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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边 ...

  •   后来的我一个人在世界各地旅行,有的时候也会请路人帮忙拍下某一瞬间的留影。我看着那些活动着的或者静止着的照片上位于中心的自己,她有着精巧温婉的面庞和恬静如水的笑容,金色的长发优雅的在肩膀上弯成恰到好处的弧度,在阳光的映衬下散发出柔美的光泽。
      我曾经听说过麻瓜世界里流传着的一个神奇的故事,其中提及到了某件魔法界流失已久的宝物,那件宝物可以回答提问者的每一个疑问,在麻瓜的故事中它的名字被称作魔镜。
      我偶尔也会设想,假若有一天,那件传说中的珍宝被我在旅行的途中有幸拾得,那么我应该问它什么想问的问题呢。
      为什么曾经的疯姑娘卢娜·洛夫古德可以变成走到每一个地方都很受欢迎的人?
      为什么曾经那个不知所措,窘迫着一个人从人群里仓皇而逃的少女竟然会完美的学会了怎样云淡风轻的释然?
      还是问它,是不是所谓的时间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法器?
      上面那个问题的答案未免也太过显而易见,但我想有另一个问题我终归还是会开口,即使不是第一个就会问,也会是下一个,或者下一个的下一个。
      那个问题就是:从前从前,当我还是那个在霍格沃茨里有着古怪发型,独特衣着的拉文克劳学院生的时候,学校里那个总是处在众人焦点之中的风云人物,那个在魔法界家喻户晓的哈利波特,他,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是一点点。

      那年有一次鼓足了勇气已经明确了想要回复他的邀约,却还是死守着自己的矜持告知他请容许我再考虑一天。记得那天下了一整天的雪,可当我从和他巧遇的图书馆走回宿舍的途中,我透过走廊的弧形窗看到空气中已经没有了雪花嬉戏的痕迹,只有地面上纤尘未染的积雪昭示着它们曾经活跃过的事实。
      于是我不顾周围来往的人流是如何熙攘,甚至都没有经过短暂思考的就自顾自的飞奔了出去。
      我在没有任何人踏足过的白雪上用魔杖写下了哈利波特的名字——并不是挥舞着魔杖让它刻下字迹,而是像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论文那样每一个字母都切实的由我的双手书写而出。我对自己说如果到了明天早上雪地上的字迹还是没有融化掉的话,我就鼓起勇气告诉他我的答案。
      也许是当时大家都沉浸在圣诞即将来临的喜悦中,那个晚上我在雪地上写字的那个角落并没有其它人经过,这也许使我避免了一次我早已习以为常的嘲笑。
      第二天在太阳升起来之后我怀着似乎有什么在心尖撞击的心情回到前一天的地方,短暂的踯躅过后却终于将冰凉的空气深深的吸入肺叶,接着迈步向前去直视日出留给我的答案。
      我用力用魔杖在雪地上写下的哈利波特并没有融化。
      在朝阳的映照中泛着微光的白雪纤尘未染,无人踏足,无数细密的微粒连结成片,构成了一张崭新的画卷。
      崭新的空白画卷。
      看样子在前一天夜里熟睡的时候,曾有另一群淘气的雪花欢快却悄无声息的从天而降,霸道的覆盖了我的真心。

