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穿之挽江山》陶公子

9、第 九章

　　这一日黄昏，有数十只船在余阳中徐徐的向水门靠近。

　　蔡鞗道:“来了。”

　　此时福金也命人将船从内河驶出，绕到外江，汇入了运粮队伍中。

　　他们船上多装着炮石兵械，充当成米粮。

　　城里贼众，见粮船到，忙大开了水门，开门纳船。

　　粮船轻车熟路，鱼贯而入。

　　福金他们也顺顺当当的尾随在后头，进了水门里去。

　　“赶紧验看了，咱们好吃饭去。”

　　贼兵谨慎，船一停靠妥当，便有兵一只船一只船的过来一一查看。

　　福金他们也不着急，看了看天色，都在等北城门发动。

　　果然，没多时大家就听得贼众们纷纷自乱起来。

　　“有敌来袭，快快！都登陴拒守！”

　　福金和蔡鞗早与中军统制王禀有约定，于今日黄昏时分攻打杭城。

　　如今城内贼兵都忙着拒敌，哪还有空闲再来检查粮船？

　　福金他们也都趁机下船，弃舟上岸，又把伪装在粮袋子里的兵械炮石偷偷搬运下来。

　　一行人有条不紊的分散开来，各自寻到僻静处，又是放炮又是放火。

　　城中大乱！贼兵们更是心内慌慌。

　　【咱们城中什么时候被人潜入了？这下完了！】

　　贼将方七佛也听得炮响，暗道【不好！】忙从城墙上下来查勘。

　　城外王禀领着梁山好汉，勇力登城。

　　梁山武松、李逵等人架起云梯，城上守贼此时被火炮声轰得胆战心惊，远不如往日凶狠，两厢里没打两下，贼兵早都急忙忙逃串而去。

　　一时间外城门被攻破。

　　张横、刘唐等人一边奋勇杀敌，一边高声大喊:“张大哥，时兄弟，我们替你报仇了！”

　　外门告破，内门告急。

　　福金和蔡鞗已经摸近了内门，杀了几个守卫。

　　众小兵见福金二人武艺高强，来势汹汹，自知此门今日万万守不住，不肯再为此丢了性命，也都逃脱而去。

　　蔡鞗、福金一左一右打开了内城门。

　　内城门一开，王禀部众全都一哄而入，见贼杀贼，此战到这里胜负已定。

　　方七佛闻得城中声响，知杭城已破，忙令人开了南门，带着十数骑亲信，出南门，往西奔逃。

　　梁山众人报仇心盛，各个勇猛异常，武松见方七佛要逃，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

　　张横、李逵等瞄见，也都竭力追赶。

　　很快一行人将方七佛一众团团围住。

　　张横恨道，“小贼，还我兄弟命来！”

　　方七佛见来人势强，心中本就胆怯，与武松战到一处，不免忙中出错，被武松揿翻在地。

　　此时张横等人已将方七佛从骑杀尽。

　　兄弟几人脱去了方七佛衣裳，将他赤身绑住，押着他返回了城中，及至城中，余贼已经荡尽。

　　“将军，此贼叫方七佛，被我等拿下。”

　　见拿了贼首，王禀大喜，“各位英雄，捉住了方七佛，真乃大功一件！”

　　方七佛怒目圆睁，“小人得志！”

　　张横听了一个巴掌扇过去，“叫你张嘴！”

　　方七佛呐呐不敢再言。

　　王禀遂命人将方七佛押至军前，验明正身，一刀下去，将方七佛破腹取心。

　　那方七佛顿时死得不能再死。

　　话说福金等人进了州衙，找到了方七佛一众掠夺来的财宝和许多米粮。

　　福金让陈四和霍欢两人带人一一清点，登记造册。

　　她又着人去城中安民，第一时间先开放了东南西北四个粥棚。

　　这偌大个杭城，被方七佛折腾成人间地狱，福金刚才一路行来，好多城中百姓都饿得皮包骨头；更有伤者，伤口上都长满了蛆，却没人医治；还有好多个面黄肌瘦的孩童没了双亲，无依无靠，苟延残喘；令人悲痛的是城中女子多有被方七佛一众凌辱，城隍庙里一具具女子不堪受辱上吊自杀的尸体，福金见了也潸然泪下。

　　“召集城中大夫，清点受伤百姓，将府衙隔壁的宅子腾出来，安置伤患。”

　　“再去军中问问，军中伤药可够。”

　　“郑郎将，麻烦你先将城中失孤孩童都收拢到一处。”

　　福金果断的将一条条指令快速的发下去。

　　这时蔡鞗道，“可以将孩童安置到居养院。”

　　福金奇道，“居养院是个什么地方？”

　　听上去倒像个养老所。

　　“是个专门收留无家可归流浪者的地方。”

　　“城中竟有这等所在？”

　　也不怪福金惊奇，实在是没想到在这史治败坏的大宋朝，还有人肯花钱养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看你大吃一惊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呢。”

　　蔡鞗心情愉快，又接着解释，“也不止有居养院，比如还有漏泽院，安济坊。”

　　“这两处又是做什么的？”

　　“漏泽院主要是为那些客死途中或者无钱安葬者提供公墓，至于安济坊么？自然是免费给穷人治病看病的地方了。”

