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孙悟饭

1、第 1 章

　　天气严寒起来，沿途的河都结了一层薄冰，长草上也压了一层浓重的白霜，草茂霜厚，倒像是大地长出的白发。

　　快到公司的那段路，有一左一右一大一小两个池塘，塘边都长了一些老树，根粗叶茂，横斜在明净的水面上，秋日早晨薄雾漫起时，虽没有《孟特芳丹的回忆》那般壮美，清新却是异曲同工。

　　可惜最近修铁路，这一段路变得极脏，树上落满尘土，塘面上也东一点西一片飘起杂物。

　　还有紧挨着公司的那个池塘，我原以为要将整个池塘填平，最近才知道只需在中间立起两个桥墩即可，所以数月来，日以继夜地传来打夯声，加上砂土遍地，清净不复。

　　沿东南方向的大路走数百米，便是有名的大运河。数年前，我还住在公司宿舍时，春末夏初，往往只身往运河方向散步。

　　虽然是村道，却是干净的柏油路，路两边是几十顷的农田，田尽头树木森森，树后是村庄。

　　种的全是水稻，稻禾颀秀，稻穗还没有成熟，放眼望去，满目浓绿，真是身心俱畅。

　　禾下水色清澈，偶见荷叶，成人巴掌大小，有的飘在水面上，有的被小小茎干顶着，叶脉明晰，青厚可爱。听说原本这里很多荷塘，不知何时填成了农田。

　　晚风拂过，稻浪起伏，耳边传来清脆的沙沙声，兼能闻到稻禾夹杂着荷叶的清香，很能放松身心。

　　最为惊喜的是禾苗间出没的白色鹭影，至少有上百只，散落在广阔的稻田里，或静或动。

　　“漠漠水田飞白鹭。”想不到，千年之后，景色依旧。

　　不过今年起，再也看不到了。

　　这一带数年前就已纳入规划。半月前无意路过，规划已经由图纸变成现实。那条路也变得极脏，原本的农田要么被黄色的砂土压成了工地，要么黑色的泥土从地下翻出，高高垒起。

　　大概又要建成几个工厂。

　　那几百只白鹭，不知道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