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学霸前半生》孙小鞘

96、绑架

　　穆迟昕被泼了一桶凉水，一下子把他激醒了，他急促地喘息两声，听见头顶一个男人问：“你疯了吧？你真要绑架他？”

　　陈明杰在穆迟昕肩膀上踩了一脚，冷哼道：“怎么了？他跟你不也有仇吗？你不想要钱吗？”
　　男人没说话。

　　穆迟昕被水呛地咳嗽了一阵，他想动，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了，抬头仔细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是间很空旷的废弃厂房，方才那两个人说话都有些回音。

　　心脏疼得厉害，应该是被丢到地上时发生了室颤。

　　他抬头去看陈明杰对面的人，那人带着口罩，带着帽子，一对上他的目光，立刻就躲开了，仿佛不想让他认出来。

　　而这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让穆迟昕瞬间认定，自己和这个人一定见过。

　　“陈明杰，你想要什么？”

　　陈明杰哈哈笑，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我当然要钱了，我知道你没钱，不过你男人有钱啊，你男人要是没钱，你男人他爸多少也有点钱啊。”

　　穆迟昕不知道陈明杰是怎么知道他和隋镇麒之间的关系的，也许是这个人告诉他的，穆迟昕盯着那个戴口罩的人看，对方还在一昧地躲。

　　陈明杰一皱眉，在穆迟昕大腿上狠狠踢了一脚。

　　“给隋镇麒打电话，让他拿两百万来赎你，今天十二点拿不到钱，我就杀了你。”

　　穆迟昕动了动，“你这样绑着我，让我怎么打电话？”

　　陈明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正是穆迟昕已经被他关机了的手机，可是他犹豫一下，还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电话号。”

　　穆迟昕报了一串电话号，陈明杰按了拨号键，打开了免提。

　　与此同时，隋镇麒已经快要发疯了，他站在警察局的办公厅里，暴跳如雷，他坚信穆迟昕一定失踪了，可距离他失去消息到现在，才过了十二个小时，警察局不予立案，无法派人大规模搜查。
　　隋镇麒快把警察局拆了。

　　他生气警察的办案程序，也生气他自己，他昨晚喝高了，接到穆迟昕的短信后也没当回事，从饭店出去后，一行人又去了歌厅，唱完歌已经后半夜三点了。

　　穆迟昕睡觉中途醒来容易睡不着，他回酒店就在外面沙发睡了，在沙发上睡得不实，一大早就惊醒了，进屋一看，屋里却没有人，他瞬间就酒醒了，连忙给穆迟昕打电话，却一直提示关机，他猜到穆迟昕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不可能手机关机。

　　刘光年拖着隋镇麒安抚：“你别吼了，我知道你着急，我也着急，他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可他也不是小孩子，肯定不能出危险。饭店的监控拍到了那辆出租车的车牌，我们现在在找那辆出租车，现在正好是出租车早晚班交接时间，找那辆出租车有点麻烦，但肯定会找到的，穆迟昕不会出事的。”

　　“怎么不可能出事？他现在不是已经出事了吗？”隋镇麒反问他，“他在汤城除了他爸没有别的亲人，他能一声不响地去哪？他身体不好，无论如何不会跟我开这种玩笑，你说他能去哪！”
　　满屋子警察看他们吵架。

　　刘光年道：“你怎么知道他在汤城没有别的朋友，万一他去看老师，看同学，正好手机没电了呢？”

　　“老师他已经看完了，同学他也没有要好的，还有……”隋镇麒话一停，看向刘光年，“胡珊珊？”

　　刘光年立马点头同意：“没错没错，他万一去看胡珊珊了呢？我、我给胡珊珊打个电话问问，你等等。”

　　刘光年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手机恰巧响了起来，他看是个陌生号码，直接给挂了，刚要翻微信找同学，这个号码又来电了，他按了接听，飞快解释：“我现在有急事，等会给你回……”

　　“隋镇麒？”

　　刘光年话音骤停，转眼看向隋镇麒，隋镇麒刚要说话，有人一把拉住他，他回头一看，是刘光年的爸爸，刘震宇制止了所有人出声，随即朝刘光年使了个眼色。

　　刘光年把电话按了免提，同时快速走到一个同事身边，拍了拍同事肩膀，同事立刻开始定位手机信号。

　　“你是谁？”

　　“穆迟昕在我手上。”

　　刘光年问道：“你想干什么？把穆迟昕放了！”

　　隋镇麒对刘光年拼命指自己的心脏，刘光年立刻明白了，提醒道：“他有心脏病，你小心点儿。”

　　“今天十二点整，给我的账户里转两百万，钱一到账，我立刻放了他，十二点整我收不到钱，会立刻杀了他。”

　　“把账户给我，我现在就给你转。”

　　“不，必须十二点整给我转，提前一分钟不行，晚一分钟也不行。”