　　“这是谁想出的主意？”福金心想能想出此等利民主意的人定是个好官。

　　“就你未来公公呀！都是他出的意思，官家也同意了。”

　　“蔡相？！”

　　【那不是个天下第一大奸人么？他怎么会……】

　　福金心想，【莫不是先给顿棒子，再给颗甜枣？】

　　“当真？”

　　“这有什么真不真的。”蔡鞗刮了一下福金的俏鼻头，“我还能说假话骗我娘子不成？”

　　“你每日不占我一些口头便宜便不能安生么？”福金对他时不时冒出来的不合时宜的称呼甚觉不满。

　　“你仗着本宫这几日没空收拾你，倒是越发肆无忌惮了。”

　　“有娘子宠着，本官自然要比往常得意些。”

　　“本宫只是暂时顾不上计较，被迫纵容你，并没有宠着你。”

　　“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娘子说没宠着就没宠着吧，反正为夫是要宠着娘子的。”

　　福金侧过身子，再不去理他。

　　她这头一大堆事等着忙，哪有空同他扯皮？

　　“去军中再调两支兵马来，一支让他们帮着居民修缮房舍，另一支都去规整尸体，将尸体统一都运送到义庄，择日安排一起安葬。”

　　福金的指令一条条被执行下去。

　　很快，城中百姓都住回了房子，吃上了饭，看上了病。

　　老弱病残和幼童都有人照顾，方七佛制造出的混乱在一点点恢复。

　　民众内心里也渐渐安定下来。

　　他们现在是家中无钱无粮，有些家庭里更是失去了儿子、媳妇、儿孙……

　　大家已经经不起再折腾，只想着现在能不饿死，能有命活下去就是老天给的最大福祉了。

　　每日城中人最为聚集的地方，除了放粥场再无其他。

　　所有来领粥的人虽然都很饿，很疲乏，但他们不争不抢，互相礼让，让人看了不免动容。

　　方兴忠一直等到王禀拿下了杭城，才得了消息匆匆赶来。

　　他内心里对福金、蔡鞗很是怨怪。

　　这么大一功劳，两人竟是绕过他，让王禀这厮截了胡。

　　他气头正盛，对福金也没之前客气。

　　“殿下，从方腊贼党处剿得的财物，童太尉曾有令，需要交给军方处置。”

　　“将军也看到了，城中百姓要吃饭，要看病，城内房舍、路、桥都要修缮，这一大笔一大笔的银子和粮食太尉大人有让你带来么？”

　　“朝廷没指令给本将，让本将赈灾，本将哪有银子能带给殿下？”

　　“既然如此，从方七佛处搜出的钱粮，本宫便不能交给你。本宫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大宋子民在本宫眼皮底下饿死、病死。”

　　“殿下你！这可是太尉大人的命令，如此殿下让我如何向太尉交代？”

　　“本宫乃天家公主，你的太尉大人在本宫面前也只能称臣。将军确定要得罪本宫？”

　　“本将不敢！”

　　“甚好！你此次领兵攻杭城，虽未攻克，也算有劳苦，过两日本宫便会犒赏军士，你先回去等着吧。”

　　方兴忠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本将遵命。”

　　这几日花钱花粮如流水，福金不愁粮不够，却也愁钱不够用。

　　令百姓安居乐业需要钱，犒劳军士、论功行赏也需要钱。

　　而方七佛处得来的钱看着虽众，用着也快，福金第一次体会到了赚银子的重要性。

　　“娘子，我有东西送你。”

　　福金被蔡鞗拉至后衙，只见一溜排着百八十个大箱子。

　　“这些是什么？”

　　蔡鞗令人一一打开，笑吟吟的道，“送娘子。”

　　福金全然未料到，这些箱子里装的竟然全是钱。

　　四五十箱满满当当的铜钱，四五十箱银光闪闪的银锭子。

　　“这些你是从哪得来的？”

　　“自然都是本官赚下的老婆本。”蔡鞗很是自豪，“本官也是个要养公主的夫郎，自然得多多挣钱。”

　　福金想说本宫不用你养，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算本宫借你的。”

　　这些钱正好能解决她目下的燃眉之急，可谓及时雨。

　　“本就是替你挣的，谈何还字？”

　　福金默了默，“你是真的想同我成亲？不是因为家里的原因？”

　　蔡鞗笑得极为自负，“家中若是逼迫，本官早就剃度出家去了。”

　　“我此生只想与殿下共白头。”

　　“为何？”

　　“情不知所起，也不知为何，本官平日里并不是个心善的，却独独看不得殿下受一点委屈，总是情不自禁的想护着你。”

　　“若是最后也不得结果呢？你可会后悔？”

　　“爱你、护你是本官乐意的事，岂会后悔？”

　　福金道，“甚好。本宫让人把银子清点了，给你送借据来。”

　　蔡鞗知她脾性，本就乐意由着她来，她既然要写什么狗屁借据，便也任由她去，反正他也只当那是她第一回赠与他的墨宝，是心爱之人写的心爱之物，只管好好保存便是，至于这些个银子若可以让她越欠越多，欠他几辈子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