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欲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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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欲速
最后的直立起跳落地间，舞蹈室内的女孩倏地跌落，彭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许知望已经抱着人冲到了门口。
彭湾急忙的换鞋赶到下面，许知望站在别家店阴凉棚底下，冷气四散。
默哀表示同情的看了眼想去又不敢去叫他走的店员，彭湾就听见他还算冷静的断句。
“拿手机，打车，去最近的医院。”
“欸好好好。”
嘤嘤嘤，冷脸的望仔好可怕，跟冰块一样。
周牧佟也是无语，来下面附属医院出个差也能碰见曾经的病患。正巧要和这的骨科医生交代点事情，周牧佟也就一起待在科室没出去。
五个人在漠然的气氛中等来了金昔的脚掌X片。
两人围着看了会儿，却扯上了等会去哪聚一顿，还商量着叫谁好不该叫谁，彭湾等的不耐烦，开口催促道：“这两位医生，我们还在等你们诊断结果呢？”
周牧佟的医生朋友啧啧两声，“不要着急阿姑娘，我们都不急显然不是什么大事，你朋友就是脚骨结构的连续性被破坏因而形成了裂痕，局部会出现肿胀疼痛等症状，局部还会听见骨擦声，这是断骨之间摩擦的声音，不过这都是正常现象，不用太过……”
“请说大白话好吗？”她又不是医生，她怎么听得懂他说的专业术语。
周牧佟怕了拍朋友，接过他的话来说：“她右脚骨折了，等会打个石膏加个支具就好了。现在石膏室还在制备，稍微等一会啊。”
彭湾拧着眉应了声，双手插兜看了眼金昔，后者缩在病床边，倒是一副心虚的样子。
还有许知望，刚开始那么着急现在却倒成了哑巴。
她心里唾骂，金昔是什么眼神，找了这么个玩意儿，男人的在意果然是有时间限制的，啧啧啧，看这，上一秒紧张得快要吓坏她了，下一秒就冷淡的象是陌生人。
金昔是万万不知道彭湾把她想象成了得到了却不被珍惜整日被男朋友骂嫌弃又不舍得分手的可怜娃。
她的确像彭湾想的那样心虚，尤其是许知望面无表情的在她旁边。
这样更渗人的好不好！
“医生，她怎么会跳着跳着骨折了，那个高度最多是严重扭伤，怎么会这么严重？”
对于跳舞受伤专业户彭湾来说，她一直规划着金昔的练舞，达到她的极限即停，万不可能跌到地跌了骨折。
“哦，她这是运动量过大，脚部太劳累了，不用太担心，多歇歇就好了，平时也要注意适当的运动，不要勉强，你说她是练舞的？小姑娘我奉劝你一句，欲速则不达，站不起来了跳再好也没用。”
不用想也知道她脚为什么会过度劳累了，彭湾刀子一样的眼神剜了她一眼，小样还学会加练了。
许知望磋磨着手指，想起她那天晚归被他看见，他就说为什么刘海都是湿的，外面也没下雨，五月末的夜晚还不那么热。
打石膏很快，周牧佟和骨科医生商量了好大一会决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二人饭局。许知望被彭湾赶出去了，剩下一坐一站的她们。
彭湾比许知望要怒形于色很多，金昔小心瞥了眼都怕她突然间喷火了。
嗯，还是先灭火的好。
“小彭老师……”
“金昔你他妈是不是以为自己特牛逼阿！自残的练习很感动吧？是不是特心疼自己，觉得你自己特委屈特努力？我告诉你，这是失败者才会觉得的事，你不是想做强者吗？你就是这么做的？你可能变强吗？”
“急躁是舞蹈表演者最忌讳的情绪，当你带着这样的情绪去跳舞时，你就是一匹行尸走肉，难看至极，最后只会适得其反得不偿失。”
吼过一顿的彭湾感觉心里松快多了，金昔急躁的练习让她想起了她以前舞蹈班的师姐，师姐在舞蹈上既有天赋又肯努力，最后却毁在了情绪上。她怕金昔也这样，好好的年华少女夭折在最稚嫩的时候。
看她一副鹌鹑的样子彭湾被气笑，缩头乌龟还是鸵鸟？要不是金昔她还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多成语。
撂下句“什么时候彻底好了再来找我”彭湾推门出去。
