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枣核嘎嘣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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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夜里依旧繁华，灯花璀璨，然而这繁华之下亦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王小石和白愁飞被无故抓入刑部大牢，温柔想救，却有心无力。
“小石头，大白菜，我没有用，救不了你们，但是你们一定要坚持下来。”
温柔站在刑部大牢之外，抬手擦了擦眼泪，拿着烟花筒失落地往金风细雨楼走。
谁曾想她刚穿过人群，就看见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小姑娘，站在一口开水滚滚的锅边，一手就往里伸！
温柔：“？！”
路人：“娃你干啥？！”
摊主：“孩子，水是开的！”
“小妹妹住手！”可惜温柔没来得及，这么远的距离，那小姑娘已经把手伸进了滚烫的开水锅里。
温柔以为小姑娘会烫得一声惨叫缩回手，谁曾想小姑娘愣是一声不吭，捞了个冒烟的饺子瞅了半天，然后直接塞进了嘴里，那看起来白白嫩嫩软乎乎的小手只沾了开水，却竟是毫发无损。
路人：“！”
温柔：“！”
脸上泪痕未干的温柔张大了嘴巴，很久都没回过神来：“小，小妹妹，你是练铁砂掌的吗？”
小姑娘迷惑地看着她，那双清透如水的眸子满是疑问：“铁砂掌是什么？”
温柔被她问愣住了：“就是，就是江湖传说里，一种失传已久的绝学武功。”
谁曾想小姑娘更迷惑了：“绝学武功是什么？”
路人：“......”如此高手竟然是个傻子？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啊。
温柔：“......”
得，她看出来了，这姑娘不是不知道铁砂掌是什么，这姑娘估计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
刑部大牢。
道道铁门顺着过道一路往前，分隔的隔间里皆住着不少衣衫褴褛披头撒发的犯人。
这些犯人多数瘦骨嶙峋，精神恍惚，一听刑部的大门打开，有新人进来，便挤在铁门缝里伸出手招呼：“来新人了！又来新人了！”
犯人们都以为来人会被锁住手脚，却不想进来的人竟然没被戴上枷锁铁链。
甚至新人还是个看起来小小一只的姑娘。
那模样，估计只有个十五六岁，她一身他们从未见过的奇装异服，看起来却格外招人疼爱。
总有一种见到了自己未来女儿的错觉。
小姑娘不高，乌黑亮丽的头发没有扎起，却不凌乱，柔顺地披散在身后，额前有薄薄的刘海，细眉下一双猫儿似的圆溜溜的眼睛，瞳孔漆黑又大，炯炯有神又清澈呆萌，她鼻子高挺又偏小巧，樱桃小嘴莹润，又是张软软乎乎的脸，白得发光。
这般模样，穿一身白裙子，背后插两个翅膀，说她是个小天使都有人信。
她穿着十分普通的黑红色的运动校服，是那种学校最常见的，宽松臃肿的外衣长裤，拉链拉到脖子，一边走，一边目光好奇地打量四周。
一个狱卒道：“刚好任怨大人腾出来个空地儿，就那两个新人隔壁吧。”
小姑娘长得乖巧，目光迷茫，听见这话转头问：“吃的在这里吗？”
狱卒们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这个人脑子有问题的评价。
难怪送进来的人说她在大街上差点打死了皇商陈家的小少爷，合着一个纨绔好色，一个只长脸、四肢发达没长脑子，仗势欺人欺聪明人也就罢了，欺负一个傻子，那陈少爷能不被一顿暴打吗？
有些傻子，她连怕都不懂。
这小傻子武功高强，他们要抓怕是容易伤亡惨重，谁也不想当伤亡的那个，于是商量着换了个法子，把人骗进来的。
小姑娘被一路带着，安静地进了牢房，等到门被锁起来，她也没有丝毫危机感，还在等所谓的上菜。
一墙之隔的牢房里，王小石和白愁飞听见又有人被关进来的动静，对视一眼。
王小石想到自己和白愁飞被无故抓进来，还受了刑：“看样子又有人被抓进来了，这傅宗书心狠手辣，草菅人命定然不在少数，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我们一样。”
白愁飞泡了一趟水，受了凉，又饥肠辘辘许久，形容落魄，精神不太好：“现下我们多久没喝水没吃东西了，也不知我们还能不能活着出去，你倒是有闲心去管别人。”
“哎，也是，我们都自身难保了。”王小石叹了一口气，“不过大白，我们一定要坚持住，苏大哥一定会救我们的。”
阴冷潮湿的牢里，忽然传来一道细软奶气的嗓音，听起来，应当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
“你们要吃东西吗？”
白愁飞和王小石闻声当时就一怔，这声音听着，应该还是个孩子吧？这刑部竟然丧尽天良到这个地步了，连小女娃都抓？
王小石：“小妹妹，你是隔壁刚进来的？”
小姑娘听见这话，答非所问：“你们离墙远一点。”
王小石：“什么？”
回答王小石的，是一声轰响。
隔壁的小姑娘，她竟然一拳打在墙上，就仿佛在打豆腐一样，活生生穿出了一个洞来，那墙上的碎石撒了一地！
王小石瞪目结舌：“......”
