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刺高考，舍我其谁》粥灵

3、五连绝世

　　“自动抬杠机啊！”祁瑾被宋皋眼里的点点星光弄得无措，好半天才回，还补了一句：“你一男的眨什么眼睛，恶意卖萌！”
　　宋皋都要被气笑了，道：“今天大家是都要和我的眼睛过不去是吧。”

　　祁瑾拧眉，问：“还有谁？”

　　“就今天来找我那个。”

　　“他哪个班的啊？他们是高一同学还是什么啊？叫什么名字？我看他还挺帅的哈。”祁瑾继续追问。

　　宋皋被劈头盖脸的一箩筐问题搞得不耐烦：“你十万个为什么啊？”

　　祁瑾讪笑：“害，这不就是认识一下嘛，都是朋友。”

　　宋皋没应他，安静吃完最后一口饭，食堂配的脸大的铁腕里已是一粒饭不剩，光可鉴人，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递给祁瑾一张，自己用另一张檫檫吃得满面油光的嘴，才慢悠悠地道：“周子墨，5班，高一同学，你吃好没有？”

　　祁瑾本来怕宋皋已经嫌他烦，默默低头吃饭不敢作声，闻言，瞬间抬头，眼睛亮晶晶的，道：“吃好了吃好了。”

　　宋皋看着祁瑾，突然想起他家养的中华田园犬，他回家的时候总是围着他转，也是这个眼神，要是狗会说话，说不定和祁瑾是一摸一样的语气，憨憨傻傻的但特别亲人。

　　一中食堂的菜虽然还不错，但像是从油锅里捞出来的，一碗菜半碗油，祁瑾腻得慌，把白饭就着菜吃完后就不想吃了，他看看宋皋干净的碗，又看看自己还剩了些菜的碗，头一次生出浪费粮食可耻的感觉，放完碗，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吃饭挺快的哈。”

　　“……”
　　宋皋不太想理这个二傻子。

　　祁瑾见宋皋不理他，兀自懊恼，其实他想说宋皋吃饭看着不紧不慢好看得紧，没想到能这么快把饭都吃光，一点都不浪费，是可贵的品质，当代学习的榜样，而且他还随身带纸，吃完饭还擦嘴，真爱干净，他就没见过哪个大老爷们这么干……也不对，见过，但以前觉得他们娘得很，但宋皋做起来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祁瑾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情绪大起大落，嘴也有自己的想法，明明他以前总被人夸会说话的，宋皋……宋皋宋皋宋皋。

　　宋皋慢悠悠的走在食堂通往高二教学楼的路上，夹道两排香樟树郁郁葱葱，带来大片阴凉。
　　偶然垂眸，刚好瞥见祁瑾左脚绊右脚踉跄了一下。
　　“噗——”宋皋忍不住笑出声。
　　祁瑾局促地摸摸后脑勺，宋皋随着祁瑾的手看过去，发丝掩映下，祁瑾的耳尖通红。

　　宋皋笑得更大声了，并一手捏住祁瑾通红的耳尖，揉了揉，道：“你的脸皮怎么这么薄啊，笑话你一下竟然不好意思了。”

　　祁瑾覆上宋皋的手，摸到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节，不够宽厚但充满力量感，是少年人的手，祁瑾一把握住他的指尖，示意他放手，却没用什么力。
　　宋皋轻而易举挣脱祁瑾的桎梏，将他整个耳朵置于掌心揉弄。
　　只见祁瑾不好意思般将脸侧向另一边，眼神漫无目的的扫过从树缝漏下的点点光影，暴露在宋皋目光中的那边脸红了个彻底。

　　“哈哈哈——哈哈哈——你也太好玩了吧——你怎么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哈哈哈——”宋皋笑得直不起腰，手无力地从祁瑾的耳朵滑下，一路经过他的脖颈、胸口、小腹，直至捂住自己笑得作痛的腹部。

