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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我们陪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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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彩的话,其实可以称作点画法,其实真正意义上的点彩叫做后印象派,他们主要分析光线下颜色的组成成分,之后再用纯色点来完成一幅画面,其中里面那些色点……”
白图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宽松衬衫,下摆规规矩矩扎在休闲牛仔裤的腰带里,这样让他显得成熟许多。
屋顶上的大吊扇乌拉拉地吹着风,让他定型好的头发散开一缕,在眼框边轻轻摇曳,像是要趁他不经意的时候想试着去吻他的眼睛。
上面的风还会时不时把他的领口吹得翻开一些,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他是冷白皮,脖子和锁骨上都微微泛着红,像是雪白的纸上浸了一滴淡淡的红墨水,晕染得十分漂亮。
又像是谁在上面流连之后留下的暧昧痕迹,会让人看得忍不住想要吻上去将它的颜色覆盖得更深。
云尚看着在投影仪旁边侃侃而谈的白图,注意力渐渐地模糊,眼睛随着他额边的一缕头发缓缓往下移动,停留在一张一合的嘴唇上。
虽然他的唇色总是很淡,常常显得他有些憔悴,但云尚却总觉得他嘴角两边有些肉呼呼的很性感。
还有在他吃东西的时候,嘴唇很容易就变得红红的,时常让他觉得,如果咬上一口,肯定很柔软。
“云尚……”
白图在轻轻喊他的名字,微笑着朝他走过来,露出两边浅浅的酒窝,温柔又好看。
他的头发被风微微吹起来,周围仿佛带着一圈朦胧美好的光晕。
云尚痴痴地看着他走过来,还朝自己伸出了手。
于是也抬手想要去迎接。
但是最后那只手却没有落到他手里,而是他的额头上。
啪的一下,云尚额头被轻轻拍了一掌,他茫然地微微往后仰了一下,然后呆愣愣地仰回来。
“???”
白图微微弯着腰,笑容可掬地看着他问:“外太空漂亮吗?”
“……”
云尚意识到这句话是什么意识后终于回过神来,听到有同学在憋笑,他耳朵一红,低下头没说话。
白图也忍不住笑了笑,起身继续对大家说:“点彩的话,个人觉得不太适合初学者使用,它很容易让人沉溺到画法本身之中却忽略掉大的色彩。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放在色彩最后的课程才给大家讲这个知识点的缘故。”
“其实之前我已经潜移默化教过大家一些点彩的技巧,接下来我会再给大家一些时间好好接触一下,如果有很感兴趣的同学,也可以抽时间着重研究这一块儿,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好不好?”
大家此起彼伏回答他:“好~”
白图拍了拍手掌:“行,那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大家收拾一下,周五就早点放学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明天画室见。”
大家都陆陆续续离开,白图和云尚依旧是一起做了教室的关窗关灯收尾工作走到最后。
出了学校,白图站在他之前偶尔会光顾的烧烤店前面停下来问:“要不要来点夜宵?”
云尚很积极地点了点头。
选了食材后,两人坐在桌子边等,难得地没有怎么交流绘画问题。
白图觉得云尚最近几天话变得特别少,绘画上的提问也不如以前多。跟他说话似乎也总是恍恍惚惚的样子,难免有些担心。
“云尚,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上课常常走神,压力太大晚上没睡好吗?”
云尚挠了挠头,没敢跟白图对视:“还好。”
“是不是你妈妈那边,出什么事了?”
“没,没有。”
“那是绘画上遇到了什么问题?”
“也没有……”
“……”
白图看他不说,也不逼着问,点了点头:“好吧,那如果有问题,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不要一个人闷着,知道吗?”
“嗯。”
随后老板陆陆续续把考好的东西端上来,白图拿起一只秋刀鱼递给他:“闻闻,香不香?”
云尚接过秋刀鱼,五味陈杂地笑了笑:“香。”
很多人都不太喜欢秋刀鱼,闲它腥味儿重,可他两都莫名其妙地喜欢。
两人吃饱喝足,白图起身要去付账,云尚按住他:“老师,我去付。”
白图笑着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看着他去付了账。
白图站到外面等他出来后看了看手表:“快十点了。”
“那赶紧回去吧。”
说完云尚就大步往前走,走了几步发现后面没人跟上来,他回头一看,白图在他后面慢悠悠的走着。
白图总觉得云尚似乎心情不太好,就歪了歪头:“咱们慢慢走回去,就当散散心,好不好?”
云尚愣了一下才说:“好。”
两人肩并肩在路灯下慢悠悠走着,吹着夜里微微带着热气的晚风。
云尚看着地上并排着的两个影子,时不时偏头看看白图的侧脸,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窥视不被发现。
“云尚啊。”
“嗯?”
“有想过将来打算做什么吗?”
以前云尚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但自从知道白图是无声,在白图家里看到他炉火纯青又张力十足的画技以后,他似乎也在心底隐隐的有了些憧憬。
“我,想做原画师。”
“嗯……”白图想了想:“你可以把这个定为短暂目标。”
“为什么,是短暂目标?”
