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衿》》故说

2、红炉

　　夜色墨行，几缕散乱的月光打在人的衣角上。
　　顾远低声问了句前面带路的男人：“申公公，皇上何事如此着急？” 那人的步子慢下，退到顾远的身边，说话的声音像是捏着嗓子一样：“奴才哪敢揣测圣意。”
　　申公公将顾远领到启文帝的批阅殿，便转身隐去了。
　　顾远提起衣袍走到大殿门口，两侧的守卫将殿门推开后，又面不改色地站了回去。
　　跨进入门阶，殿内的寒气就像滑蛇一样钻入衣缝间，让人不禁打寒战。批阅殿很大，历代帝王的战甲都摆在两侧，十四副战甲同时也诉说了大景的百年王朝。
　　朝内殿走去，便不觉寒气透骨了，无数英魂烈骨振住了这些狡猾的蛇。
　　顾远跪下俯身向启文帝问安：“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启文帝搁下手中的笔，宽大的龙袍中伸出一只白皙骨质的手，摆了摆道：“无妨，离朕近些。”顾远只往前挪了几个步子的距离。
　　启文帝叹了口气道：“与朕也生分了？”
　　顾远道：“微臣不敢。”
　　启文帝正了正脸色道：“嗯。”又说：“大景已经很久没有战事了。边关来报，西夷屡犯边界，此事，松洲，你怎么看？”
　　此时顾远抬起头看向启文帝，眼中闪过微光。
　　接上了启文帝的话：“西夷种种越界之举，已有侵犯之意。先帝在江州之战中打散的巴蛇六部又聚了起来，如今的六部之首已不再是实力悍壮的蛟蛇部，反而成了最不起眼的尾蛇部的手中弯刀。这种易主结果与大景而言是不利的，我军将士并未与尾蛇部打过交道，对方是何种策略，一概不明。但巴蛇六部不论如何易主，一旦两国交战，首战必仍是蛟蛇部打头阵，西夷人对信仰十分看重，他们认为首战大捷则是有天神庇佑，因此必然会派出蛟蛇，如若我军获胜，就能一举拿下蛟蛇部。”
　　启文帝放下手中茶杯，盖上杯帽，点了点头。道：“听说你带回一个养子？”不待顾远开口，又说：“也好，你膝下…膝下只有一子，尚未行加冠礼，有个兄长陪着，也不至于没个人管教。”
　　启文帝这是在敲打他，告诉他与西夷的马上就要迫在眉睫了，别想老老实实待在晏都，边关你必须得去！顾远哪能没听出来，却也只能说点头不语。
　　启文帝本欲说些漂亮话哄哄顾远，但见他这般模样，心里也顿时窝出一团莫名火，张着的口也抿起来，只是死死看着顾远。
　　许久没有等到启文帝的下文，顾远也是很直接的说出“无事便退下了”这种话。
　　启文帝也只能让他退下了。
　　顾远只身走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已深陷泥潭，只求顾涣之平安此世，不要成为任何人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