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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浩枫宫,陛下微靠在软榻上,一身常服,微闭着双眸,面色稍稍泛白,颅顶的金冠束起青丝,细看发现已有银白。
      帝后靠近她,将纤纤玉手止于陛下的鬓边,轻轻揉抚,陛下感受到动静,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温柔知性的夫君,脸上顿时绽放了笑容,“帝后方才去了何处?朕已经等候多时了。”
      “陛下近日劳累过度,面色不好,臣侍亲自为陛下熬制这份银耳莲子羹,给陛下补补身子,诶~别急,臣侍先为陛下缓解头痛。”陛下听话地又闭上眼睛,“真想就这样度过余生,与你携手白头……”
      帝后笑了,手上的力道轻重有度,“陛下又在幻想了,臣侍有陛下陪在身边便足够了,臣侍便是世上最幸福的男子。”一只冰凉的手拍了拍他的指,两人相对而坐,彼此的眼睛里装满了对方,陛下将帝后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朕永远不会负于你,更不会容许有人欺在你头上!”
      看到妻子这般模样,帝后心疼地为陛下拂去眉间的凸起,“陛下多多顾忌自己的身子,你面色苍白,近日也未进多少膳食,臣侍心疼得紧。”
      陛下见不得帝后伤心的模样,强忍无力感将帝后拥入怀中,温柔地用脸蹭着帝后的头发,时不时用轻吻来安慰帝后担忧的心,“朕……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来,我们一起尝尝帝后亲自做给朕的银耳莲子羹……”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甜甜蜜蜜,卿卿我我……

      母皇越发憔悴了,我……若是再这样下去,父后的精神也会萎靡不振……
      母皇父后的谈话被皑溪藏在殿门口听了去,她靠在柱子上,滑坐在地上,心中泛起涟漪……

      次日上朝,众臣又提起了战乱的事情,一时之间,朝堂上又开始讨论出征人选,陛下由于整日思虑此事,有些劳累,昨夜有些着风,她连连咳嗽,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陛下还请保重龙体!”
      “诸位爱卿争论多时,可有结果?如今之况,不得再拖了,既然不同意朕御驾亲征,那便推选出一人代朕前往!咳咳咳……”
      台下一片寂静,皑砚正准备表态自己愿往,另一个声音响彻大殿——
      “三皇女觐见~”众人疑惑,纷纷转头看向殿门口。皑砚身穿朝服,一丝不苟,端正无虞地踏进大殿,每一步,都走得庄严慎重。
      “儿臣皑溪,参见母皇,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陛下眼底颤抖,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心头开放,她开口道:“平身吧!”
      “谢母皇!”皑溪从地上起身,便在原地等待陛下的追问,“溪儿,你年岁未至参政之龄,今日怎么来这朝堂之上?”陛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龙案,等待皑溪的回答。
      众臣也对这位小皇女提起了兴趣,也在悄声谈论着,皑砚心底盘算着各种可能,她想到了,只是在等她亲口说出。反观皑凝,她脸上的表情就简单多了,无论谁去她都是愿意看到的。
      “儿臣知现今边境战况危急,特来请缨,前往边境杀敌,护我锦云河山!”说着便跪下身,脑袋磕在地上,此言一出,大殿一片哗然……
      “三皇女?十五岁,怎能上战场?这……”
      “还是年轻气盛,陛下断不可能应允……”
      还没等陛下有所回应,皑凝率先发声道:“母皇,皇妹有此忠心,实在难得,儿臣以为可行!”
      “三妹不通政事,想来是玩笑话,儿臣以为,由儿臣前往较为稳妥!”此时皑砚出言回寰,却不知身后的皑溪已经跪在地上请旨。
      “母皇容禀,儿臣心意已决,请母皇尽快下旨!”皑溪眼神坚定,不过此言在众人看来却是有失偏颇。
      皑砚此时想要扭转话题,便厉声责道:“三妹!你这是在要挟母皇吗?还不快请罪?”
      陛下招招手,示意皑砚冷静退一旁,出声道:“吾儿有此心,朕心甚慰。你年方十五,战场之事,诸多复杂,可想好了?”
      “回母皇,皇姐,诸位大臣,儿臣并非儿戏,儿臣是经过深思熟虑,认为边境战事紧迫,急需兵将援助。儿臣不才,平日阅读兵法贤书,束缚于深宫,武功也有所提高。作为一个皇女,儿臣有责任身先士卒,保护锦云,护佑子民;作为一个女子,更应该穿上铠甲,为国家征战沙场;作为一个女儿,儿臣……更应该替母皇分忧,铲除此心头大患!”
      众臣垂首,无人敢发声,陛下出言:“既然你心中已有打算,你的提议朕可以考虑。众卿~可还有意见?”