“因为这个行业,远不止你所看到的,你目前所看到所接触的,只是一个开端,整个CG行业的开端而已。”
“老师……”
云尚停下脚步,垂下眼:“……我,有点害怕。”
他害怕面对将来未知的一切,时常在梦里缠绕着他的恐惧和不安,此刻仿佛削骨如泥的蚕丝,紧紧将他包裹起来,勒进血肉。
他不是一个喜欢诉说脆弱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白图面前,老是忍不住破防。
白图也停下来,看他一脸的焦虑,微微偏头去看他眼睛:“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有什么变化,包括我自己。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全力做好此时此刻自己该做的,以及能做的。我曾经也跟你一样很害怕未来,可是现在回头看,也就这样。”
说着白图觉得自己说太多也会显得太过说教,就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你目前唯一的目标就,就是认真画画学习,考上一所好大学,然后再去打算下一步。也不用害怕,我们这么多人陪着你一起呢。”
“有你陪着我就够了。”
“……”
白图脑子顿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打趣说:“当然必须有我啊,我可是艺考的头部军师,少了我可不行。”
云尚没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浅浅的酒窝,心里暖到要融化掉。
考大学么……
曾经连高中能不能好好毕业他都不知道,转眼间竟然可以谈考上一所好大学了。
不可谓不神奇。
云尚曾经是一个家境优渥的富裕少爷,只是那些记忆因为十岁那年意外的车祸变得模模糊糊,大多记不起来了。
他记得的只有张伊带着他在拥挤的床位屋勉强度日,在烈日炎炎下坚持发传单,在人声鼎沸的街道边收捡废品,在餐饮店的后厨剩饭垃圾桶边啃冷馒头……
记得那些表面衣冠楚楚的人想要如何的欺辱张伊,以及那些肥头大耳的变态如何借酒装疯占张伊的便宜,也记得那些无理的客户把张伊打到卧床不起的样子……
所以后来他才染发贴纹身打耳洞甚至故意肆意和别人打架,拼尽全力要赢。
一定要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惹,那些人才不会那么猖狂。张伊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叛逆不好惹的混混儿子,至少可以让他们稍微忌惮这一点。
后来张伊努力地工作加上贷款,好不容易快要还清剩下的破产债务,却又病倒了……
他清楚地记得张伊在病床上毫无预兆拔下氧气管后五官扭曲痛苦的样子。当时云尚一点也不害怕,只是狠狠地说了一句话。
:如果你想死,我保证马上就去陪你,省得留我一个人无聊地活着。
那一年,云尚十四岁。
看着那个站在自己几步开外笑得温柔无比的男人,云尚觉得这些年一直缠绕着自己某些噩梦般的东西似乎在逐渐褪去。
这么多年了,生活似乎终于有了一丝亮光,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仿佛在开始为某件美好的东西而跳动。
像是要真正的活过来了。
内心好像在盛放一场花宴,砰砰砰的挤得他再也无法装下满心的喜欢。
他慢慢靠近白图,咽了咽喉咙试探着说:“我是说,我只想要……”
“嘘!”
“……”
他话还没说完,白图突然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云尚只好问他:“怎么了?”
“有狗的呜咽声。”
云尚认真一听,确实听到了狗的声音:“好像是……”
“在那儿!”
白图朝旁边那个小巷子里指了指,黑黢黢的墙壁边有一个垃圾桶,有只中型犬蹲在后面瑟缩。
“我们过去看看。”
云尚跟着白图走过去,看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垃圾桶打量,忍不住拉了一下他:“老师,小心点。”
白图拍了拍他的手:“没事。”
那只狗看到有人过来也不跑,就是不停往里面缩,瑟瑟发抖。
眼睛里装满了害怕和恐惧,龇着牙想要吓走靠近它的人。
白图借着路灯微弱的光亮仔细看了看,原来这只狗的前脚好像受伤了,肿得老大,上面还有一条血痕,似乎是被感染了,看起来有些发脓。
白图往周围看了看,对云尚说:“云尚,你去对面那个便利店买点罐头和火腿肠过来行吗?我在这儿安抚一下它。”
云尚刚想说好,但他又放心不下,就说:“要不我在这儿看着,老师去买吧?”
“我有经验,不用担心……”
云尚摇摇头:“我看着,你去买。”
“……”
白图拿他没办法,只好站起来,离开前提醒他:“离它远一点知道吗,不要去碰它,等我回来。”
“嗯。”
白图有些不放心的看着他,但云尚一再肯定的点头,他只能转身往旁边不远处的斑马线跑去。
云尚蹲在它旁边,试着伸手去想去安抚它,但狗狗防备心特别强,稍微伸过去一点它就会叫出来。
他收回手,就那么跟它说话,像哄孩子似的。
“妈妈,那个哥哥在跟谁说话呢?”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抬头问自己的妈妈。
“不知道啊,好像是一条小狗诶。”
“妈妈我可以去看看吗?”
“好,妈妈跟你一起,去看看狗狗。”
小朋友好奇心重,跑到云尚身边就问他:“哥哥,你在做什么?”
云尚看见有小朋友过来,就往后面看了看,发现他的妈妈就站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们,就放心了。
于是回答小朋友:“有只小狗狗受伤了,哥哥在等另一个哥哥给他买吃的回来。”
“哦。”
说着小朋友就像他一样蹲了下来,好奇的去看那只狗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