　　“还不都怪你，”祁瑾小声嘟哝，伸手拉他，“起来啦。”

　　奈何宋皋耳聪目明，边笑边断断续续道：“怪我，怪我用气功，哈哈哈——怪我用气功差点让你平地摔，怪我用内力让你血管扩张脸红，哈哈哈——”

　　“你这人怎么讲话阴阳怪气的，太过分了吧，”祁瑾气急败坏，手上却不忘扶起宋皋，“还不是你走路太慢了，我这辈子就没走这么慢过，有点不习惯怎么了！”
　　说到最后，祁瑾的语气中带了丝委屈。

　　宋皋闻言一愣，他说祁瑾走路怎么时快时慢，和小脑发育不全似的，原来是为了适应他的步速。
　　宋皋收了笑，看着祁瑾半天没说出话。
　　祁瑾脸上稍有消退的红色又差点被宋皋盯出来，宋皋突然不笑了也让他内心稍有不安，先发制人地一把扣住宋皋的右手腕大步往前走，口中还呢喃道：“好啦好啦，怎么突然这么严肃，我又没有怪你，回去午睡了，孔子曰：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宋皋弯唇，附和道：“孟子曰：孔子说得对。”

　　祁瑾有点高兴宋皋接他的梗，但还是假意训斥：“那还不快走！”

　　宋皋完全不吃他那套，晃了晃被牵着的手，道：“我不午睡的。”

　　“那你中午干嘛？学习？”祁瑾回头看他。

　　“我也不知道，看会小说吧，你看我像搞学习的人吗？”宋皋垂眸低声问。

　　“我看挺像的啊，你瞅瞅你这眼镜，绝了，就那什么……书生气，对，文人，才子！”祁瑾嘴上说还不够，伸长手臂企图勾住宋皋鼻梁上架的银色细框眼镜。
　　宋皋后仰躲避，左手抓住祁瑾伸来的中指指尖，斥他：“别动手动脚的，就一百多度，打游戏打出来的。”

　　祁瑾放开牵着宋皋的那只手，仍试图来勾下宋皋的眼镜，宋皋顺势用空闲下来的右手快速摘下眼镜，捏着一侧眼镜腿边晃悠边道：“好了，摘了，行了吧。”
　　语气有些无可奈何，又有些得意。

　　祁瑾“哼”了一声，率先走上楼梯。
　　宋皋跟在他后面上了几级楼梯后，就见祁瑾缓下脚步，似乎在等他，宋皋快走两步与他并肩，正好瞥见祁瑾勾起的唇角。

　　走到教室门口，里面已经来了大半的人，宋皋估计剩下的一小半人中午回家休息了，因为他高一就是那一小半人之一，高二住寝室就失去了出校门的权力。

　　开学第一天，大部分人都还沉浸在假期的愉快中，大家热热闹闹地分享自己暑假的经历，虽然是新分的班级，但在此时似乎熟识已久。

　　当然，三班作为重点班，第一天就投入紧张的学习中的人也不少。
　　宋皋扫过其中一人手中紫色封皮的练习册，他在书店见过，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B版，书的使用说明提示建议基础扎实学生使用，可惜他连适合基础一般的学生使用的红色封皮A版《五三》都看得一头雾水。
　　宋皋移开眼，径直走向自己后排的座位。
　　抽屉里放着《三国演义》，这是他看的第六遍，故事已至尾声，孔明于建兴十二年秋八月二十三日薨了，后面便是汉散吴溃、三国归一，宋皋伸手欲拿起书本，突觉兴味索然，后面的情节他了如指掌，尽管上一遍看它还是小学五年级。据他姐姐说，他小学时阅读量惊人，中外名著看了不知凡几，他也记得，当时他姐姐读高中，老师发的几十本写作素材他姐一本都没看，反倒被他找出来翻卷了边，他听到好几次他姐姐问妈妈，告告怎么了，怎么突然不爱看这些名著了，宋皋心中嗤笑：还能怎么了，不过是游戏迷了眼，爽文乱了心，再也找不回当初如痴如醉汲取知识的状态了。