      “儿臣有异议!母皇,皇妹才十五岁,且没有打仗的经验,如此便前往边境,恐怕事倍功半!儿臣以为还是儿臣前往……”皑砚奋力要留下皑溪,誓死向陛下进言。
      皑溪抬头看向她,便从容开口道:“大皇姐身为皇长女,熟悉朝中政事,理应留在盛都为母皇分担政务,皇姐担心的,我在边境定然会行事谨慎。请母皇,诸位放心!便是葬身在边境,也定不允敌国外患踏入我锦云半步!”皑溪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皑砚也被说服得无言对答,愣在过道,陛下发声:“够了!你先退下吧,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皑溪眼神闪烁,还想说些什么,硬是跪在地上没有起来,陛下知道她这是想在朝堂上耍脾气,凤眸微眯,五指紧握,重锤在龙案上,“放肆!来人,给朕拖下去!”
      见到母亲如此对待她,满目疑惑与委屈,但都堵在喉口说不出话,皑砚跪下求情:“母皇息怒,三妹初次参政,不识礼数,母皇暂且饶过她吧!”众臣也在求情,但陛下并未领情,皑溪还是被人带走了。
      “三殿下,莫怪奴才们,陛下的旨意不可违抗啊!您还是快些离开,莫要叫奴才们为难!”两个侍卫将她带出大殿后低声下气地请求她,可毕竟是皇女,也有点脾气,登时在大殿内受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高声说道:“今日母皇若不下旨,儿臣便长跪不起,直到母皇见儿臣!”说着便撩起袍子跪下,那两个侍卫扶也不是,进去禀报也不是,两难在原地,只好看护着皑溪,静待朝议结束。
      “陛下,老臣自愿挂帅出征,一举平乱!三皇女身份尊贵,少不更事,还请陛下三思!”说话的正是顾荨,盛都城二十万守军指挥使,她从队列中站出来,手中的朝笏笔直地立在面前,年岁染白了她的头发,六十岁仍然不失威严,“爱卿年事已高,如何能够应对?”
      “老臣感怀陛下招抚,老臣驰骋疆场二十余年,对战争甚为了解,至于大皇女,即便是比三皇女成熟稳重些,毕竟还是年轻,所以此行,老臣最为合适!”
      “陛下,三皇女她跪在殿外,扬言要跪死在这......”众臣也是一惊,在台下众说纷纭,陛下得知大怒,她气得连声咳嗽,“真是帝后将她宠坏了,现如今反了天了!先退朝,顾爱卿留下!”
      没有了那么多人的围观,陛下的心里也没了那么多的怒火,眼见皑溪就要来到面前,沉声道:“给朕跪下!你不是喜欢跪吗?朕让你跪个够!”皑溪见此地只有三人,便也硬气起来,缓缓跪下后,抬头直面陛下的眼睛,“儿臣不过是想替母皇分忧,儿臣何错之有?难道眼睁睁看着母皇忧劳成疾,最终病倒吗?”
      “你......是想把朕活活气死吗?咳......咳咳......咳......”陛下因着咳嗽重心不稳,顾荨眼疾手快上前搀扶,“陛下,陛下切莫动气,保重龙体要紧!三殿下,快别说了!”
      皑溪见母亲不好,第一反应是要起身搀扶,看见被人安顿住了便继续跪着,眼瞧着陛下被扶上龙椅,平息了怒火,这才开始说话:“儿臣自幼受尽母皇父后的宠爱,儿臣要什么有什么,也没有人敢欺负儿臣,换句话讲,儿臣的安好,这都是母皇父后给的,如今国家受难,母皇因此郁郁寡欢,我无论什么都不可能坐视不管。儿臣知道母皇心疼,担心儿臣的安危,儿臣愿意同顾指挥使一同前往,儿臣的一举一动受顾指挥使的安排,这样您总可以放心了吧?”
      “陛下,老臣以为殿下说的有理,如今我盛都再难选出武将,殿下年轻,又精通武艺,愿意屈尊降贵为老臣副将,想来已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此行带上殿下,无异于是增添一员猛将。陛下以为如何?”
      看着下面跪着的皑溪,不禁还是有些心疼,陛下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那此事便依你们所说,朕封顾卿为兵马元帅,皑溪为骠骑将军,必须唯顾卿命是从,战场不是你的寝殿,瞬息之间千变万化,你可明白?”
      “回母皇,儿臣遵旨!儿臣明白!必定不会给您丢脸,儿臣此去要亲手斩下敌军首级,告慰亡去的锦云子民!”“老臣遵旨!”
      陛下疲累地闭目,轻声说道:“顾卿下去准备吧,战事紧迫,明日朕带领文武百官为你们送行!”“老臣遵旨!”待顾荨退出大殿后,陛下轻叹一声,缓步从龙椅上下来,一步步走到皑溪面前,弯腰将她扶起,替她整理衣冠,最后双手抚摸她的脸,皑溪怔在原地,“你做的这个决定,你父后知道吗?”陛下此一问,还是让皑溪无地自容,她眼中的光泽消失,垂下头,轻轻晃动。
      看来帝后还被蒙在鼓里,这是她的一意孤行。“你这个傻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你父后?明日就要走了,自己去和他告别,朕最近身子弱,若是他来责问朕,朕可受不了......”
