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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又三天,姜惜弱在府上辗转难安,左右为难。如果她知道,上辈子姜伯景的死是李家构陷,那她这辈子说什么也不会对李怀玉再存那样的念想。

      期间,她寻过自家父亲旁敲侧击地谈心,姜伯景为人正直清廉,假使叫他因为自己女儿的婚事而放弃自己抱负转投李党的怀抱,那别说他自己痛苦难忍,她这个做女儿的更是难辞其咎,不孝至极,枉为人嗣。

      怎么能让父亲为自己的那一点私欲做出如此牺牲?

      所以,有些事情注定无法改变。

      姜李两家互为政敌,假若李家愈发膨胀壮大,那么姜伯景早晚也会蒙受到前世平白无故的怨屈。

      将心比心,连自己都无法割舍下自己的家庭,她又有什么理由要求李怀玉为她背弃李家?

      姜惜弱在白纸上将前世发生的重大事件照由时间顺序一一串连,当写到有关李怀玉之事时,她不禁泪如泉涌,真相如此,她竟连与他相爱都不能了。

      毕竟,她怎么能一边同他说爱,一边又算计他的家人?

      两辈子,有缘无分。

      所以当李怀玉登门拜访,她也只好狠下心肠不见为妥,若这段缘分注定要断,即是她无知撩拨在先,也只能由她做一个恶人,来亲手斩断这孽缘。

      除却李家外,还有老皇帝沈聘开她不得不小心提防,容色外物即使是千方躲万般藏也总有藏不住的时候。老皇帝的四十岁万寿宴在明年春四月,距今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故而耽误之急是得先板倒李家,不能叫姜伯景贬官受黜,往后之事再徐徐图之。

      她已有七日没再去上学,从前去是想见到李怀玉,如今她倒是怕见到他了。只是,她不去,心悸之症总不能好,她为此事正发愁。

      天色已晚,每逢戌时她的闺房里就得点燃烛火,她近来怕黑稍有好些,一人独处也不觉得害怕,再者她心中计算是断不能叫旁人知晓的,所以天一黑她就将春桃青杏给劝了出去。

      扳倒李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如今对李家知之甚少,了解地还不够详实,她得想点办法从父亲亦或是外界口中探得关于李家更多的消息。

      她正做着初步规划,紧闭的窗门忽地被小石子一样的物什给砸响,一下接着一下,总共砸了七下才算完。

      她正奇怪,从书案上起身,阖府上下没人会对她开这种玩笑,屋外不知是谁。

      姜惜若将窗子打开,对面的空地上空无一人,她心中忐忑,怪力乱神之说她还是信的,不然她身上这许多不同寻常的事情也没有办法解释。

      她紧张地又往四周瞧了瞧,依旧是半个人影都没看见,她僵直了脊背,杵在原地不敢往后看。

      忽然,从窗子外面投射进来一张被揉皱的白纸,她捡了展开看,这字迹却令她心惊——是谢闻羡的字。

      他说:青山不见我,我自见青山。

      再抬眼,窗子外已赫然立着位轻世肆志的少年郎,明明是夜暗时分,她却觉得所有的光都汇聚在了少年的身上。

      这样的场景她似曾相识,是了,上辈子的谢闻羡也总喜欢隔着窗注视困住屋里自怨自艾的她。

      两个时空,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物,两人的身影渐渐重合,桀骜轻狂的少年郎成了杀伐果断的摄政王,她一时恍惚了,如见故人穿过漫长的光阴向她走来。

      姜惜弱自觉他们前世的爱恨早已随着她的重生烟消云散了,可怎么一见他,她又忍不住悸动流泪呢?

      为什么……

      为什么上辈子的时候不将真相告诉她呢,他果然还是恨她,恨到要让她至死都蒙在鼓里。

      “一见我就哭,我有这么吓人?”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想从他口中听出个答案,如果他早点告诉她,她是决计不会拿刀刺他的。

      “告诉你什么?”谢闻羡奇怪。

      他走到窗边,情不自禁用手碰碰她流泪的眼睛,楚楚可怜的,惹人疼。原以为她会躲,没想到娇柔的姑娘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他的手指碰到了她冰凉的泪珠和温热的肌肤,只轻轻一下,又触电般地收回。

      姜惜弱被人碰了脸才惊醒,谢二是谢二,摄政王是摄政王,两者才不能混为一谈。她忙抹了泪,“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三次登门拜访,一次也不让我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么?”谢闻羡作势就要用窗子外跳进来,姜惜弱忙去拦,只是少年的动作更快,也更加灵活,只一下就翻进了她的闺房中。

      “你快出去!”她脸上浮起愠怒。

      谢闻羡则无所谓道:“怕什么,又没人,我进来看看又能怎地?”