      我写下的哈利波特的名字在深冬里于我看不到的地方凝结成冰,又在下一个春天的熏风中蒸发不见。已经记不清当时是否有痛恨过自己不由自主的卑微,但一番纠结过后却总是把责任归咎于那位不肯再向我靠近一点点的人。
      那个时候特立独行的自己,尽管总是在众人的异样的眼光里悠然无畏的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但终归再特别的少女也仅仅是一位少女,即便是我,也同样会在表面上装作不经意擦肩而过的同时把心绪飘往不知名的方向,小心翼翼的期待着那个处在光环之中的人的回应。而哈利波特,就是那时会和我在楼梯的转角礼堂的大门还有庭院的回廊里擦身而过的那个人。
      后来当我诚实的面对自己,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其实那些我曾以为会有后来的事情之所以没有迎来那些我所设想的后来,根本的原因都是由我自己那时的选择所决定的。或许哈利波特本该抱持着更多的恒心向我靠近,但静心想来我竟也从未为他改变过什么。
      那时的我用太过的倔强的外壳来作为前行之路上的盔甲,无论经过多么风景优美的地方也不肯卸下防备,也许潜意识里始终都觉得如果那个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会喜欢上我的话,那么他就应该喜欢上这个与众不同坚持己见的我,真正的喜欢必然是要建立在喜欢真正的我之上。所以逞强过不认输也不回头,然后带着微笑将他和我之间划分为名曰朋友的字样。
      随着流年交错更迭,也渐次的将青春经历完整,在很久之后的某一天我像很多人一样突然察觉,原来在那段身在其中觉得厌倦走远之后却往复留恋的年少岁月里,在大部分的时候,朋友实际上是要比恋人重要许多的存在。十指紧扣的手会在时间的洪流里被轻易的冲散,而那些不曾牵手的同行人,反而因为彼此相识只是因为想要朝同一个方向前行这般简单的缘由,将互相之间的羁绊延伸得更远更久。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习惯将那个人每一份细微的举动放大成带有某种寓意的讯号,拼命想从其中探寻出与自己有关的联系。后来已经走的很远的我也终于能够笑着回想自己曾经太过年轻的模样,以及那些太过牵强的将之与爱情联系起来的回忆。
      我用魔杖在雪地上写下哈利波特的名字的那天,他在图书馆里向我邀约,圣诞节的时候邓布利多军会举办一场简单的节日活动,作为领军人物的哈利波特想邀请我和他一起为大家变幻出华丽的守护神组合。
      这就是真相,所谓真心的真相。
      但假若那时我当真能够摈弃一些矜持鼓足多一点勇气的话,事情得走向也定然会有某些不同。也许有关哈利波特的列传中,会有更多我的名字位列其间。

      当旅行占据了生活的大部分时间,便也在晨曦和落日的交叠中习惯了从容的接受美景的更替。但有的时候却还是会在去往下一个地方之前列上一个或长或短的清单,写在上面的是想要随身携带或是决定费心找寻的东西。我不能说在这些年里我兑现了每一项在清单上面给予自己的承诺,但我想我还是可以牵起嘴角告知自己至少我曾经真心为之付诸过。就像当年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和哈利波特之间的交集,不论其本质究竟只是一步之外的朋友之谊还是如我所期许过的那种甜美心动,不管一个人曾经在心里面怎样的自娱自乐都好,也终究在回望的时候还是可以寻得那么一些关于青春的蛛丝马迹。
      有一年复活节的假期,我一个人坐在霍格沃茨的湖边随意的向湖中投掷手边的石子,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他是有着一有黑发戴着眼镜的少年。他对我微笑却也没有再多说话,只是用他修长的手指,做起了与我相同的事情。一颗一颗石子轻巧的在春天的微风中倏忽而过,接着迅速的坠下身子与澄澈的湖水的亲吻,泛起的圈圈涟漪诉说着春水悸动的心情。
      然后在那一天的天空被染上橙黄色的时候,哈利波特问我要不要一起骑着飞天扫帚到天空中去遥望一下更远的景色,我回答他远方天际处隐约可见的暗云是即将下雨的预兆。
      “等到晴天的时候,我们再一起骑着飞天扫帚去很遥远的地方吧。”在我和哈利波特一起走回城堡的途中,我曾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这样说过。
      雨过总会天晴,到时候就在阳光里飞向遥远的远方。当时这样想着的我不经意的回头又望了一眼夕阳沉睡的天边,雨夜之前宁静的黄昏就在一瞬间于我的脑海里定格。没有停下的脚步的我在心里想了一个接下来也没有来得及思考的问题,遥远的地方,究竟会有多么的遥远呢。

      在那天还没有过去很久的以后,我便和哈利波特一起骑着飞天扫帚在天空里听耳边的狂风呼啸而过。人所尽知的那场十几年后卷土重来的魔法界浩劫开始了。
      当那些从黑暗中蔓延出的阴影企图用恐惧和绝望将这个世界瓦解的时候,我们尽全力用彼此眼中的希望和坚定给予对方最温暖的支持。凭借着那每一份看似微不足道但叠加起来却足以支撑整个世界的温度,我们在付出了昂贵到甚至是生命的代价之后终于守护住了人们脸上的笑容。
      不得不说哈利波特真的是魔法界的救世英雄,尽管这样的评价已为众人所知但我还是要再一次这样重复。不单单是他那卓越的魔法天赋和过人的勇气,而是他绿色双眸之中蕴藏着的最重要的光彩,那种当你与他四目相对时你会因之感到安心的光彩。所以他可以成为我们这些朋友最信赖的依靠,成为我们这些战士可以为之付诸一切的领导者。
      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允许那样的光彩在我的眼前消失。