　　众人看见手机信号定位在汤城的一个水库附近。

　　“你知道这不可能，两百万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即使我现在转给你，也无法保证会即刻到账，很可能会晚几分钟，甚至更长的时间到账。”

　　电话里的人阴笑一声，“这我就不管了，反正必须十二点整，早了晚了，你们自己承担后果。”
　　“等等，穆迟昕呢？我想听他说句话。”

　　等了一会儿，穆迟昕虚弱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镇麒，我没事。”

　　隋镇麒死死咬住牙，才能使自己不发出声音。

　　刘光年连忙问：“你怎么样？”

　　电话突然挂断了。

　　刘光年立刻又给这个号码回了过去，电话被拒接了，再打就关机了。

　　刘震宇立刻指挥手下，“立刻通知信号当地派出所派人协同搜查，记住，受害人有心脏病，一定要注意小心，不可提前暴露，被匪徒发现对方可能会走极端。”

　　“是！”立刻有警察跑了出去。

　　隋镇麒立刻喊道：“我也去！”

　　“你不能走！”刘震宇压住隋镇麒，道：“你留在这，你去了可能会暴露，小唐，把电话录音给我放一遍。”

　　电脑前的操作员立刻将刚才录制的电话录音播放出来，刘震宇皱眉，“为什么电话杂音这么大？还有回声。”

　　隋镇麒手机响起铃声，所有人都望向他，隋镇麒一看手机，虽然是个陌生来电，但是号码不是陌生号码，是隋文岭的电话，这么多年一直没换过号。

　　隋文岭电话里问道：“你们几点到，我们已经收拾好了。”

　　隋镇麒有气无力道：“不走了，穆迟昕出事了。”他听见电话里响起穆延峰的叫声，“什么出事了？迟昕怎么了？”

　　“他被绑架了。”隋镇麒说完就挂了电话。

　　刘震宇皱眉道：“我好像听见电话里有敲击的声音，1\'08\",倒回去重听。”

　　好几个人一起围上去听，录音播放了两遍，分别在8\"时响一声，又在1\'08\"响了一声。
　　一个女警说：“正好一分钟，会不会是时钟？”

　　刘震宇盯着自己的腕表，听电话里的回声，这两声滴声的间隔，正好是一分钟，是分钟提示音的可能性，可什么东西会发出分钟提示音。

　　有人问：“他难道在家里？只有家里才会挂时钟，可是这种带响的钟，估计老早就被淘汰了，现在时钟都是静音的，谁用这么响的钟，不嫌吵吗？”

　　“你说的那种钟是秒针走的时候滴答滴答响，哪有分针走也带响的，反正我没遇到过。”

　　刘震宇眉头紧锁，道：“也有可能是计时器。”

　　一个警察立刻举起手喊道：“刘队，我想起来了，有些监测仪出厂的提示音就是按照每分钟一次的频率设置的，会不会是什么仪器？”

　　“仪器？水库有监测站吗？打电话问一下。”

　　“刘队，我们联系到出租车公司了，他们正在查那辆车昨晚的司机。”

　　交通队的人来了电话，他们发现了这辆出租车，然而诡异的是，这辆出租车在新河路上消失了。

　　监控只拍到了出租车进入新河路，截止到目前，却始终没有拍到它从新河路出来。

　　刘震宇派人去新河路沿路现场调查。

　　刘光年手机响了一声提示音，他打开一看，是个银行账户，他立刻把账户给同事去调查信息。

　　与此同时，他对其余同事发出疑问，“他既然想得到钱，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十二点？”

　　他看了眼手表，离十二点还有不到五个小时，足够他们找线索抓他了，他难道这么自信自己不会被警察抓到，还是根本不想得到这笔钱，他就只想让穆迟昕死？

　　想到这，刘光年迅速去看隋镇麒，隋镇麒坐在墙边，双手抱着头，这是极度痛苦的模样。

　　一早晨的兵荒马乱，已经足够让他明白了一切。

　　他上前捏了捏隋镇麒的肩膀，承诺道：“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帮你把穆迟昕找回来。”

　　隋镇麒沉默着摇头，他现在担心的不是能不能找到穆迟昕，他害怕穆迟昕会受到伤害，依他现在这个身体状况，走路超过十分钟就会上气不接下气，前天晚上，他自认为已经温柔到了极致，可是穆迟昕还是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足足睡了十四个小时，再晩半个小时不醒，他都要打急救电话了。

　　穆迟昕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在什么地方，他左侧心肌梗塞面积很大，又有很糟糕的室壁瘤，身体受不了任何程度上的物理打击，一旦发病，没有及时送医，哪怕一分钟的延误，都救不回来了。