白愁飞呆若木鸡：“......”
这刑部大牢的墙可比他们的脑门还厚啊！
一拳打出个大洞，这是人能办到的事？
合着让他们离墙远一点，是怕一拳爆了他们的头吧？
白愁飞与王小石看着那砸穿了石墙后毫发无损的小手，双双陷入沉默。
紧接着，小姑娘又是砰砰砰的几拳，墙壁一阵轰响，碎石满地，愣是打出了一个人能穿行的洞来。
终于，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奇装异服小姑娘，映入了二人眼帘。
她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一只，白瓷般的面颊还带着些奶气，眼睛大大的、圆溜溜的，软萌得让人心软，实属是个真正的小妹妹。
世上竟然有这样逆天的武学奇才，这般年纪就有这样的功夫？
小姑娘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从兜里掏出两把干枣：“朋友，这个能吃。”
这是她在外边遇到的一个红衣姐姐送她的。
王小石还处于震惊中：“你这等高手也被抓了困在这里吗？”
就她这样一拳一个洞的，就是硬拆都能把刑部打出条路来吧？
白愁飞也扫了一眼那大洞，目光微凛，这等徒手拆这么厚的石墙毫发无损的本事，怕是苏梦枕也未必有吧？
谁想小姑娘一脸懵懂：“什么抓了困在这里？”
王小石：“你不是被抓了困在这里吗？”
小姑娘目光真诚：“不是啊，他们说这里面有吃的，我就跟他们进来了。”
白愁飞：“......”
王小石：“......”
好家伙，感情脑子有问题啊！
然而小姑娘却不知他们是何看法，只是把两把红艳艳的干枣递过去，一汪清澈双眸满是真诚：“你们吃吗？”
又傻，又纯粹。
白愁飞一愣，见她这般傻乎乎的，不由微微蹙眉：“你可知进了这里，往后你自己也未必有的吃。”
她这样傻乎乎的，难怪被人骗了进来，就怕是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也不知道是什么家世，怎么能养出个这样的小傻子。
温柔都没她呆。
“咦？”谁想小姑娘转眸一看他就愣住了。
不同于王小石的浓眉大眼俊俏纯粹。
眼前这人身材颀长，白衣染尘，墨发凌乱，形容落魄，然那眉宇凌厉，星眸如画，肤色偏白，鼻梁高挺，唇瓣线条美好，就算一身落魄，也格外秀逸炫目。
王小石疑惑：“你为何看着我兄弟发愣？”
她不说话，继续发呆。
“......你这小丫头，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白愁飞被她看得发毛。
谁想过去了好一阵子，她忽然十分实诚地开口：“因为哥哥你长得让人想绑回去。”
话落，小姑娘还歪了歪头，心里想着：姐夫以前夸姐姐漂亮的时候，也说想把姐姐绑回去藏起来，我这么说肯定是对的。
——因为哥哥你长得让人想绑回去。
王小石当时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噗咳咳咳——”
白愁飞被她逗乐了，微微扬眉：“呵，小丫头，你今年才几岁，哪个土匪教你的浑话？”
如果他没理解错，这小姑娘是在夸他。
但他这辈子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夸人的话，估计不是土匪都说不出来。
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震惊她的反射弧之长，还是震惊于她的发言只奇葩。
“不是土匪教的啊，你们吃啊，那个姐姐说这个叫枣，可甜了。”小姑娘可看不懂他的震惊，拿着枣就给他塞手里，然后给王小石也抓了一把，又从兜里掏了一把自己吃。
二人还想拒绝，毕竟小姑娘现在也在这牢里，她若是不想硬闯出去被通缉，在大宋待不下去，这点枣吃完了，万一也给她端人.肉，她也得挨着饿。
谁知道小姑娘张嘴就把一颗枣丢嘴里，嘎嘣嘎嘣地嚼了两下就咽下去了，快得人都没反应过来。
王小石：“？”
白愁飞：“？”
白愁飞回神，表情震愕：“你，把枣核咽下去了？”
小姑娘呆呆地微张着粉嫩的嘴唇：“什么核？”
她对于这里的语言理解得还不是很透彻，很多时候容易听得丢三落四，更加不明所以。
