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酒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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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嫣院子的外殿中，灵簌直挺挺的跪着。
额头上的汗珠滴进了眼睛里，火辣辣的疼，她刚想伸手擦揉一下，阿云一个巴掌拍了过来：“好好跪着，谁允许你动了？”
灵簌跪了有些时间，只是勉强撑着，被她这么重重击打一下，她再也无法维持身形，往右侧一歪倒在了地上。
“嘁，没有小姐命，倒是一身小姐病！”阿云走到她身边用脚踢了踢她的手肘，一脸嫌恶，“收起你那副狐媚样子，在我这儿可不起作用。”
灵簌无奈一叹，这阿云，是不是太敬业了点儿。岳启又不在这儿，她何必演的这么真？
腹诽归腹诽，她表面上还是按照阿云给的戏路往下演，强撑着支起了身子，继续跪着。约莫过了一刻钟，百里嫣终于从房内出来，朝阿云挥了挥手：“你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后，灵簌以为百里嫣会叫她起来，谁知对方坐下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她许久，就是不说话。
“这些日子你有什么发现？”终于，百里嫣收起了奇怪眼神，淡淡开口，却仍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
“……有些眉目，但仍需更多证据。”灵簌的腿已经麻木了，只能慢慢的揉着才能好受点。
“无妨，说来听听。”
“……百里掌门离去时留下的那封信已经被岳公子销毁，他好像十分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这个东西，我猜测，掌门应该已经凶多吉少了，公子这个举动，正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灵簌又想了想，沉吟道：“我还听到公子小憩时无意间念到了明九辰这个名字，但是盟内似乎没有这么个人。不知这个人是不是岳公子不为人知的心腹？”
她说这个，是想让百里嫣多一条调查思路。
就算百里阜的事情调查受阻，她也有其他线索可以继续探下去。
可不知道是哪个词刺痛了百里嫣的神经，百里嫣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
等了许久都没有声音，灵簌有些支撑不住了，刚想请求百里嫣让她起来，就听见她低低道：
“师兄他，待你如何？”
灵簌的心头泛起一丝怪异之感。
这些日子，她隔三岔五就会找理由来百里嫣的房里呆一会儿，明面上是陪她说说话解解闷，但实际上都是挑了岳子初不在的时候，过来与她传递消息。
百里绰的事情，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一五一十地与百里嫣说了。譬如百里阜死前，被岳子初用银针折磨的生不如死。譬如岳子初对百里阜这么狠心，是因为他给一个叫做“成灵簌”的女人下了蛊毒。
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百里嫣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沉默了许久，低声开口：“我知道了。”
哥哥的死亡真相好像并未让百里嫣有过多的情绪起伏。灵簌想，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许多，是她杞人忧天了。
所以这之后，灵簌就开始正式调查百里阜的事情。然而就是从这天开始，百里嫣主仆二人对待她的态度渐渐变了。
灵簌本以为这是百里嫣专门做给岳子初和岳启看的。毕竟“莲儿”如今身份尬尴，飞鹤盟的人对她议论纷纷，百里嫣再如何大度，也不可能不受一点影响。
面对百里嫣越来越冷淡的目光，她还觉得这是她们的默契。
今日之事也一样。她本是与百里嫣说好了，她假装精神不济，不小心打碎她最喜欢的那个瓷瓶，百里嫣再借题发挥斥责她恃宠生骄，并勒令她不许再来她面前晃荡。
这是百里嫣要求的。她说她们走的太近，不好。
可这个计划真正执行的时候却走了样。斥责变成了罚跪，而且一跪就是半个时辰，阿云还专门支开了岳启。
联想到百里嫣近来的态度，灵簌终于觉出不对来。
“小姐……”
“今天这一遭之后，你就别来我这儿了。”百里嫣突然开口打断她，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冷意，“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传达给阿云便是，她会转达给我的。”
灵簌一愣。
“你不用多想，”百里嫣勾唇，眼里闪过讽刺，“毕竟今天之后，师兄也不会让我再见你了。”
还没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房门就被砰的一声推开，岳子初大步走了进来。他先是蹙眉扫了一眼灵簌已经汗湿的脊背，然后眯起眼睛，看向软榻上的百里嫣。
“嫣儿，你这是做什么？”
冷淡的声音里，隐有不悦。
“师兄才回来，累了吧，”百里嫣随意地指了指身旁的座椅，并不回答，“要不坐一会儿？”
岳子初侧头看向灵簌：“你先起来。”
灵簌看看百里嫣，又看看岳子初，不敢动。岳子初眉头一拧，居然弯下身子，将她搂在怀里，半抱着扶了起来。
这下灵簌没法再装聋作哑，只好一边揉着膝盖，一边不着痕迹地与他拉开距离：“……多谢公子。”
百里嫣一直冷眼看着他们二人。他从进来质问她那一句后，便再没有看她一眼。明明全身散发着冷意，看向灵簌的眼神却隐隐有着心疼。
那眼神，她曾在几个月以前看过。
