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诏》夜之未晚

6、番外

　　鄞王孤末——恍然如梦

　　那一年，是奉国战火弥漫，硝烟四起的一年。

　　那一年，十九岁，应下母后的企求，奔赴边疆，接手舅舅战败的残部。当时不知，这一应诺便是永生不解的痛。

　　母后背后的家族最大的力量便是来自舅舅军方的支持，边关战败，父皇却毫不留情地清除舅舅朝中的势力。全然不顾当初是何人助他打下这天下。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

　　这已然是一盘死局，我便成了这盘局中的一枚子。如若我侥幸立功，我和母后所代表的家族便有希望可以保全。
　　临行之前，母后只是将我随身匕首解下，“王儿，我只愿你与你舅舅平安归来。”其实母亲知道，父亲的决然。她要的只是我与舅舅的平安。

　　日入空山海气侵，秋光千里自登临。十年天地干戈老，四海苍生痛哭深。水涌神山来白鸟，云浮仙阙见黄金。此中何处无人世，只恐难酬壮士心。
　　出师讨满夷自瓜州至金陵 。
　　四处平息战火的五年，仿若是我一生之中最后的快乐时光。

　　后来出了一件意外，误抱了落一，当时落一还不是名扬天下的龙虎将军，只是我身边的随侍，本来主子要了身边的奴才在贵族阶层也算不了什么。可是落一不一样，我也从未想过我居然会对一个从小一起长大，视为哥哥的人用了强。事情发生后的第五日，我负疚逃避地借口为落一除了奴籍，调去了舅舅的麾下。当时的我认为这样让落一恢复自由的身份，有取得军功的机会就是对他的一种补偿。

　　后来的日子，我和律成都默契地不再提及落一，只是有时噩梦里，还会看到一个小孩甜甜地叫着“一一哥哥”，转眼却是落一那日在帐中被凌辱后狼藉的样子。

　　西北评定之后，父皇终于下旨诏我回京，我那时没有看懂舅舅苦涩的眼神，天真的认为，父亲若是承认了我这个被他放逐的儿子，那么舅舅的和家族也是保住了。

　　回京迎接我的却是剥夺军权，流放，永生不得归京。

　　流放的日子里，消息一个个传来，母后病死在那个冰冷的皇宫中，舅舅通敌叛国被副将落一斩首在军中，律则在被押解回京的途中试图逃跑死在落一的刀下- -- --

　　最后律成找到了我，那个稚气未褪的孩子用着仇恨的语气对我说：“我一定要为我哥报仇。”

　　接下来是漫漫的十年，联络旧部，卧薪尝胆。

　　一朝天子一朝臣。

　　我踏着累累白骨，成为奉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时。看着天下却恍然如梦。律成，母后，舅舅- - - 我得了天下，却被天下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