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之上》喃佛

73、第73章：寻求真相

　　回家后白图什么也没做，就喂了两只猫咪，然后去泡了个澡。

　　他躺在浴缸里迷迷糊糊中好像闻到一股恶臭味儿。
　　他本来不想管，这味道几天前就开始有，只是最近味道越来越大实在是缭绕不去。

　　于是他就直接出来了，匆匆用水冲了澡后，就耸着鼻子到处闻。
　　最后终于发现味道是从浴室门口旁边的那个储备箱里散发出来的。

　　这个储备箱的箱门坏了，一直拉不开。平时也没用，所以白图就没去修过。

　　他抬头看了一圈，发现周围没什么能撬的东西，就去厨房的柜子里取螺丝刀。

　　白图家里尖锐厉器都是统一放在厨房的橱柜里，橱柜没用时都是锁住的。
　　他今天晕乎乎的，转了好半天才在包里翻到钥匙打开，在里面挑了把螺丝刀就去了浴室。

　　白图大概猜到里面是什么了，可是当他一打开那个箱子门时，还是被那只被白蛆爬满流了一滩恶臭浓血的死老鼠吓了一跳。

　　他嘭地一下把箱子门关了起来，闭着眼缓了一下情绪。
　　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呕吐了出来。

　　白图扒在马桶上，吐了好半天，才慢慢缓过气儿来。

　　他起身漱了一下口，然后去拿了扫把和一个盒子回来，忍着心里不适，把那只老鼠给扫进了盒子里。

　　这时候手机在客厅响起来，他放下扫把过去一看，却没接。

　　他倒了杯热水，拿着手机上了楼，手机响了一路他也没接。

　　到了卧室，又取了几片安眠药和水吞了。
　　手机还在响。

　　“……”

　　白图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愣。
　　算算时间，电影现在还没结束。
　　提前了大概半小时出来都能见到秦豆，看样子是一直在影厅外等他。
　　白图猜测得没错，秦豆对云尚……

　　都是优秀的好孩子，郎才女貌，挺好的。

　　白图忽然轻轻笑了笑，像是有些释然和欣慰。
　　随后他才接了电话。

　　“喂，云尚。”
　　“老师，收容所的事，处理好了吗？”
　　“嗯……怎么提前出来了？”
　　“您不在，实在看不下去了。”
　　白图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那赶紧去吃饭。”

　　云尚：“……”

　　云尚咬了咬嘴唇，像是有些委屈，过了一会儿才问：“您希望我去吃吗？”

　　“嗯，当然，多跟年轻人交往，挺好的，不要总是跟我这种老古董混在一起。”
　　“还没到三十岁呢就老古董了，那四十岁的岂不是老妖精？”
　　“不是，我意思是，我这个人兴趣爱好狭窄，也不知道现在年轻人交谈些什么内容。是担心你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万一这样把性格养得老态龙钟的可要不得。”

　　“怎么了，您不喜欢我这种性格吗？那您喜欢什么样的，我改。开朗活泼的？外向话痨的？跳脱搞笑的？只要您喜欢，哪一款我都能做到。”

　　“……”

　　白图听他越说越离谱，最后只得闭眼叹口气。
　　“你要不想去就算了，直接回家吧，注意安全。”

　　云尚听他这么说，心里才好受一点。

　　“您还好吗？”
　　“我没事啊。”
　　“您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刚从收容所回来，有些累了而已”
　　“我想见您。”
　　“明天就能见，你今天考了试，要早点回家休息。明天我带你去吃大餐，重新庆祝。”
　　“……”
　　“听话。”
　　“……嗯。”
　　“我挂了，回去的路上小心。”
　　“……嗯。”

　　云尚听着手机挂断的嘟嘟声好半天，才把手放下来。
　　他坐在公交车的站台休息凳上，继续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继续发呆。

　　在影厅看到消息的时候，他其实立马就追了出来想过去帮忙。
　　结果刚出影厅，就在影院门口的休息区被人拦住。
　　听秦豆解释了原因，他直接郁闷了。

　　云尚当然不会跟她们去吃饭，而是说要回家，就直接去了公交站。
　　可坐在站台边，一直没上车，就这么面色沉闷的发愣，直到给白图打电话。

　　联考前两天手机都是魏老师他们帮忙保存的，根本没法联系任何人。
　　今天好不容易见到白图，他恨不得直接粘在他身上。
　　所以当看到秦豆手里的券时，心情真的低落到了谷底。

　　他的老师，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明明已经给他承诺过的……
　　为什么还要把他往别人身边推……