      在最后一战的时候,食死徒们布下了一个古老的黑魔法魔阵,当我们一番探索找到了其中玄妙,哈利波特一如既往准备扬起他的魔杖。
      我却抢先一步走上前去,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我曾在古书上读到过有关这个魔阵的传说,所以这一次我希望能够由我来破解这个难关。
      然后我微笑着举起了我的魔杖,咒语从我的口中清晰而出。
      我知道随后周身所有的幻象都会解除,一如从来没有存在过那样消失无踪。
      被称作疯姑娘的我在一本外皮很古怪的旧书里看到了一则有关某种黑魔法魔阵的传说,在那幅阴森恐怖的插图下面有一行斜体字的注释:因为这个古老的黑魔法魔阵最初是由一个失去了挚爱情人以后堕落的黑巫师所创,其中裹挟了太多的孤寂和无望,因此如果被困其间,那么破解这个黑魔法阵的施咒人便会丧失自己有关最重要的那一个人的所有回忆。
      我听见整个世界在我的耳边轰鸣,我看见小时候在海滩上堆了一整个下午的沙堡在急速涌来的浪花中分崩离析。

      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隔着熙攘的人群,小小的我踮起脚尖拼命的看向正在被很多人议论着的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所在的方向。
      在霍格沃茨里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被当面嘲讽自己是疯姑娘,我本想无所谓的转身走开却因为一眼看到碰巧经过的那个黑发少年而突然厌恶起前一分钟所听到的那个称呼。
      我觉得好像在学校里遇见哈利波特的次数越来越多,暗自悄悄得意的同时,选择性的忽略了明明是自己改变了以往活动路线这样的事实。
      我第一次和有着绿色双眸的黑发少年四目相对,看到他在我的眼前露出笑容还有伸过来的双手,我忽然认为一个人在泥泞的草地上不小心摔倒似乎也不是完全糟糕的事情。
      我在橙红色的夕阳中侧转过头,对身旁的黑发少年说:“飞去很远的地方。”

      醒过来的时候有着黑色头发的青年男子正守在我的身边,在他的脸上我看到了满溢着的关切,而当我迎上他绿色的双眸,我发现映在其中的自己的脸庞好像已经开始微笑。
      他紧紧的抱住了我,我也伸出手臂回应他,我们的拥抱是那般的贴近彼此,是专属于能够同生共死的朋友之间最真挚的拥抱。
      我当然知道这个黑发男子的姓名和身份,一如我贪恋的感知着的那份熟知的安心。
      他是哈利波特,大名鼎鼎的伏地魔克星,是霍格沃茨里的学生偶像,也是我期盼着能够与之并行的人。
      关于这个人的一切我都记得,全部都记得。
      所以我轻轻的对他说:“哈利,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我不知道我忘记的那个人是谁,既然已经忘记了那么我自然再也不会找到答案了吧。
      也很难说在我发现我原来还记得哈利波特的那一刹那自己是否有惊讶过,但幸好接着我便恍然领悟,原来于我而言,有关那个黑发少年的所有愿望和向往全部都是基于自己对于安心感的渴求。至于是朋友的安心或者恋人的安心,似乎已然在年月的似水流淌中显得无关紧要。
      一起去很遥远的地方的想法也不再有一定要将之兑现的念头,因为当后来的我们在笑谈中谈及曾经的时候,都共同的发觉那时许下心愿的少年时光,已经成为了非常遥远的远方。即便是询问万能的魔镜,也未必就能够找到飞去那里的方法。

      后来的我一个人在世界各地旅行,有的时候也会收到由猫头鹰送来的信件。我看着信纸上熟悉的笔迹散发出的淡淡安心,微笑着合上了哈利波特的婚礼请柬。
      站在黑发男人身旁的漂亮新娘笑靥如花,一脸幸福的向我问好。
      我绽放出带着祝福的得体的笑容来回应她:“你好,我是哈利在霍格沃茨时的朋友卢娜。很高兴和你初次见面,金妮。”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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