为什么？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可他为何就是不会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呢？
百里嫣在袖中攥紧拳头，冷笑道：“师兄是连我处置下人这点小事，也要过问了吗？”
“你先回去。”岳子初抬眼与她对视，话却是对着灵簌说。
感受到他隐隐压抑的怒气，灵簌有些担忧地看了百里嫣一眼。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激怒岳子初，有心想劝，可现在两人明显气氛不对，她又是那个导火索，怎么劝肯定都是添乱，遂不在房内多留，只低低对岳子初说了一句“小姐还在孕中，公子请息怒”。
然后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回到房间，灵簌休息了一个时辰，双腿终于恢复了正常。她望了一下天色，发现已经入夜，踌躇半晌后，还是决定将今天的事情问清楚，便来到了岳子初的书房。
推门而入。
屋里并没有人。
月光从门口照进了屋内，正巧打在另外一个不起眼的架子上。
其中一本册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封面像是故意做旧，摆放的位置也很不自然。她果断走上前去观察了一会儿，有些诧异。
……这是一个机关。
岳子初从不让她做打扫之类的活儿，所以她只接触过他常用的书架，摆弄摆弄一些文房四宝，其他的地方根本不触碰。
没想到今夜倒是有意外发现了。
正想上手摸索，忽的听到了脚步声。
灵簌连忙转身，见岳子初立在门口，正幽幽地盯着她。
“……公子。”灵簌尴尬地笑了笑，“我本想再来整理一下，却发现好像没什么可做的。若公子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告退了。”
经过门口时，岳子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靠近了他，才发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味。
“公子喝酒了？”她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如纸，两颊却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喝醉了，再加上唇色隐隐发青，显得他整个人状态很不好。
他很少喝酒，今夜这是怎么了？
是与百里嫣吵架了吗？
岳子初踏了进来，将门慢慢关上。
屋内霎时间一片漆黑。
幽暗中，灵簌觉得岳子初看她的目光很诡异。似乎穿过她在看另外的人，又像在审视她，仿佛洞悉了她面具下的一切伪装。
她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边讪笑着，边后退：“小姐今天只是心情有些不好，公子不必这么在意……”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要提别人！”岳子初脸色一沉，欺身上前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
灵簌吓了一跳，想要推开，却被他三两下制住。
“这些日子，我想尽了各种办法，可是好像不管怎么做，都是错。”他抬手抚上她的脸，眼神有些晦暗：“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公子，你喝醉了。”灵簌抿唇，缓缓道，可他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话，只自顾自地陷入了某种痛苦的情绪，只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醉的不轻。意识到这一点，灵簌挣扎的动作大了起来，语调也急得扬了几分：“公子，你认错人了，我是周莲儿，不是小姐，你快放开我！”
岳子初眼中闪过怒意。
别人对他虚情假意，他不在意，别人畏惧他，他也乐在其中，甚至，他也能忍受他人的冷漠和背叛——这本就是他早已习惯了的滋味。
可唯独灵儿，不行。
她本就是属于他的，其他不相干的人，都不该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或许是酒意上头，这个念头一起，他再无法压抑心中的情愫，一把掰过她的下巴，然后低头重重吻了上去。
刚一接触到她的唇，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了。他放纵心中的欲望掌控了自己，撬开了她的唇舌，肆意攫取属于她的香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中无处倾吐的思念。
“唔……放……开……”从岳子初吻她那一刻开始，灵簌的血液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僵了一瞬后，她发疯一般的挣扎起来，可失去了内力的四肢软绵绵的，根本没有作用，只能任由他长驱直入、肆意妄为。
她气急，张开嘴重重咬了他一口。
有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
岳子初丝毫不松劲，反而猛地将她往后一推。灵簌脚步不稳，直接倒在了软榻上。下一瞬，他覆了上去，一只手将她的双手扣在头顶，另一只手则利落地扯开她的腰带。
灵簌吓得脸上血色褪尽，他疯了吗？！
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即使是在侯府暗牢内，他至少也是维持了表面上的君子之风，可如今却像一只撕开了外皮的野兽。这黑夜中，他沉沉目光带着猩红，其中的欲望和疯狂，让她不寒而栗。