　　为什么要绑架穆迟昕，为什么要绑架他，他七年没回过汤城，也没什么仇家，谁会绑架他。

　　电光石火间，隋镇麒想到了上学的时候，想到了和穆迟昕一起打过的人，唯一一个因为他们而入狱的人。

　　那个人的形象越发突显，可是他却想不起来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到底叫什么名字？

　　“光年，你记不记得以前三班还是四班，我记不住了，有一个男生侵犯了一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后来跳楼死了，他后来也进监狱了，你还记不记得？”

　　“我记得好像有这么件事，”刘光年瞬间跳了起来，“陈明杰！”

　　隋镇麒一把握住刘光年的手：“就是刘光年！他当年进监狱，可能、可能是因为穆迟昕，穆迟昕为那个跳楼的女孩儿鸣不平，他手里有证据，穆迟昕回汤城的事情也有不少人知道，万一陈明杰发现他回来了……肯定就是他绑走了穆迟昕！”

　　刘光年将信将疑，“你们才回来三天，怎么会这么巧被他看见？”

　　与此同时，方才那个说联系到出租车公司的警察喊道：“刘队，查到了，昨晚这辆车的司机叫赵晨辉，41岁，他说他昨晚没出车，是一个朋友帮他出的车，那人叫陈明杰。”

　　隋镇麒和刘光年对视一眼，“就是陈明杰绑架了穆迟昕！”

　　这个废弃厂房四面是水泥墙，棚顶是钢架的彩钢吊顶，水泥墙四周间隔三米左右就有一个一米见方的窗户，窗户离地面两米，一片铁式框，无法开启，有的玻璃已经碎了，有的还完整。

　　厂房里看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正对门的墙角里摆放了几个白色塑料桶，已经挂满了蜘蛛网，桶上的标签严重褪色，穆迟昕看了半天，才发现其中一个桶上，有一个骷髅的标志。

　　这里是化学加工厂？

　　穆迟昕大脑飞速运转，几年前隋文岭的工厂即将破产，他拉隋文岭一起成立了一个玩具工厂，本来是要用隋文岭原来的厂房的，但是他那几个厂房面积都太大，而且因为噪音的缘故离市区太远，交通不方便，所以才重新选址建厂。

　　他当时虽然没有亲自回来参与工厂选址，但是前期筹备团队给他发过地址，他仔细核对过，其中有一个制药厂。

　　这个制药厂不是生产给人吃的药，而是生产老鼠药的，后来又开拓了蟑螂药，苍蝇药蚊子药什么的，开了几年后，因为检查不过关，再加上越来越多地农村拆迁，药卖不出去，被迫关门倒闭了。

　　如果这就是那个厂房的话，那应该还在曲华区，只是离市区比较远，在一个村子的山里。

　　他昨晚被陈明杰迷昏了，根本不记得一路都去了什么地方。

　　陈明杰从手机屏幕抬起头，他见穆迟昕在四处打量，那双眼睛滴溜乱转，担心他又琢磨着什么，气势汹汹地就走过来。

　　“别动我！我有心脏病！”穆迟昕打乱了陈明杰的脚步，在警察救出他之前，他一定要给自己创造活下去的条件。

　　陈明杰疑惑：“心脏病？”

　　“不信你问他，”穆迟昕看了眼戴口罩的男人，男人唰得站直了身体。

　　“我高考前两个月倒在了跑道上，当时就被救护车拉走了，学校的人全都知道，我没必要骗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治疗我的心脏，可是没办法，我要是不换心脏，很快就死了，即使你不杀我，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当然，你肯定也不希望我这么快就死了吧？”

　　陈明杰看向同伴，男人点了下头，证实了穆迟昕的话，陈明杰感到棘手，刚才他看穆迟昕虚弱的样子就有些怀疑，没想到这丫的竟然真有病。

　　陈明杰顿时狂笑起来，“报应啊！哈哈，穆迟昕，当初你把老子送进监狱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会变成如今这幅样子吧？都是报应！”他朝着穆迟昕的脸啐了一口。

　　穆迟昕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被判刑，他们发现了什么证据，据说是陈琦、是叫林琦吧？我有些记不住了，据说是她的手机，里面全是你们之间的回忆，你猜想不到，那个女孩子有多喜欢你吧？”

　　陈明杰表情几度变化，他回忆起了那个生命截止于青春年华的女孩，想到自己曾经对她的欺凌和侮辱，他在监狱里度过一年时间，无时无刻不跟随他的梦魇。

　　陈明杰咬紧牙根，在穆迟昕腿上狠狠踹了一脚，转身快步走出了厂房。

　　厂房厚重的铁门咣地一声合上，穆迟昕短暂地看到室外一片黄沙，他又昏迷了过去。

　　穆迟昕再醒来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把目光从满是红锈的铁门上收回来，发现旁边的人还和他昏迷前一个姿势，他张开口，“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男人抓着自己的口罩，犹豫不决，心慌乱成一片。

　　“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王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