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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91章:如坠冰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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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死胡同里有一个残破肮脏早已没人用过的垃圾桶。
白图蜷缩在这个垃圾桶中,咬着牙齿紧紧抱住自己。
混在酒精里面的药物让他浑身燥热难安,整个身体都要爆炸了一样难受,所以不得不多在这个垃圾桶里待一会儿。
没多久,这个垃圾桶突然倒下来,随后从里面爬出一个没穿衣服满身是伤的少年。
白图在昏迷之前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然后把一口血咽了下去。
他知道现在不能睡过去,咬着牙从垃圾桶里爬出来。
还好书包和被脱下的衣服就在不远处。
他趴在地上喘了几口气,然后半跪着踉踉跄跄挪到了书包旁边,把里面的术后调理康复药倒了几颗出来干咽下去,随后又坐在地上把衣服裤子穿好。
白图缩在大衣里面,靠在墙边瑟瑟发抖地闭眼休息了会儿,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人有些微醉。
好在身上到处都是淤青,痛得让他清醒了许多,不至于昏睡过去。
他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把帽子盖起来遮住自己整张脸,然后背上书包去了之前打算夜宿的那个网吧。
在没开灯的网吧里找了一个最角落的隐蔽位置,将书包仍在沙发角里,然后拢了拢帽子,窝在沙发上睡觉。
过了一会儿又把手机拿出来,给白友文发了短信,说下周要期末考试这周就不回家了,明天回学校和同学一起复习。
之后眼睛一闭,睡了过去,中间被身上脸上的伤痛醒了几次,他都咬着后槽牙忍过去了。
早上在沙发上等白图却沉沉睡去的白友文醒过来就看到了手机里的短信,一脸的意外之喜,立刻就给白图打了电话过去。
网吧里不知道是谁的手机一直响,坐得远戴着耳机打游戏的倒是没听见,坐在离手机不远处睡觉的人听见了就嘟囔着口吐芬芳几句捂着耳朵继续睡。
余关一把游戏刚没开始多久,就听见后面的手机铃声一直响,看旁边睡觉的一些人快被吵醒了,实在忍不住就摘了耳机往后面走去。
循着声音找到人,余关先愣了一下,觉得衣服甚是眼熟。
他小声的喊了两声同学,没反应,于是大着胆子揭开了这位窝成了汤圆的人的帽子。
看到里面的脸时,一句‘我操’把人给吵醒了。
整张脸都已经肿得几乎认不出的白图看到眼前一副惊掉下巴的余关也是一愣,随后从自己屁股地下拽出书包摸出一直响的手机,接之前僵着脸朝余关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爸。”
一开口嘴上的伤就被扯到,白图忍着没叫出声,但因为舌头痛,说话都是囫囵的。
“图啊,你在学校照顾好自己啊,我去外婆家了,跟你妈下周回来。”
白友文心里有事,没注意到白图的语气,只当他是早起说话不利落。
“好。”
……
“嘶~”
余关看他咬着牙齿忍得辛苦,手上抹药的动作越发轻柔,担心的说:“真的不去医院啊?这么多淤青伤口,要是伤到骨头和感染了可是大问题啊!”
“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余关说不动他,上好药包好纱布收拾好东西就去洗手间洗手,出来的时候看见白图僵着身子往厨房挪去,急的三两步跑上去扶着他。
“你休息下吧我的少爷,别到处走!”
“饿了,煮点粥,放手,我又不是断胳膊断腿,能走。”
“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跟个木乃伊似的,你过去坐,我来好吧?”
白图偏头在厨房的玻璃门里看到自己的样子。
下半张脸都被纱布包裹住,嘴巴和鼻子各留了一条缝,一只眼睛乌青肿得睁不开,另一只眼周围也是一些摩擦小伤口。
两只手掌也因为摩擦伤口被涂了消毒液和膏药包了起来,身上的擦伤也用纱布裹起来,只在外面穿了件大衣,还有一只腿也是瘸的。
看起来确实有点可怜兮兮。
他又看了眼急的五官都在央求的余关:“你会做饭吗?”
“会熬粥,还能颠几个小菜,怎么样,厉害吧?”