灵簌费力地抽出一只手，慌忙摸索着发髻，可她刚把头上的簪子取下来就想起，之前为了给淮夙疗伤，恢复内力的药已经被她用掉了。
她不禁动作一滞。
就这么一个短暂的间隙，岳子初劈手夺过她手上的簪子，一把扔了出去。“铛”的一声，发簪撞到了瓷瓶上，又滚落在地。
突兀，又刺耳。
他好似被惊醒一般，停下了动作，然后垂眸望向她。
“……你还是想杀我？”他沙哑开口，声音带了丝颤抖。
灵簌已经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死死咬唇才能不让自己哭出声，可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被褥上。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多么天真。她以为自己远离百里嫣，就可以远离危险，不料最大的危险就在身边。她不想在他面前显得如此软弱，可真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没有武功的自己是如此弱小，只能任人宰割。
她的沉默，被岳子初理解为了默认。他愣愣地看着她，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她的泪究竟是为何而流？是被他吓到，还是因为失去了杀他的机会而愤恨自责？
“原来你真的恨我到这个地步……”他苦笑一声，自暴自弃般地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不想让她看见他也渐渐泛红的眼角。
……
“师兄是在找替身，以解相思之情吗？”百里嫣倔强地扬起下巴，冷笑道，“我也是女人，自然懂得女人的心思。不论是周莲儿还是成灵簌，若知道你这些日子的好都是别有用心，又会怎么看你？你真以为周莲儿会对你的虚情假意感恩戴德？还是以为成灵簌活过来会感动于你的念念不忘？”
她与他认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用什么话语打击他最有效。
“岳子初我告诉你，你已经与我成亲了，你是我的夫君，是我两个孩子的父亲，除非你有胆量此刻就将我休掉，否则你身边永远都没有她可以存在的位置！”
“你记住，她永远、永远都不会再看你一眼了！”
……
所以嫣儿说的话，都是真的。
灵儿时时刻刻都在算计他，做的每一个靠近他的举动最终都是为了逃离他，甚至，她愿意忍受与他朝夕相处，其实就是想要杀他……
他不是不知道灵儿一直在偷偷与外界传递消息，可这些他都愿意忍。他甚至还特意准备了东西故意送到了她面前。
他以为只要他装聋作哑，就会偷来一个机会，然后……可以重新开始。
想到这些日子他为了她所做的疯狂让步，他自己都觉得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可是，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把她留住，所以只能用这样一个愚蠢的、甚至是危险的办法，顺着她的意，助她完成任务，希望她能多靠近他几分。
即使这样，她与他还是渐行渐远。
他看不到一点希望。
想到这儿，他再一次痛苦地抱紧了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灵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对……”借着酒意，他侧头，再次将吻落在了她的耳畔、侧颈、鬓边：“灵儿，我错了，你回来我身边，好不好……”
这次的吻不像方才那般强势，反而带着挣扎和迷茫。
灵簌轻而易举就可以推开他。
可她如遭雷劈，整个人都呆住了，完全忘记了反抗。
他知道她是谁了。
他早就知道了。
他……
怀中女孩的呆滞被他下意识理解为了顺从，岳子初心中升腾起了希望，动作渐渐热切了起来。
“灵儿……”正当他的手就要探进她的衣襟时，门被重重地叩响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过来。
“岳公子。”
灵簌浑身一震。
……这是淮夙的声音。
他就在门外面。
“岳公子，在下有事相商。”门外的人再次开口。
“……滚！”岳子初显然被这不合时宜的打搅给激怒了。
外间的人默了默，冷声道：“事关重大，在下失礼了！”
砰的一声，淮夙竟然直接推开门闯了进来。岳子初勃然大怒，抄起了身边的砚台一把朝他砸了过去：“滚出去！”
砚台朝他飞了过去，可淮夙直挺挺的站着，毫不躲避，任由砚台从他的眉角擦过，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鲜血从他的侧脸淌了下来，滴在了地上。他不为所动，目光一转，扫过软榻上的二人，脸色变得难看至极，袖中的手也捏的死紧。
“侯府告急，我还以为岳公子分得清轻重。”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带着瘆人的阴冷。
“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吗？！”岳子初站了起来，死死盯住他，脸色阴沉的可怕。
就在二人对峙时，岳启从外面跑了进来：“公子，不好了！”
他看到房内三个人，惊了一瞬，却又顾不得那么多，只满面焦灼地跑到了岳子初身边：“侯爷……侯爷出事了！”
“什么？！”岳子初终于被这句话从酒醉中炸醒了过来，眼神瞬间清明了不少。
岳启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他脸色骤变，提步就要往外冲，可走到一半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向灵簌。
她缩在角落里，低垂着头，阴影中，他看不清她的神色。
