆。
　　耽格点点头：我希望你把我放到大哥的身旁。
　　这一天是大雪节。

　　许多年以后，一栋屋子里传出，一个孩子的声音：娘，娘，下雪了，下雪了。
　　一个妇人爱怜摸摸那个孩子的头顶：是啊，城儿喜欢就好。 然后回过头去看着另外一个妇人：又是大雪节了啊，好快。
　　那个孩子一听是大雪节，一脸悲伤又有些高兴：娘，大娘，今天晚上爹和大爹又会跑进城儿的梦里和城儿玩吗？可是娘，为什么只要今天呢？娘，为什么…..
　　一年一年，这些问题一直是那么问的，也许再过几年，他就懂了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