白图朝他艰难地比了个大拇指出来:“嗯,厉害。”
转身一瘸一拐朝客厅的沙发走去:“,冰箱里有菜,厨台下面最左边的柜子里有米,上面的橱柜的玻璃罐里有五谷,放些进去吧。”
……
余关大早上跑到这边来是为了排队买绝版漫画的,来了才发现来太早了,于是就转转悠悠进了网吧打会儿游戏。
谁知道就在里面遇到鼻青脸肿的白图。
白图面无波澜的说自己被混混打劫了,实际上他那张脸当时也波澜不起来,余关也就信了。
余关在厨房后知后觉的骂骂咧咧:“遇到打劫把钱给他们就是了,钱乃身外之物,要是遇到社会上的狠角色,还不会到会发生什么呢,惜命一点不好吗少年?你爸妈又不在家,要是又没遇到我……”
白图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扣扣,苏起杨昨晚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
他没什么表情,连鼻涕都不敢吸一下。
打开电视随便按了一个台,裹着沙发上的保暖毛毯发呆。
听到余关一个劲儿的絮絮叨叨不带停的,就偏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咧嘴一笑,痛得他立马收回嘴角,一只眼睛里溢满水光,委屈巴巴的模样。
余关在白图家照顾了他两天,周末走的时候还满脸的放心不下,抱着自己的还有白图送给他的一堆绝版漫画一步三回头。
白图手上的纱布已经拆了,对他挥挥手说:“放心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你回去好好上课,记得我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讲,有人问就说我身体弱又生病了,期末考试去学校。”
……
白图再次请了一周的假,期间白图以为苏起杨会找他,但是没有。
甚至没有给他发消息,也没再给他发晚美。
去学校考试的时候脸上的伤还隐隐约约有些痕迹,白图就带了口罩,有人问就说得流感了还没好。
除了余关,其他人都以为他是因为生病的原因。
考试的两天,苏起杨在中午休息时都没回教室。
白图晚上去寝室找过他,但是苏起杨晚上很晚才回寝室,所以他们在这学期连最后一面都没见。
白图知道,苏起杨在逃避他。
考完试白友文和赵甜都没回家。
白图打电话过去问外婆是不是生病很严重,自己也想过去看看外婆。
白友文说让他别奔波,好好在家休息,等过几天接外婆到家里过年。
白图心里松口气,想正好可以再把身上的伤养一养。
期末考试白图考得并不好,但是家人都没给他任何压力,只要他健康,成绩高低都不是重要的事。
再后来,把外婆接回家,一家人一起过了一个看起来其乐融融但实际上各自心事重重但也还算像模像样的新年。
……
高一下册开学的时候白图好巧不巧又不小心感冒了,赵甜觉得是白图晚上习惯蹬被子造成的,就在白图屋里破天荒的安了暖气。
来安装暖气的大叔还打趣说哟,大东北过来的啊?这么不抗冻?
即便如此,还是让白图迟到了一周开学。
白图去学校上课的时候,班主任已经按照成绩重新排了位置。
所以他自然不会再那么巧的和苏起杨前后排名地坐在一起,而是比苏起杨成绩要靠后一些,坐在了他后面两排的位置。
他的同桌变成了余关。
余关偷偷告诉他,说其实和他本来不是同桌,是他去求的班主任让他们坐一起的。
班主任看他两成绩其实相差不到几名,白图和另一个同学的同桌也愿意换,也就让他两坐一起了。
苏起杨的同桌是上学期结尾的时候新转来一个男生,叫唐风,看起来很瘦小,笑起来特别可爱。
第一天上课的时候,白图看着苏起杨和他不知道聊什么,两人都笑得很开心。
他似乎和苏起杨已经很熟了,讲话的时候时不时用手去拍打苏起杨的大腿,苏起杨也没什么反应,就是继续和他聊。
整个寒假,苏起杨也没给他发一句晚美,甚至一个新年祝福都没有。
除夕的时候,白图忍不住给他发了一个新年快乐,但是到最后都没有得到回复。
下午下课的时候白图去找他,坐在苏起杨旁边的唐风先笑着跟他打招呼,白图点了点头看着苏起杨。
苏起杨抬起头,微微笑着问他:“有什么事吗?”
一股强烈的疏离感瞬间将白图笼罩。
他不知道苏起杨当初被自己疏离是什么感受,但是他此刻的心如坠冰窖。
他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把手里的画递出去:“我寒假画了好多画,你可以帮我看看吗?”
苏起杨看着他手里的画,先愣了一下,然后才说:“对不起啊,我已经没画画了,没办法给你建议了。”
白图有些尴尬的收回手,露出了然的表情点点头,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把画收回课桌里,拿出下一堂课的课本预习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白图没再去找苏起杨,因为隔得比较远,两人几乎没任何交流。
第一周落下的课白图陆陆续续都补回来了,就差物理了。
余关物理太差,笔记什么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记些啥。
他想着李辛亥的物理还不错,就想去借笔记。
教室里没看到李辛亥他就去阳台找,出去后果然看到她正跟几个女生站在一起聊天。
“辛亥……”
李辛亥见他过来,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有,有事吗?”
白图见她旁边的几个女生眼神也怪异的看着他,看着她们这个样子,白图自己也变得有些不安起来。
“我……能不能借一下你上周的物理笔记啊,我补一下落下的课程。”
李辛亥没看他,眼神有些飘忽:“那个,我的笔记有点乱,你可能看不懂,要不你去借别人的吧。”
说完这些之后,防着他似的和其他几个女生簇拥着走了,还时不时回头神色嫌弃地看看他。
白图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愣了一会儿,其实他早就觉得有问题了。
自从他来学校,班里的好多同学对他都是绕道而行。
虽然看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只要有心去发现,就能知道大家有时候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一种好奇的打量。
等他跟他们对视的时候,他们又似乎特别尴尬的转移视线,甚至有些眼神里还隐约有种不知名的怒气。
他不敢去猜想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这样,于是摇摇头回了教室,剩下的课程他也没再去借别人的笔记补。
他似乎又像是回到了得胃癌之前一样沉默寡言,除了余关会跟他聊一些关于漫画的事,他几乎都不说话,常常带着耳机靠在窗边发呆,也没人去打扰他。
后来,白图常常看见苏起杨和新来的那个男孩玩得特别欢乐。
两人因为成为了同桌,在短短的相处中关系似乎突飞猛进。
而且相处方式让白图想起了以前自己和苏起杨相处的样子,甚至比他们那时候更亲密,因为那个男孩居然直接坐到了苏起杨的大腿上。
苏起杨还一点也不介意的继续和他开玩笑。
白图甚至都觉得苏起杨像是喜欢上了那个男孩。
窗外开春的雨淅淅沥沥下着,白图的视线从苏起杨他们身上转向窗外,他闭眼仔细的听着耳机里的歌词。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
有没有人曾在你日记里哭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