　　好想他，特别想他。
　　想得心脏闷疼。

　　他很想现在立刻去找白图，想立刻让白图成为自己的人，牢牢的抓在手上，抱在怀里，融入骨血，让他现在以后将来都不再有机会逃走。

　　可他不能这样做。
　　白图的性格看似温柔，但很烈。
　　用强迫的手段只能让他逃跑得更快。

　　而且他还不不知道白图手腕那条伤疤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亲自坦白，还不知道要等何年何月。
　　或许可以从他周围的朋友试探着打听一下。

　　不可以急躁，不可以给他造成二次伤害，一定要慢慢来。

　　云尚抬手压了压心口，压制着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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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把自己安抚一通后，云尚冲动的情绪终于缓解了一些。
　　等了一会儿就上了公交车。

　　他刚坐下没多久，想起白图辞职的事。
　　不知道现在网上怎么样了。

　　他拿着手机翻了翻。
　　他是想具体了解一下事情经过，本来以为过了这么些天，可能差不多已经平息了。
　　结果越翻越不对劲。

　　怎么骂的人越来越多，骂的话越来越看不懂。

　　云尚眉头渐渐拧成了川，直到看到一个网上疯传的视频，气得他汗毛倒竖，青筋直冒。

　　视频里有个男孩被一个女孩揪着头发，胁迫他仰头看着屏幕。
　　女孩不知道在说什么，表情有些痛苦但又狰狞得有些可怕。
　　她时不时羞辱似的拍了拍男孩已经红肿的脸颊，朝他脸上吐了口水，然后使劲把他往地上一扔。

　　镜头拉远后，才发现原来这个男孩被扒（）衣服。
　　全身上下都是青紫的淤痕，被冻得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极尽可能地在护着自己的（）之处。

　　虽然视频有轻微的打码，但还是很容看得出来，他的（）已经有了反应。

　　视频里还有好多人，围着他又说又笑，还有两个男生蹲在地上把他戳来戳去，对他身体似乎很好奇地样子。

　　坐在旁边的一个男的撇见他的视频，还忍不住唠了两句。

　　“我看评论说这个没打码的男生是男小三，抢了那个女生的男朋友，简直像电视剧一样的情节啊。现在的人吃饱了撑着，我算是开眼界了！”

　　云尚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仔细看了视频里的人，手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退出视频，发现这个视频是发在的热点上的，而且两个多小时下面已经有了上万的转发和点评。

　　旁边的大哥看他脸色突然变得刷白，有些担心的问：“喂，你没事吧？”

　　云尚没回答，起身走到了车门口。

　　下一站明明只有一分多钟，他像是煎熬了一天那么久。
　　车门刚开，他就一步跳了下去，然后慌张地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刚坐上车没多久，就接到余关的电话。

　　一接通余关就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云，云尚啊，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去白图家里一趟？许久的电话我打不通……”
　　“我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真的！？太好了！谢谢！谢谢你啊！帮我看看他在干什么，到时候再给我回一个电话好不好？”
　　“余关哥……”
　　“怎么了？”
　　云尚犹豫了一下，问他：“是因为网上那个视频吗？”
　　“你！你也看见了？”
　　“嗯……”

　　余关好像担心什么似的，半天没说话，结果云尚自己先说：“您放心，我现在在去的路上，几分钟就到了。”
　　余关有些意料之外，感激涕零了快：“谢谢啊！”

　　出租车大概十多分钟左右的路程，云尚下车后是用跑的。
　　可能是因为太害怕了，一路上脑子总是想起刚刚视频下面翻看到的一些评论。

　　：原来那个当了男小三的美术老师读书的时候就当过男小三啊！握草！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自作下贱！
　　：这些同性恋什么狗屁玩意儿啊，男小三当习惯了吧？
　　：看他被打成这个样子，还真的没有任何同情，干脆打死算了。
　　：就算人家当了小三，难不成这样的校园霸陵就是对的吗？
　　：视频里打人的和被打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吧，一个贱一个狠，姑且当做宫心计看啦，吃瓜吃瓜。
　　：还是别让同性恋当老师了，这么不检点，教坏孩子了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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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尚跑上楼后，一口气都没来得及歇，也不管白图睡没睡，对着门就用力敲了几下，但是里面没人应他。
　　心里的不安逐渐升高，又用力敲了几次，然后直接跑下楼去物业那里拿了备用钥匙。

　　“老师！”
　　云尚把门一打开就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应他。
　　“喵！”
　　“喵喵~”