      皑溪扶着陛下,听到母亲看透自己,也神伤起来,不由得向陛下撒娇:“母皇~儿臣害怕父后不允,到时又该看到父后伤心了,您去说嘛,好不好?”
      陛下瞥了她一眼,冷声道:“还想让朕去说?你以为朕不怕?朕这些年对你父后百般怜爱,事事顺从,好不容易将他性子摸清楚,就因为你这么个拖油瓶,近来总是对朕发脾气......”
      “母皇,你不会是怕......夫君吧......”皑溪试探性地问道,嘴角却忍不住地上扬,大有嘲笑之意,陛下表情味同嚼蜡,不明所以地一笑而过,“你的身体恢复如何了?”
      “儿臣身体好好的,母皇不必挂念,倒是母皇,政事繁多时要多注意休息,儿臣此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免得儿臣在边境还忧心......”
      “好了,快去吧!同你父后告个别......”母女二人共赴浩枫宫......

      浩枫宫。帝后正在为皑溪亲手缝制常服,绣工精致,兰花镶嵌在白色绸缎上,花瓣边缘傍着金线,他的手指此刻停留在领口,脑中幻想着皑溪穿上这件衣服时的样子,唇的弧度逐渐扩大......
      一名奴才有些慌张地跑进来,向帝后禀报:“帝后,听说陛下要派小殿下去边关打仗了!您......”
      “什么?”帝后慌张地站起身,手中的锦衣与针线滑落在地,脑中的充涨越来越满,眼前逐渐发黑,“帝后!您怎么了?来人哪!快传太医!”
      帝后听闻了这个消息,眼前发黑晕倒了,登时皑溪和陛下也赶来了,两人焦急地在床边等待,太医正在诊脉,陛下担心帝后的安危,不耐烦道:“太医,帝后怎么了?为何会突然晕倒?”
      太医没有立刻回话,反而一副欣喜的模样,起身跪下便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帝后已怀有龙嗣一月有余!”陛下仿佛没有听到,站在原地发呆,愣了半天神才缓过来,脸上绽放出久违的笑容,遣退了闲杂人等,坐在床边紧握着帝后的手,“帝后,你听到了吗?朕和你又要有孩子了!”
      帝后悠然转醒,看到面前的母女俩,想起刚刚接到的消息,眼中尽是愤恨,他反手掐住陛下的手,责问道:“你要让溪儿去打仗?是不是真的?”
      陛下脸上的笑意凝固,张口问道:“你都知道了?”帝后面如死灰,奋力将陛下推开,“所以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等到她战死了才告诉我吗?”
      陛下被推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还好皑溪扶着,帝后自己坐起来靠着床头,“母皇!父后!是儿臣自愿去的,你不要怪母皇!”
      “你……跪下!”皑溪没有见过自己的父后像今天这么严厉,她听话地跪在床旁,等待他的审判。
      “啪!”响亮的耳光打在皑溪脸上,陛下一把将帝后搂在怀中制止他的动作,“玄儿,不要这样,别气坏了身子,你现在有了身孕……”
      帝后奋力挣扎开,又一巴掌打在陛下脸上,三人都很清楚,此刻是她们一家三口,而不是君臣。陛下歪着头,眼中也蓄满了泪水,帝后痛哭着吼道:“你们两个清高!一个看着女儿送死,一个自己去送死!我呢?你们把我当什么?我怎么办?”
      “父后!这边境儿臣是一定要去的!既然父后又有了孩子,那便好生养着,不必担忧儿臣,儿臣现在急需收拾行李!告退!”她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殿,帝后无力地喊叫:“盛皑溪!你给我回来!你回来!”
      “玄儿!不要这样!我很担心你!别这样,你听我说!”陛下用尽力气将他安顿在怀中,手掌不停抚摸着他的后脑,使他冷静下来。
      “玄儿,我们盛都现今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选出合适的武将,我知道你担心她,我是她的母亲,我也和你一样啊!我们要相信她,相信咱们的女儿,她一定能凯旋而归!相信她好不好?给她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
      “陛下,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希望溪儿一辈子平平安安就好,我辛苦抚养了她十五年,……她要是有个好歹……我……你叫我怎么办……”
      两人相拥哭泣,陛下安抚着帝后入睡,将脸上的泪痕拭去,唤来暗卫首领,吩咐了几句话后退去了。她轻轻叹气,揉着被帝后打的脸,“朕绝不会让溪儿有事!”

      霏宣殿,皑溪打理好了自己的行李,想到与帝后的争执,暗自有些懊悔,但是如果再去见面又很不舒服,在寝殿内来回踱步。
      “父后又有了孩子,又不缺我一个!我干嘛要去他面前招烦?反正明天就要走了,今天一眨眼就能过去!这会儿还不如练练功!”说着便走出寝殿,到外面的花园里练剑。
      正到精彩之处,感到身后劲风袭来,她一个敏捷的转身便将剑落在已单膝跪下的人脖颈旁,她出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私闯我的宫殿?”
      来人不动声色,冷静回复:“属下大内暗卫,奉陛下旨意贴身保护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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