门再次被推开，来的是冷脸的许知望，比起脾气暴躁的彭湾，金昔更怕安静的他，一时之间休息室里只剩他俩。
“咳，那什么望哥，咱们也一块去吃个午饭？”
许知望终于把视线给了金昔，唇线抿着，声音冷硬着开口：“金昔，你自己的身体不是身体是不是？你是没有神经感觉的机器人是不是？”
金昔暗道不好，她就知道，许知望先前的沉默不过是要爆发的蓄势。
打哈哈的尬笑了几声，金昔老哥们的拍了拍他，“没事老许，跳舞哪有不受伤的呢，看你那一副老父亲操心的样子，眉心皱的都快夹死一只蚊子了。来笑笑，你面无表情都能迷到彭湾，你一笑她都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她极力的在活跃气氛，奈何许知望还是一副死人脸，冷冷的斜瞥着她，不接受她的示好。
“哎呀我好累好困好疼，脚疼死了，肚子快被某个许姓的人给饿扁了，我好难，我好可怜。许某人好忍心，都快下午了不给人吃午饭。”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吧，撒娇泼皮无赖，总有一个他招架不住的吧。
“好了。”
他打断她的“诉苦”，无声的叹了口气，“好了，仅此一次。”
好的，得逞了。
“没问题，许sir。”金昔右手食指中指并起，放在太阳穴，给他飞了过去，许知望被逗笑。
“望哥，你放心，我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也知道欲速则不达。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嗯。”
气氛缓和，金昔松了口气，试探性的叫，“望仔？”
“败给你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上面半句他说得低声模糊，金昔没揪着他问到底，一口气的说出零食名字。
“望仔小馒头，望仔小薯片，望仔小小酥，望仔奶糖，还有望仔牛奶。”
“…说认真的。”
看她言笑的样子，许知望觉得她故意的把旺仔说成了望仔，她影射他，只是他没有证据。
“非常认真，牛奶要巧克力味的，谢谢望哥。”
～
夏末，金昔在彭湾这学完最后一堂课，许知望在楼下等着来接她。
金昔收拾好了东西，看彭湾在那瞥这一眼，再瞥一眼，真口是心非。
“喂彭湾，看在你你人品一般但是舞品还不错的份上，交个朋友以后偶尔联系阿？”
“哼哼哼，我的人品舞品用得着你评价吗？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多轻多重吗？”她眼巴巴的看着她，她厌烦的嗤一声，“上午我手机一律关机，你找我给我打电话，我接不接，看我心情吧。”
金昔心里啧一声，真是傲娇花痴无脑的姐姐。
就差把别扭口是心非几傲娇几个字焊在你的脑门上去了。
结束了彭湾的课程，金昔其他的课时也都接近了尾声，用许知望的话来说，就是可以进行接触计划了。
因为一切都已准备好，只等猎物进入包围圈。
许知望忙着铺线每每半夜才回，这是他第三次发现金昔房间还亮着灯。
前两次他以为金昔是怕黑，可他听到了从门里传来的呢喃声。
似梦魇，似低泣。
察觉不对劲，许知望拍门，“金昔？金昔。”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回应，顾不得男女之防，许知望拿着备用钥匙拧开门。
床上的人裹着厚厚的棉被，屋内空调温度很低，只露出双半睁着的眼睛。
许知望松了口气，还好，人醒着。探了探她的额头，是正常的温热，只是出了些汗。
“金昔，有没有哪不舒服？你怎么不睡觉阿？”
扒拉下点被子，金昔露出整张脸来，嘴唇上干皮皱着，头发枯燥，眼睛半睁，无神缥缈。
借由白色的灯光他看得很清楚她眼圈周围的乌青，平时用了遮暇他才看不出来。
“许知望，我睡不着，怎么办？”
她声音颤抖着，眼角泛泪。
金昔表现不对，许知望从她眼睛里竟然看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死寂。
“金昔，你的病一直没好？而且每天都很严重在加深对不对？”
她的病一直在，只是伪装的好，骗过了马老头，也骗过了他。