　　宋皋望着桌洞发呆，眼前突然出现一部手机，X者荣耀的界面赫然在上，旁边传来祁瑾的声音：“是不是很无聊，玩不玩？”

　　宋皋愣了两秒，沉滞的面庞陡然鲜活起来，周身颓丧的气息一扫而空，双手接过祁瑾的手机，大声道：“谢谢祁哥！”
　　话语中隐含笑意。
　　宋皋很快投入到游戏中，没注意到旁边的祁瑾暗暗松了口气。

　　一局半个多钟，等屏幕显示“victory”字样时，教室里已经睡了一片，只能听到窗外街道处远远传来的人声，被关上的窗玻璃隔绝了大半，像是引人入睡的催眠曲。
　　大约是别人的手机用起来格外有紧迫感，宋皋第一次拿了“五连绝世”，也就是连续杀了五个对手，他看祁瑾还没睡，连忙炫耀似的把“五连绝世”的称号拿给他看，抑制不住兴奋地小声道：“我第一次拿，以前都只能四杀的。”

　　“厉害！”祁瑾边说边竖起大拇指。

　　宋皋心中满是喜悦，他看周围人都睡得很熟，凑近祁瑾，继续道：“其实我以前也有机会拿五杀，但总是到四杀的时候就有人抢人头。”
　　祁瑾虽然早就拿过“五连绝世”了，但对此也是深有同感，道：“抢人头是真的过分，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我也碰到过好多次，真的烦死了。”

　　宋皋点头，颇有些得意的继续说：“本来这次也有人抢人头的，对面都只有一丝血皮了，我队友还窜出来，幸亏我下手快，没让他抢着。”
　　祁瑾注意到周围有一个同学睡得不安稳，他没再说话，只是又给宋皋比了个大拇指。

　　宋皋也不再说话，将手机还给祁瑾后，从书包里找出一本薄薄的数学习题册准备做，这是他暑假发现的一个免费数学网课的配套资料，他觉得这位叫褚博的老师讲得还不错，但免费课只有几节，剩下的需要近998元购买，他还没想好要不要买，年级倒数突然向父母要大笔钱买网课，想想就觉得奇怪。

　　他回想前两天听的课的内容，找了两道相似的题做，他明明记得这种题型该怎么做，但真正做起来却总是卡壳，似懂非懂，云山雾罩，对一下答案，果然全错，宋皋不耐地扔下笔，又想起他姐姐总对他说，遇到不会的题型，多做几道类似的，直至能连续对三道，最好有醍醐灌顶的感觉，那就算真的会了。
　　可他一道都做不对，什么醍醐灌顶的感觉，都是狗屁。

　　宋皋张开五指，烦躁地将额头的碎发从前耙到后，不想给自己找罪受了，他想。
　　宋皋偏头去看祁瑾在干什么，果然又在征战峡谷，他凑过去看，能感觉到祁瑾技术比他高一些，不愧是最强X者。
　　但他心里现出一丝不服，他现在是至尊星耀，他要是有手机，说不定也是最强X者了。

　　不过现在多想无益，他爸妈说到做到，任他和他姐十八般武艺，他姐姐成绩比他好了不知道多少，也是高考后买的手机。
　　他认认真真地围观祁瑾玩游戏，祁瑾身高应该在180cm以上，他才刚170 cm，但坐下来差别不大，他刚好能把下巴搁在祁瑾左边肩膀上，这个姿势围观不会累。

　　但祁瑾的手速好像有所减缓，宋皋低声问：“压到你了？”

　　两人凑得极近，好像只要其中一人偏头，就能发生一些奇怪的意外，但祁瑾知道，这不过是男生间的正常距离。
　　隔了一会祁瑾才轻轻应了声。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