      果然是孟浪惯了的地痞纨绔,一点礼节也不讲,姜惜弱奈何不了他,就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屋内布置与她本人相称,文雅,高贵,典致,谢闻羡负手在她屋里晃了一圈,他就喜欢她这样又生气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一回眸,他就见姜惜弱专注地对着他瞧,那眼神倒也不像是恼怒,他喜上眉梢,半弯腰,好不正经地对她打诨闹笑,“姜小姐,你这么盯着我看,不会是对我鬼迷心窍了吧?”

      “你想多了。”姜惜弱连步退开,别过脸,不看他。

      谢闻羡轻笑,“那你方才见着我哭,可是日夜思我念我,想得要掉泪了?”

      姜惜弱明白,是她方才的失态给了他可趁之机,她最是知道怎么对付他的,迫不得已之下只好拉出李怀玉作盾牌,“我方才是将你看做了怀玉哥哥才哭的。”

      “你!”

      果然,她见着谢闻羡的脸色陡变,一张脸沉下来,黑的吓人。她借势道:“还请谢二公子从我闺房中出去,不然我可喊人了。”

      谢闻羡就近用脚勾来一个圆凳,他撩袍而坐,大有赖在她房中不走的意思,“姜小姐,我可不要脸,你唤了人来,咱们两个谁吃亏那就未可知咯。”

      一遇见他,她就容易头疼,斟酌再三,她妥协道:“那你想怎么样?”

      谢闻羡抱臂扭头,摆出一副气势高昂的模样,“口渴,还请姜小姐为我倒杯茶来,以尽主人之谊。”

      姜惜弱将茶奉上,谢闻羡嘴角复又漾开一丝微笑,他润了口,容光焕发,目色如镜地问她:“你的病好的怎么样了,日后还往学堂里去么?”

      或许连少年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关心她的时候,语气又温柔又轻,就这么两句话里还夹杂了一点小心翼翼,与平日里的小霸王判若两人。

      “嗯,去的。”姜惜弱点头。

      他问说:“得了什么病,来学堂不过月余,就连日病倒?”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姜惜弱疑惑道:“你来就是想问这个?”

      “不然呢?”谢闻羡将茶盏放下,郁闷,“小爷我又没欺负过你,你何必怕我怕成这样,连姜府的大门都不让我进。”

      姜惜弱一心只想着将这位大佛送走,哪里管他的牢骚,开口赶客道:“你都问完了,可以走了吧?”

      “姜惜弱,你还有没有点良心?”谢闻羡本是想走的,可让她的逐客令这么一激,他站起的身子又重新坐回到凳子上,死赖着不起,“我为你牵肠挂肚了七日,你就这般对我?”

      “可我并没有求你为我牵肠挂肚。”她冷漠道。

      谢闻羡就这么直挺挺地盯着她瞧,病弱姑娘家的这幅冷硬心肠倒是气人,他自嘲道:“行,又是我自作多情。”

      室内再无人说话,两人都挪开视线不看对方,窗子没关,风一吹,蜡烛就熄了几盏,室外浓稠的夜色裹着寂静一并钻入屋子里,姜惜弱起身走开,前去点蜡。

      “天都黑了,你再不回去,你家中父母会为你忧心的。”熄灭的烛火燃起,室内的光线更加明亮,她的心总是很软很软,做不到从一而终的冷硬。

      “哼,谁又管我?”他低低地道了一句,姜惜弱没听清。

      谢闻羡起身,走近她,“那晚马府春日宴,你又为何哭?”

      “你告诉我,我马上就走。”

      姜惜弱背对着他,沉默少时,“是我怕黑,加上性子软弱又爱哭,只是伤感而已,谢二公子不要多想。”

      “你方才说,你见我掉泪是将我看成了李怀玉,可我记得李怀玉登门拜访你也不见他,这又是为何?还是说是你骗我,你根本就不曾将我认错,只是为了激我才这么说?”

      他回过味来,余光瞥见姜惜弱书案上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起了兴趣,“这些是什么?”

      见谢闻羡作势要拿过手中去看,姜惜弱心惊肉跳的,闪身去抢。而另一边,谢闻羡见她反应这么大,也愈发兴趣盎然,他天生反骨,旁人越藏什么,他就越要知晓。

      两人哄抢间,姜惜弱被困在书案和谢闻羡的身子中间,她已将纸全部揉皱捏在手心里藏在背后,仰头就见谢闻羡因为惯性,身子俯冲下来。

      她畏惧地闭起眼,这一下她的腰怕是得磕在案边。

      谢闻羡单手撑住案面,敏捷地拖住姜惜弱的腰将人抱到案上。

      他的身子将她压得往后仰,呼吸声近在耳侧,姜惜弱吓得不敢动弹,室内寂静,落针可闻,一时间也不知谁的心跳得更快更猛,震震有声如擂鼓。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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