金昔闭眼低呜了声，“望哥，我走不出去怎么办？许知望，真tm的疼啊。心好疼，疼死了。”
“有没有一种治疗心很疼的药啊？”
半跪在她床边，许知望小心的弯腰揽过她的脑袋，胳膊枕在她后脑勺，腾出另一只手轻拂着她头发。
“傻瓜，止疼药是不能治疗心里情绪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入了心，金昔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撞进许知望内扣的胸膛，整个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断断续续毫不连贯。
任由她鼻涕眼泪胡乱的抹在在他的胸前，许知望手下安抚动作没停，她这样善于压制伪装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金昔最后完全是哭到打嗝，自己困了打了个哈欠埋头睡着了。
似是嫌外面太冷，许知望身上太咯，睡着的某人还不忘扯过被子和枕头。
独留上衣一片狼藉的许知望在裹成熊的她床前凌乱。
金昔第二天醒来自是忘了她揪人衣服哭得很难看的事，只有哭之后眼睛涩涩的后遗症，得出自己该放松眼睛的结论。
睡到自然醒金昔起床，一推门就是端坐在餐桌旁边的许知望。
“望哥？你也起这么晚阿？”
许知望不是起的晚，是根本就没睡，从昨晚她房间里出来，他在这静坐了半夜。
“恩，吃早饭吧。”
“好阿，感谢望哥的投喂。欸，我昨天好像梦到你了，还拽着你哭，明知道那是一场梦，可是你知道吗？跟真的一样，我迄今为止做的最真实的梦了。”
许知望本来想开口问她的，见她这样到嘴的话缩了回去。
“肯定是梦，你以为要是你真的抱着我哭鼻涕眼泪乱流，我不会扔了你吗？”
“哈哈，对啊，咱望哥关键时刻还是有洁癖的，譬如面对女生的时候。望哥阿，你这样容易找不到女朋友阿，人家女生对着你哭，你一安慰，她心情一好，对你崇拜好感，爱情这不就来了吗？”
她眉飞色舞的，他看着暗了暗眼色，她越这样他越不是滋味，金昔在伪装，只有他知道，这不是真正的金昔。
她真的是把自己变成另外的人，说到做到。
*
金昔再一次进医院，手机电话打到许知望那的时候他正在津城拜访一位数据大佬，巡问他那部手机的恢复问题，急匆匆的结束见面后，许知望直奔飞机场。
金昔从急救室转到了普通病房，许知望来的时候她正在那喝小米玉米羹。他气不打一处来。
“金昔你这是在和我对抗吗？当初不是你信誓旦旦说要他们付出代价，现在一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做给谁看？给我看的吗？有什么用？作践自己很好玩吗？两个月前的跳舞是这样，今天还是这样？tm我欠你的？”
金昔静静的听他吼完，不急不慢的把喝完的外卖盒收拾好扔到垃圾桶里。
“我只是怕我熬不下去，怕我放弃。喝了酒就整个人就会迷糊，我就可以暂时性的放弃、忘记。”
“医生怎么说？”
“酒喝猛了，酒精中毒吧。”
颓下肩膀，金昔仰着头看着叉着腰气哄哄的青年。
“让我喘口气吧，太难了。望哥。”
明知道她在卖惨装可怜，许知望还是心软了，拉过椅子坐下，他顺手给金昔掖了掖手边的被子。
叹了口气，许知望以一种过来人劝导的语气道：“金昔，你可以忘记，也可以放弃。这不是你的使命，你可以回到正常的人的生活，没人逼你非要完成这件事，你可以重回校园，没人会道德绑架会骂你，就这样过着你普通但却真实安宁的生活，不好吗？”
金昔固执的仰头和他对视，眼睛里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执拗偏激。
“许知望你不懂，这条路，就算跪着爬着我也要走完，就算付出任何代价。”
想要完全的把一个人从另一个人的血肉中剥离出去是很痛的，更遑论是把那个胜似亲人的人看作陌生人。
许知望不知道她最后会不会如愿，但肉眼可以预料到的是，她以后会吃很多苦，这条坎坷艰辛的路亦不算短。
旁的许知望保证不了，至少她需要，他随叫随到。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欲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