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之上》喃佛

33、第33章：抱着自己

　　“我们画室要参加校考的有202个，四所学校，好在除了本地，其他的都是选的北京。北京高校那边一共有145个同学，67个是本地的。”

　　白图把手里的名单分发给在座的老师们，回到自己的座位后他边敲键盘边说：“外市校考由魏老师田老师以及刘老师和马老师负责，本地的由李老师和陈老师负责。北京那边的住宿我还在沟通，争取都能住在校区。本地这边的住宿我已经跟美院的协商好了，下周一就能拿到宿舍安排表。大家还有什么需求的吗？可以随时跟我提。”

　　魏思：“能住校区当然最好，如果不能的话，可以选择安静一些的地方吗，我怕同学们出市不习惯，太吵了容易影响情绪。而且今年学生比较多，太喧嚣的地方我怕出什么事。”

　　白图：“好，如果不能争取校区，我会选环境相对安静些的住宿地址。”

　　李香：“我们到北京之后想备一点用具，怕到时候有同学东西没带够或者临时事故，可以吗？”
　　白图：“可以的，前两届我们其实也有准备，到时候魏老师会安排，费用回来报销就行。”

　　白图在文档里记录了重要的事，抬头看大家都在认真看表格，就问了一句：“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见大家都摇头，白图保存好文档后说：“那行，如果之后还有什么问题或者需求，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我会尽力帮大家解决。”

　　因为有两届的经验了，大体上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所以大家都只点头回应他。

　　“那今天周末，大家就都早点回家休息吧，现在还在画室的孩子也记得提醒一下，不要在画室逗留太久。最后半个月了，一定要保持好状态，少熬夜。”

　　会议室的老师们陆陆续续离开，有的已经下班，有的还在画室陪晚走的同学。

　　白图填了最后的资料，保存好今天的开会记录。
　　关了电脑之后刚起身就看到云尚浑身湿哒哒的从外面走进来。

　　“怎么都湿透了？下雨了？”
　　说着他往窗外瞧了一眼，这才发现雨已经下得蛮大的了，只是会议室的隔音很好没听见。

　　云尚走到他身边：“要下班了吗？”

　　白图嗯了一声，拉着他就往办公室里走。
　　“天气这么冷，赶紧擦一擦，会着凉的。”

　　云尚看着拉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心里生出小小的满足，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白图到办公室后，把他按到椅子上坐好，然后拿起自己午休的小毛毯就往他脑袋上扣。

　　边揉他脑袋边说：“不是说见老朋友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云尚乖巧的一动不动，透过毯子缝隙往上瞧他：“还没见到人，就说有事来不了，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那就应该直接回家，怎么又到画室来了。”
　　“我想你应该还没下班，就想过来送你。”

　　白图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我不是说了吗，周末我下班早，回去的路上人很多，不会有什么危险。”
　　云尚：“……”

　　白图搓完他脑袋后把小毛毯干燥的一面裹在他肩膀上，然后收拾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

　　“你没带伞吧，今天就打车回，走吧。”

　　云尚看着他有些急匆匆的，也没说话。
　　只是若有所思的拉了拉毯子，默默的跟他出去了。

　　跟画室的老师打了招呼后，两人就撑着一把伞下了楼。
　　好在画室外面本来就有停靠的出租车，也不需要等。

　　上车后白图报了云尚家的地址，因为去云尚家会路过他住的地方，到时候下车就行。

　　上车没一会儿，云尚就打了个喷嚏。

　　白图立马跟司机说：“师傅，能稍微快点吗？”
　　司机大声回他：“这大雨天的，快了不安全啊。”
　　白图恍然大悟：“也对，也对。”

　　云尚看他脸色不太好，安慰他：“老师，没事的，我……阿嚏~”

　　白图：“……”

　　这还没事吗，再不保暖，铁定又得感冒。
　　白图忽然想到什么，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他披上。

　　“老师我真的没事，你会着凉的。”

　　他看云尚要脱下来，伸手按住他肩膀：“我马上到家了，不碍事。”

　　白图家离画室路程本来就只有十多分钟，这坐车更快，几分钟就到了。

　　白图下车后站在车门口提醒他：“回家要赶紧洗个热水澡，穿厚点。”

　　看云尚还是湿漉漉的头发，他似乎又有些不放心，犹豫了一下说：“云尚，要不你……”

　　“老师你今晚直播吗？”
　　“……”
　　白图本来今晚不打算直播，刚想回答他，云尚就又补充了一句。

　　“我可以留下来看你画画吗？”
　　“……”

　　白图愣了一下，点点头。
　　“可以，下车吧。”
　　“嗯。”

　　雨越下越大，两人下车后快速的上了楼。

　　进屋后白图立刻去卧室拿了厚厚的睡衣递给云尚，三两下把他推进浴室。
　　“赶紧的，把湿衣服脱下来，洗个热水澡。”

