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之上》喃佛

100、第100章 ：我恶心吗

　　回到家后白图换了衣服就打算睡觉，云尚看他特别困，也没再说什么。

　　“老师，您先等一会儿，我去把药给您拿来，吃了再睡。”
　　白图坐在床边揉鼻梁，默默地点了点头。

　　云尚起身去楼下拿了药，端着一杯水又上了楼，结果刚一进去，就发现白图正准备往嘴里喂什么东西。

　　“老师！”

　　云尚快步走上去拦住他往口里送的手。

　　是两颗安眠药。

　　云尚赶紧放下水杯把安眠药从白图手里取走：“医生在处方里写了，您不可以再吃安眠药了。”
　　白图眼底的恐慌一闪而过，但还是被云尚捕捉到，他安慰说：“没事，我陪着您好不好？”
　　“……嗯”

　　白图似乎有些犹豫，不过也没说什么，接过云尚递过来的处方药，就着水吃了下去。

　　云尚帮白图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陪着他。
　　本来以为白图没有安眠药会很难入睡，但没想到还是很快就睡沉了。

　　听着白图呼吸均匀了以后，他又继续坐了一会儿才出去。
　　他怕白图醒了饿着，就去熬了些粥，还用许久剩下不多的面粉捏了几个形状可爱的白面馒头。

　　云尚洗完澡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就想靠在沙发上眯一会儿。
　　可是一闭眼脑子里全是今天白图在超市里慌张无助的恐惧模样，心揪得他没有一点睡意。

　　忽然想起离开的时候周围还有好多人在拍摄，云尚立刻拿起手机搜了起来。

　　果然，又被传上去了。

　　虽然今天的视频都被打了码，可热度都不比之前的两个低，甚至标题更加离谱。

　　什么艾滋患者超市打人，同性恋老师患艾滋，男小三患艾滋后与小男人逛街……

　　那些人根本就没听他说了什么！
　　为什么信网络谣言都不信他说的话！

　　而且也不知道是谁在网上发了一些某个医院的手续单子，内容是白图被检测出了艾滋，签字盖章都有马赛克，但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

　　一种无力感紧紧的将云尚束缚住，指甲盖深深陷进手心，他整个人都在发抖，恨不得把手机都捏碎！
　　那些躲在网络背后的人到底是什么狰狞恶毒的存在，要去这样污蔑一个无辜的人！

　　等情绪稍微平复后，他想在评论区留言，可打了老师学生的字眼又反复删掉。

　　如果透露自己是学生，还和白图在一个学校，会不会把误解加深？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怕网友会对白图说一些更加羞辱难听的话。

　　云尚捂着额头冷静了一会儿，直到情绪不再那么暴躁才重新打开手机，在评论里慎重留了一句言。

　　：我是他的朋友，可以作证他不是网上说的那种人，他从来没有当过小三，也没患过艾滋，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然而网友给他的回复仍然尖酸刻薄。

　　：哦，它朋友啊，一丘之貉啦
　　：得了吧，十年前当小三给别人青春留下阴影，十年后还当小三给别人婚姻留下阴影，你有什么资格说他是个好人啊？不觉得可笑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是不是也是一个恶心的gay？助纣为虐！呸!
　　：你的话毫无可信度，笑死我们了，鬼知道你又是个啥玩意儿呢哈哈哈哈哈
　　：屁话这么多，赶紧让他出来道歉，给社会道歉！给那个被欺骗形婚的女人道歉！给十年前那个女同学道歉！……

　　真的不可理喻！
　　无理取闹！

　　最后云尚知道这样做没用，只得无奈地把手机放下。他尽力平复住自己的心情，然后上了楼。
　　之后安安静静的坐在白图的床边，发了一会儿呆。

　　过了好半天，他低头看向床上睡着的白图，伸手理了理他额头上的碎发。
　　从他的眉角轻轻抚摸到脸颊，拇指温柔地摩擦着他的唇角，眼里蓄满了痛苦和心疼。

　　两三滴泪啪嗒啪嗒快速掉落在白图的脸颊上。

　　云尚吓了一跳，赶紧把自己的眼泪擦了擦，然后又小心翼翼把落在白图脸上的泪也轻轻抹了。

　　老师，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啊。
　　……

　　白图睡梦中觉得身上有些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上爬一样。
　　他迷迷糊糊伸手在胸口抓了两把，却猝不及防地碰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还在他身上到处拱。

　　白图下意识地一抓，一声尖锐的老鼠叫把他从梦中惊醒，他猛地把被子掀开，被眼前的画面吓得面色苍白。

　　他的床上全是眼睛被挖掉的老鼠！
　　还有些满身是血的老鼠在他身上瞎串！
　　有的甚至眼珠子都还在它们的脸上挂着，鲜血淋漓，十分骇人！

　　“走，走开！走开！”
　　白图慌乱地把身上的老鼠都往下扒，结果越扒那些老鼠越是往他身上爬。

　　床上的老鼠突然暴躁起来朝白图涌去，而床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瞎老鼠，成群结队的往床上爬，几乎快淹没了白图！

　　“不要过来！”