　　他顺着猫咪的声音找过去，路过客厅的时候，他发现地上有一条血迹。
　　他顺着看了一眼，血迹是从厨房延续出来的，而且稳稳当当的一条血线。

　　云尚没忍住先跑进厨房看了一眼。

　　厨房有个柜子平时不用一直都上着锁，里面装的都是家里的尖锐厉器。
　　此刻这个柜子是开着的，而且柜子下的厨台上有一堆鲜血，里面浸着一把剪刀。

　　血还没凝固，顺着厨台啪嗒啪嗒低落在地板上，云尚看得头皮发麻。
　　他忍了一口气，又顺着血迹跑出来往浴室里去。

　　然而看到浴室里的情况时，云尚瞳孔急速收缩，几乎当场窒息。

　　白图脸色惨白的躺在没有水的浴缸里，左手搭在浴缸边缘。
　　手腕上那条伤疤又被破开，鲜血还在慢慢往外渗，染红了浴缸一侧。

　　血水顺着浴缸边缘往下淌，流了一地。

　　两只猫咪在浴缸边缘焦躁的走来走去，不停地大声叫嚷，看到云尚进来后，更是叫得大声。

　　云尚只愣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

　　他连忙跑过去，谁知腿一软直接脸朝下的摔了下去。

　　云尚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慌张的爬了过去，把浴缸里的人扶了起来。
　　白图气息奄奄浑身冰凉，云尚第一时间就探了他的鼻息。

　　云尚眼睛被泪模糊得看不清东西，他慌乱抬手擦了擦，然后赶紧在置物架上扯了一条长毛巾，将白图的手腕用力包起来。

　　他抱着白图拍了拍他的脸颊：“老师？老师？”

　　这时刚刚被他吓到的物业匆匆跑上来，进屋后也被里面的场景吓到，险些退了出去。
　　物业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看到浴室里的云尚准备把白图背起来，这才赶紧过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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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点的医院，还是人来人往的。
　　云尚坐在急救室外的休息椅上，像是脱离了周围的环境，整个人似乎陷入一种无意识的状态，脑子里全是白图笑起来的样子。

　　白图看起来是那么乐观的一个人。
　　可是他现在才明白，那些笑容背后堆砌了数不清的痛苦。

　　半夜梦游，锁住的柜子，连睡觉都要戴着的手表……

　　收到云尚的消息后，余关在出差的地方连夜定了票，连续坐了四个小时的高铁。
　　赶到的时候，就在病房外的休息椅上看到了失魂落魄的云尚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发呆。

　　“云尚。”
　　余关走到他身边坐下，有些急但又很克制地喊了他一声。

　　听到声音的云尚有些迟钝的朝他看过去。

　　余关小心问他：“白图，怎么样了？”

　　云尚的声音疲惫而沙哑:“手腕的伤问题不大……就是有贫血症还失血过多，加上有点脑缺氧，再晚一些就恐怕……”

　　说着云尚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余悸未消。

　　别说云尚了，余关就光听他这样说就直冒冷汗。
　　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的时候，把伤口割开刚躺进去就被白爸白妈及时发现了，没发生什么意外，就是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后来跟着他一起转校般到这个城市，学校的时候一直是余关在照顾。
　　反正余关老家也在这儿，回来上学也不错。

　　工作以后余关说一起合租，他偏要一个人。
　　大家不敢强迫他，只能顺着。

　　余关不放心，还死皮赖脸在他那儿住了一个多月，把只要能割伤人的东西全都放在一个柜子里锁起来。

　　最开始他只要梦游余关就下意识的跟着起来。
　　余关想方设法帮他助眠分散注意力，花重金买珠串，让他去刘昭严那边的山区去支教养心，帮忙搭建收容所，鼓励他开画室，让他喜欢什么就去做……

　　好在一切都有效，梦游的次数越来越少，到最后就是偶尔才在浴室躺着睡一晚，平安无事。

　　可现在竟然又……

　　余关知道，是网上发出来的那些东西引起的。
　　过了那么多年，看着乐观温柔的人，原来始终没有走出曾经的阴影。

　　余关内心有些焦虑，问云尚：“现在还不能进去看他吗？”
　　“嗯，还要等两个小时才能进去。”

　　余关看着云尚低着头整个人都很颓丧，似乎有些痛苦。

　　他有些不忍的拍了拍他的背安慰：“别担心，人没事就好。”

　　云尚沉默了一会儿，双手抹了一把脸，深吸了一口气后问：“那个视频，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余关迟疑了一下，说：“他高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至于那么地折磨他？”

　　余关垂下眼，似乎不是很想回忆。
　　他不太想把白图隐藏了十年有余的伤痛告诉其他人。

　　白图这些年看起来虽然像是没事一样。
　　但是余关知道，那些伤害就算白图努力去忘记，可伤疤一定还是在的。

　　云尚看余关的犹豫就知道那一定是段刻骨铭心的惨痛经历。
　　他用力的捏住自己的手，脑子里无法控制的不停回放浴室里血腥的画面。

　　云尚手又开始发抖，他眼框一红鼻头一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弯着腰把脸埋进自己的手掌里。

　　哽咽着：“我怕给他二次伤害，所以从来不敢亲自去问他……可是我好害怕……害怕只能光看着他痛苦，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说不了……求您了，告诉我吧……求，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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