“连果核都不明白，你能长这么大也是个奇迹。”白愁飞被她傻得逗乐了。
王小石解释道：“小妹妹，那个枣里边硬的那个就是核，是不能吃的，那么硬的东西吃下去会吃坏身体。”
小姑娘又摸了一颗枣出来，嘎嘣一声就连肉带核给咬成了两瓣，然后拿着手上那半给二人看：“你们是说里边这个吗？不硬啊，一咬就碎了，很脆啊。”
——枣核，一咬就碎了，很脆啊！
她对脆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
王小石、白愁飞：“！”
这是什么铁齿铜牙？！
然而三人还未有更多交流，就有狱卒因为小姑娘打墙的动静过来查看了，见到这场面当时下巴都半天没合上。
这他娘的是什么高手？这么厚的墙都让她徒手开了扇门？
“要不咱们给大人上报一声？”
“也好。”
几名狱卒对视几眼，一些人守在这里，一些人匆匆离开。
不多时，就将小姑娘带走了。
王小石和白愁飞见她傻成这样，不由有些担忧。
王小石：“大白，你说她这么愣，拆了墙若是惹恼傅宗书用刑，会不会直接就跟傅宗书动手了？”
若是动手了，就怕往后这大宋的天下，容不下她了。
白愁飞看着手里的枣，目光晦涩：“这小姑娘虽然力可拆墙，但瞧着实在不太聪明，此去怕是被那傅宗书骗的概率更大。”
白愁飞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真的一语成谶了，不过他只猜到了开头，万万没猜到结尾。
傅宗书骗小姑娘是骗到了，但是骗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
一间刑讯室里，桌上摆了酒菜，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官员正坐在桌子对面和小姑娘对视。
在他身边，还有两个下属，一长相阴柔肤白唇红得诡异，一长相平平目光恭顺。
三人正是白愁飞口中的傅宗书，以及他的两个下属，任劳、任怨，几人看着她也不用筷子，不由对视一眼。
她是真傻吗？筷子都不会用？
小姑娘真不知道自己碗边上的两根细竹棍是干什么的，徒手抓着肘子，啃得正开心，听着面前的三个人问自己话。
傅宗书微微眯眼，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旁若无人吃东西的小姑娘：“呵，小小年纪，本事不小啊，我这刑部大牢的石墙虽然不赛城墙，但也薄不了多少。”
“像你这样能徒手拆了我刑部大牢石墙的人，江湖上却查不到一点消息，如今奇装异服来到京城是何目的？你，又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小姑娘傻愣愣地抬头，目光清澈真诚，那是有什么说什么，“我是光啊。”
傅宗书：“......”
任劳：“......”
任怨：“......”
他们心里有一句光你娘不知当讲不当讲。
任劳：“大胆！大人是什么人，问你是谁，还敢在此胡言乱语装傻充愣！”
很显然，三人还觉得下属上报的此人是傻子，可能只是她惹了陈家装疯卖傻想逃脱责罚，正在试探她真傻假傻。
小姑娘只听懂了那句‘问你是谁’，语气平和，因其软萌的外貌衬托，显得格外乖巧：“哦，我懂了，我是关一。”
傅宗书、任劳、任怨：“......”
关一是谁？没听说过！
傅宗书当时就瞪眼指着她：“你——”
关一见他瞪着自己，以为他也想吃肘子，热心地拿了一个递过去：“朋友，你也想吃吗？你吃啊，我没有不让你吃啊！你不要害怕，你可以吃的。”
傅宗书：“......”
是什么让她觉得，他想吃肘子还需要她批准？还害怕？她真的不知道现在该害怕的是她吗？
傅宗书忍无可忍地盯着这一脸懵懂埋头苦吃的小姑娘。
得，他算是明白了，这小丫头片子真他娘就是个傻子！
只知道吃又武功非凡的小傻子，倒是更好利用。
只是......
傅宗书微微蹙眉，听着这名字莫名觉得有些古怪。
关一，怎么跟关七名字还挺像？
昔有关羽千里走单骑，后有关七天下第一，莫不是这年头非得姓关才能成为武道高手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枣核嘎嘣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