　　白图不停地往床头缩，可是根本没法躲避，老鼠尖利的爪子在他身上划出血痕，痛得他几乎尖叫出来。
　　……

　　在白图旁边浅眠的云尚被他的声音直接吓醒，侧身就去摇白图的肩膀。

　　“老师！老师！您醒醒！”
　　云尚看他面容痛苦地抓自己的身体，害怕他把自己伤着了，就用了很大的力气把他控制住。

　　梦里的白图手劲儿非常大，即便是云尚也几乎快控制不住他，两人拉扯间一起滚下了床。

　　白图望着天花板，呼吸急促，眼神充满了恐惧。
　　他迅速地坐了起来，朝四周一看，结果老鼠没看见，倒是看见云尚慌里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着急地朝他爬过来。

　　“老师！您怎么样了？”
　　云尚跪在地上，捧着白图的脸焦急地问他，他能感觉到白图整个人都在发抖。

　　白图看了一眼床底，下意识地往云尚怀里缩了一下。
　　然后像是想起什么，忽然用力推开云尚，朝床头柜走去。

　　他拉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从最里面翻出一瓶药，想也不想地就拧开倒了一把要往嘴里塞。

　　“老师！”

　　云尚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让他手里的药落下去洒了一地。

　　白图一心想要吃安眠药，看见落在地上，猛地推开云尚就趴在地上去捡，然后又要往嘴里塞。

　　云尚立刻扑上去把白图整个人拥进怀里，强忍着要哭的冲动，压抑着说：“您别这样！求求您别这样！”

　　白图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着，看起来像是冷静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才轻轻推开他，一双充血的眼睛带着恐惧眼泪模糊地看着云尚。

　　带着绝望的语气乞求着：“云尚啊，让我吃好不好？梦里真的好恐怖啊，我，我害怕……”

　　云尚的眼泪比白图先落下来，他把哭声压抑到喉咙里，变成了哽咽。
　　轻轻把白图的手握着，温柔地说：“吃，就着水吃，好不好？”

　　白图看到这样的云尚，不自觉地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做噩梦了。

　　自从那年从医院醒过来看到爸妈心力交瘁的样子后，白图就暗暗决定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不想再辜负一切以他为中心的双亲，他想要为这条鲜活的生命负责。

　　所以后来就潜意识里慢慢淡化着过往的一切。

　　这些年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心如顽石，可偏偏夜里的噩梦像是缠着他的恶魔，常年萦绕不去，总是提醒着他有过那些不堪的过往。

　　醒着的时候会觉得只要好好的活着，其他的一切都无足轻重。
　　可为什么梦里会那么害怕，而且那种害怕是如此的真实，让他有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为了能摆脱这种恐惧有安个稳觉，这些年时常在夜里服用安眠药已经是他的习惯。

　　白图这两天遵从医生嘱咐没吃安眠药，加上精神上的连续刺激，所以才做噩梦。

　　现下意识终于恢复了过来，他伸手抹了抹云尚脸上的泪，轻声说：“好。”

　　云尚把白图扶到床上坐好后，去楼下给他倒热水。
　　接水的时候没忍住哽咽出了声，只好赶紧捂住嘴，呜呜咽咽地哭了一小会儿，才稳住情绪上楼。

　　看着白图吃了药，然后乖乖躺回了被窝。
　　云尚细心地帮他掖好被子，刚收回手，就被白图给拉住。

　　白图从被角伸出手拉住云尚的手指，刚从噩梦惊醒的白图整个人都还有些不清醒，不像平时那么沉稳冷静很容易掩盖住一些情绪。

　　此刻他的心理防线很脆弱，闭着眼问：“你相信我吗？”
　　云尚心如针扎，反握住他的手：“从未怀疑。”
　　白图沉默了一会儿，从被子里露出一双乞求的眼神看着他：“你可以，陪陪我吗？”

　　云尚没说什么，掀开被子就上了床躺下。

　　白图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但还是稍稍往里挪了挪让出更多的空间来。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侧躺着，云尚帮他盖好被子安抚性地拍了拍：“您睡吧，我就在这儿陪着您。”

　　白图似乎有些思绪复杂，像是纠结了很久。
　　然后又垂眼犹豫了半天，才问。

　　“你，觉得我恶心吗？”

　　云尚揪得呼吸有些困难，他伸手捧着白图的脸，虔诚地吻了吻白图颜色暗淡的那只眼睛，然后又吻了吻鼻子。
　　最后疼惜地轻轻笑了笑，吻上他的唇。

　　白图没有抵触，安静地感受着眼前这个男孩的回答。

　　云尚温柔的将他含在口中，细细的吮舔，没有旖旎的色彩，只有无尽的温柔，他想尽可能的让白图感受到自己的爱意。

　　缠绵的口中忽然混入了苦涩的味道，变得更加湿润。白图微微睁眼，发现云尚已经泪流满面。

　　白图像是得到了极大的安慰，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往云尚怀里挪了挪，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搂着他，安稳的睡去。

　　难得白图第一次的主动靠近，云尚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而是浓到化不开的心疼。
　　看着怀里熟睡的人，轻轻地抚摸着那只因为救他而几乎失明的眼睛，满眼宠溺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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