　　看他进去后，自己又转身去了厨房，用小砂锅熬起了姜糖水。

　　晚饭他还没吃，就准备做个番茄鸡蛋面。他也没问云尚吃没吃，直接煮了两人份的。

　　“喵~”
　　“喵喵~~”

　　两只喵在他脚边打转，大概率是饿的。

　　“乖，马上就来喂你们啊。”

　　番茄下锅和着鸡蛋翻炒了一下，就放了水煮着。
　　白图这才领着两只喵去给它们喂食。

　　刚把猫粮在猫碗里放好，他就看见阳台的落地窗没有关严实，大雨滋啦滋啦往缝隙里吹，搞得靠近阳台的地板都打湿了。

　　白图起身去把窗户关好，又把地上的水拖了一下。

　　厨房的两个锅都在咕噜噜沸腾着，白图没来得及歇口气，又转身进了厨房。

　　他关小了姜糖水的火，揭开煮面的锅盖，番茄汤的香气扑面而来。

　　白图刚把面条放下去，肩膀后面就有人在说话。
　　“老师，你在煮什么？好香啊。”
　　“！”

　　白图被他吓了一跳，一偏头看见一颗湿哒哒的脑袋。
　　本来还因为他靠太近有些不自在的白图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
　　“去把头发吹干再出来晃悠。”
　　“哦……”

　　等他吹好头发出来，面条已经上了桌。

　　白图坐在桌子的一边吃着面条，看他坐到对面，就用下巴指了指：“先把姜汤喝了，驱一下寒。”

　　云尚没说话，乖巧的端起碗，一口就闷了下去。

　　“喵~”
　　开饭蹲腿窝是乎乎的传统习惯，往白图腿上爬的时候屁股蹲往下滑了一下，白图一把将它捞了上去放在腿上。

　　菊菊倒是没这个习惯，在桌角绕了一圈后就趴到自己的窝里睡觉去了。

　　外面大雨滂沱，屋内气氛是温馨暖和的，让人感觉很舒适。
　　起先两人都没说话，很认真的吸溜着面条。

　　白图吃着吃着问他：“现在习惯了吗？”
　　云尚抬头茫然问：“什么？”
　　白图：“现在的生活，有没有习惯？”

　　云尚愣了一下，看了看白图，又看了看从他胸前伸了个脑袋出来打量的呼呼。

　　“习惯，就是，感觉像在做梦。”

　　这几个月来，其实两人都过得有些忐忑。
　　尤其是云尚。

　　他怕刘鹏不放过他，怕刘剑昆醒来后报复。
　　也怕白图继续被自己连累。
　　好在到现在都没发生什么事。

　　正是预想中糟糕的事都没发生，他才会觉得像在做梦。
　　只有梦里才会有这么安稳的生活。

　　“看来莫律师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不会再来找你。”

　　说到这个，云尚就想起刘鹏当时说的话，问他是否认识叫张北灵的人。
　　现在看来那个人的背景应该很强，厉害到刘鹏都不敢得罪。

　　“老师，你认识张北灵吗？”
　　“……”

　　听到这个名字，白图一愣。
　　乖乖，这可没法跟他讲清楚。

　　他眨眨眼掩饰性的说：“就是帮我们的律师之一，跟莫律师一起的。”
　　“哦。”

　　他看白图似乎不太想多说什么的样子，就没再问了。

　　两人嗦完面条后，云尚勤快的去洗碗收拾了厨房。
　　出来后又看到白图在铺沙发。

　　“难得一周下早课，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今晚就不直播了。”

　　云尚听他这么说倒也没意见，只是走过去要帮忙铺棉被。

　　白图挥了挥手：“你去屋里睡，今晚我睡沙发。你淋了雨，要是再睡外面，明早又感冒怎么办。”

　　“还是你去里面吧，其实我身体很好，不会那么容易生病的，上次只是意外。”

　　白图按住他帮忙的手：“听话，快进去睡。入冬的夜晚很凉的，你明天还要上课，不要倔。”

　　“可外面冷，我也怕你感冒啊。”
　　“这是我家，我自己习惯的，你不要再跟我……”
　　“要不，我们一起睡吧？”
　　“……”
　　“……”

　　本来是觉得他一个人睡白图的床怪不好意思的，也很担心白图睡在外面着凉，就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
　　现在看到白图愣住，他反而有些后悔说这话。

　　白图反应过来，抱歉的说：“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所以你去吧，没事。”

　　云尚看他这么为自己着想，所以更不愿意他受一丁点的委屈。
　　就起身去拿自己的书包：“既然我们都担心对方睡沙发会着凉感冒，老师你就进屋睡，我还是回家吧，反正现在也还不是很晚。”

　　白图一听，扭头看了看窗户外面的瓢泼大雨，愣愣的眨了眨眼。
　　这在外面站个几秒钟都会湿透的大雨，大半夜的让他回家也不安全啊。

　　见云尚背着书包就要走，白图一下抓住他的胳膊：“那就一起，睡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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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图让云尚洗漱后先去睡，自己则慢悠悠的在浴室洗澡。