“公子……”岳启见他停住，不由得出声催促。
岳子初深吸口气，罢了，今天确实不是个吐露心迹的好时机，待他回来……再说吧。
经过淮夙身边时，岳子初脚步未停，只冷冷扔下一句“今天的账留着日后我再慢慢跟你算”，然后急匆匆地与岳启离开了。
屋内霎时间只剩下灵簌与楚从洲二人。
黑暗中，楚从洲就着冰凉的月光，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她身侧，慢慢蹲了下来。
她头发乱了，衣服也被扯得皱皱巴巴的，眼角还泛着红，一脸惊惧，像个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双手揪住衣襟，还在微微颤抖着。
楚从洲紧咬牙关，努力压住心中想要杀人的冲动，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披在了灵簌身上，然后牵起了她的手。
“……走。”
灵簌惊魂未定，只在斗篷拢上她时瑟缩了一下，之后就任由他这么牵着，随着他的脚步，一路出了房间。
直到来到了上次与他碰面的假山后，灵簌才回过神来：“你……”
“别说话。”他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微微起伏的胸膛明显压抑着什么，显然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灵簌突然觉得十分难堪。
方才那副样子被他看见，也不知他会怎么想她。轻浮，下贱，还是为了任务不择手段？
与面对岳子初的恐惧不同，此刻面对淮夙，她没来由地生出了几分羞愧和委屈。
“多谢你，”她抹了抹眼泪，小声哽咽着道，“幸亏你来的及时，我没事，我，我这就回去了……”
话语凝结在喉咙间。
他突然转身抱住了她。
“没事了，不用害怕。”他在她耳畔沉声道。
灵簌沉默了许久，然后轻轻回抱他。
不一会儿，他胸前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
楚从洲只觉心如刀绞，他深吸口气，缓缓开口：“你的情报很有用，皇上对岳凌风下手了。”
“你做得很好。”
“他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别担心，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相信我。”
他低声絮絮叨叨的说着，也不知是在安慰灵簌，还是在安慰自己。
这一瞬间，灵簌有些恍惚。
……
“从洲哥哥，我的感应又比之前强烈了一些！”她一张小脸闪着难言的光彩，像只小兔子似的，兴奋地在他边上窜来窜去：“你说师尊要是知道了，是不是会夸我？”
“当然。”他捏了捏她的脸，唔，好像比之前胖了一些，他又搂住她，试着单手将她抱起来。
比上次见面，又重了不少。楚从洲失笑：“灵儿真棒，不仅虚空联结有进展，食量也是大有进步哦！”
“那都是从洲哥哥的功劳呀！”她丝毫不觉得他话里有话，只觉得他在夸奖她，便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响亮的亲了一下：“我要快快长大，和从洲哥哥一辈子在一起！”
彼时灵簌只有五岁，少年楚从洲被她的甜言蜜语逗笑了，双手将她抱起来，在院子里打着转：“好，那灵儿就努力，快快长大！”
……
“从洲哥哥，这树梢这么高，我凌云步法还没练熟，万一我摔下来怎么办？”她怯怯的扯了扯他的衣角。
“那我便接住你。”少年楚从洲勾了勾她的手指，浅浅一笑，眸光中是无言的温柔。
……
房间内，他脸色苍白地靠着软垫，而她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换药。
“你武功那么厉害，为什么每次回来都受伤？”她看到那狰狞的伤口，一个没忍住，泪水落了下来，正巧砸在了他的伤口上。
“……灵儿，别哭了，是我不好。”楚从洲疼得一哆嗦，却又硬生生忍住了，只抬手费力地替她抹去眼泪。
“从洲哥哥，你会死吗？”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手指下意识摩挲着他手上的茧。
楚从洲沉默不语。
“从洲哥哥，你别死，好不好。”她将头伏在了他的膝盖上，“没有你，我就只剩一个人了。”
“不会的。”楚从洲默了默，用手轻轻地，慢慢地，一下一下抚摸少女的头发，“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会在你身边，你不会是一个人。”
“你说的。”她吸了吸鼻子，没有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直起了身子盯住他，“不许骗我。”
“……嗯，绝不骗你。”
……
……
骗子。
大骗子。
泪水浮上眼眶，灵簌用力揪住了他背后的衣服，指节发白。
“如果你不想继续任务了，跟我说，我有办法让皇上放你离开。”淮夙还在她耳边轻轻说着。
第一次，她觉得他沙哑粗粝的声音是那么让人心安。
“我与皇上约好了，五天后再次碰面，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帮你。”
任务不任务的，都往后靠。
楚从洲慢慢地收紧了圈住她的手臂，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想走，我便带你离开这里。”
灵簌哭了许久，已经渐渐缓过来情绪，好半晌后低声回应他：
“不用。我随你去。”
她缓缓放开他，凝视了他一会儿，轻声道：“你和皇上，不是希望找到那些碎地图吗？”
楚从洲微微一愣。
她看着他，淡淡一笑：“我已经找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酒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