　　洗完澡吹干头发后，他站在镜子面前，木讷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自己。就这样发了一会儿呆后，才回到卧室。

　　卧室里很安静，云尚躺在床的外侧，很规矩的盖了一半的被褥。
　　呼吸很均匀，看起来似乎已经睡着了。

　　白图轻手轻脚走进去，又轻轻的打开了柜子，把刚才放进去的被褥又重新抱出来。

　　他抱着被褥悄悄往外走，但刚走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

　　白图回头看着床上的人，思忖起来。

　　男人之间一起单纯睡个觉，在常人眼里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更何况还是长辈和晚辈之间。

　　有时候过于掩饰的行为，可能反而会引起人的注意和怀疑。

　　这样想着，他动作轻巧的绕到里侧，小心翼翼的爬上床，然后把床上的被子都推到云尚身边，再用自手里的被褥单独把自己裹起来。

　　这样应该问题不大吧。

　　白图满意的想着，安心的闭上眼准备睡觉。
　　但就在这时，睡在背后的人忽然挪动起来。
　　感觉到对方在靠近自己，白图瞬间僵直了身体，一动不敢动。
　　可就在他准备故意滚下床的时候，后面的人忽然又停了下来。

　　白图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继续有动静，然后小心翼翼抬起头偏过去看了一眼。

　　云尚裹紧了被子，露了半个脑袋出来，正好挨着他脖子后面的被褥上，睡得很安稳。

　　“……”

　　白图眨眨眼，轻轻的又重新躺好。
　　入睡前还惭愧的想着，果然只有思想不单纯的人才会认为别人也不单纯。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等他入睡后，挨着他被子的人又往他身边靠了靠，脑袋几乎抵在了他后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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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时分，有个人影在屋里转来转去，最后在柜子里翻找什么。

　　云尚被声音扰醒，屋里没开灯，他只看见白图的身影站在柜子面前拿什么东西。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以为白图只是找东西或者起夜，就没多想，闭上眼又睡了。

　　只不过刚闭上眼没多久，就听见哐当哐当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推什么门似的。

　　云尚看了一眼床里面，发现白图还没有回来。
　　屋里都没开灯，黑灯瞎火的，他以为白图起夜撞到什么东西了，立刻就翻身起来了。

　　“老师？摔倒了吗？”

　　云尚往客厅走去，轻声喊了一句，但并没有人回他。
　　他开了客厅的灯，看了一圈后，才发现白图在厨房。

　　他不知道白图大半夜不开灯在厨房要干什么，只是好奇的走过去看看。
　　进去后发现他站在厨房柜前面，拉着上面的锁不停的拽。

　　“老师？”

　　白图并没有回答他，拉了几下锁之后发现无果，就转身要往客厅走去。

　　云尚本来想告诉他这个柜子是锁住的，打开需要钥匙，只是在看到白图转身的那一刻，直接愣住了。

　　白图没看他一眼，直视前方，半睁开的眼里死气沉沉毫无生机，整个人都是木讷无魂的。而且他撞到云尚的肩膀都没有任何反应。

　　梦游。

　　云尚瞬间就明白过来。
　　意识到这点后，他立刻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白图出去后，在客厅像往常一样转了一圈，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云尚就这样安静的跟在他身后，而且看他路过有尖角的地方，就伸手挡住，避免他撞上去，最后还跟着他一起去了浴室。

　　他以为白图在浴室也会找东西，结果他只是直接躺进了浴缸。
　　进去后他也没做什么，而是靠在浴缸边缘，一边用食指在左手手腕的表带上磨蹭，一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现在的云尚还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坐在浴缸边缘，担忧的看着他，直到他停止了所有动作，重新睡过去。

　　云尚伸手撩开了他的额前的头发，从额头抚摸到他的脸颊，最后大拇指停留在没有血色的嘴唇上。
　　他轻轻揉搓几下，随后又加重了力气，像是非要揉出一点颜色来。

　　好在白图的皮肤触感冰凉，很快让有些执着的云尚反应过来。

　　他连忙弯下腰将白图从没有水的浴缸里抱出来，回到卧室后稳稳的将他放回了床上。

　　只是白图一到床上，整个身体就下意识的卷缩了起来，像是母亲腹中的胎儿，还紧紧的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云尚看见这个姿势，莫名的想起以前的自己。
　　他也曾这样在那冰冷的房间里抱着自己，渡过了无数个孤独又绝望的夜晚。

　　心里忽然像是黑云压城般的窒息，让他找不到一丝可以透气的缝隙，闷得他想立刻将这个人紧紧抱住。

　　忍到最后，云尚只好拿起旁边的被子，将白图整个人好好的包裹起来，然后躺在他身边，将他连人带被的抱在自己的怀里。

　　很快就不冷了。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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