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梦中非梦 ...
-
办完了蓝盈的出殡，子悠便准备同顾晗墨回宫。站在二姨娘的院子前，子悠的笑格外的高深莫测，带着冬日雪花飞絮的轻盈以及夜晚之下闪烁明星的神秘。敲开那扇门，荷花似乎已经多日未睡，趴在桌子上已然打起了盹。
子悠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边，看着床上失去了平日里的傲慢，平静异常的人。唇角的笑，越来越深。当子悠坐在床边的时候，床上的人豁然睁开了眼睛，双目撑的浑圆，满眼惊色与恐惧，失去了颜色的唇只是动了动，却只形成了一个沙哑的呜咽声，而安放在那的手，指尖微微翘起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
“呵呵，二姨娘现在还不安分呢。”莫府二姨娘因为受了刺激而全身中风瘫痪在床的事已经被传扬开来，听闻过她平日事迹的人都说她是活该，甚至连平日里与二姨娘感觉不错的人也连连说着报应，这倒是让子悠哭笑不得。
床上了正在竭力想要说话，想要动，但却徒然。子悠伸出手，帮二姨娘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碎发，柔柔地说着，“既然姨娘不能安分，那笑儿也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了。”咯咯笑了两声，看着二姨娘喘息的越来越厉害，子悠心情大好，“其实，若是二姨娘能安分地呆在莫府也就没有什么事了，可谁叫你要去勾搭那个皇后呢？”
子悠张开了手，捏住了二姨娘的脸颊，虎口处正对着她的下巴。“既然想要和皇后联合除掉我，那就要做好面对死的准备，只要我一朝未死，一定会找你们算账的！”将那紧闭的嘴敲开，子悠笑着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玉瓶，顶开盖子，便往那嘴中倒，“这是你当初灌在簪子里和下在蓝盈药里的毒，现在也让你品尝一下。”透明的液体灌满了她整张嘴，最后还顺着嘴角流淌了下来，濡湿了床被。
“既然知道我是妖孽，那就不要不自量力。”将玉瓶中的毒药倒尽，子悠笑着贴到了二姨娘的耳旁，“你和皇后之间所传信件，都落在了我的手里过，不然……我怎么知道当天你要来闹场，所以提早做了准备？”就在二姨娘惊讶的眼神之下，子悠笑着走出了房间。
到了原本蓝盈住的院子，空荡荡的只有月巧一个人在整理的东西，待她看见了子悠，立刻跪在了地上，“小姐……小姐，我……”
子悠笑了起来，上前扶起了月巧，“这是做什么，别这样。”月巧咬着嘴唇，不知如何是好，子悠不禁轻笑出声。“月巧，你是看着我长大的。”
“是。”
“那你知道我最在意什么吗？”
“花架上的那几盆吊兰？”
“不！是归属于我的东西被人破坏了！”子悠斜过头，笑着看向了月巧，“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
“我娘的药从头到尾都是你执手，能下药的人自然也就毫无疑问了。”握住了月巧的手，子悠轻轻地拍了拍那冰凉的手背，“我不想听你说你有苦衷，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说完一切，子悠头也不回，甚至连机会也不给月巧解释便走出了院子。红木四方桌之上，剔透的玉瓶折射着美丽的光彩，剔透无暇的瓶子，蓦然间被月巧紧紧地握在了掌中。
春天就要过去了，子悠最为漫长的十岁，似乎也湮灭在了风中。
回到了宫中不到一天，子悠便被传觐见。此次见面不再是御花园，而是格外郑重的御书房。
依旧是被顾晗墨抱着，子悠笑着趴着享受着阳光的温暖。
“笑儿，被流言蜚语中伤，不生气么？”
子悠圈着顾晗墨，轻轻地和他咬起了耳朵，“皇后娘娘这一次不正好遂了我的心么，有什么好生气的。”
顾晗墨笑了起来，“可是你依旧避免不了所要面对的一切。”抚摸着子悠的长发，顾晗墨叹息一声，“我始终无法帮你摆脱这一切。”他的那一声叹息绵延很久很久，在子悠耳畔盘旋不散，那样无措的一声叹息，使得子悠心中一紧，已是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得咧着最笑了起来。
“其实晗墨哥哥不用担心，笑儿什么都能应付！”子悠昂首挺胸，笑的灿烂，窝在那温暖的臂弯之中，听着晗墨哥哥平稳的呼吸。
晗墨哥哥，谢谢你没有嫌弃这样的我。不知为何，面对温柔的顾晗墨，子悠便免不了懦弱起来，就好像一个柔弱的孩子那样无助，失去了平日里一贯的行事作风。
春风拂面，杨柳依依。
顾晗墨看着子悠走进了御书房，当高大的屋门合上，屋内的暗淡让子悠一下子不能适应。
“你来了。”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调，子悠直直看去，黄袍加身的人，一脸慈祥。
子悠颔首作礼，“见过皇上。”
陶黎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在那空荡荡的的御书房之中，自窗外投进的阳光飘渺朦胧，使陶黎的侧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昏黄。子悠甩着修摆，慢慢地走到了陶黎的身边。
此时的陶黎哥哥，已然不再是当初的陶黎哥哥了。子悠被皇上轻轻抱起放在了大腿之上，看着陶黎哥哥的眼睛，子悠心中惆怅。现在的陶黎哥哥不再宠着她，不再爱护她，现在的他已越来越陌生。
皇上沉默半刻，子悠就静静地看着他，那样熟悉的样貌，曾经铭记于心的样貌，似乎越来越模糊了……
“笑儿，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便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听到你叫朕的名字时，更是感觉心里有一种闷闷的疼。其实朕第一眼看到你，就很喜欢你……”陶黎对上了子悠的双眼，“喜欢你的眼神，那样的眼神好像曾今熟识一般。”
子悠仰着头，嘴角扬起却是感觉有些苦涩。
“朕喜欢檬儿那孩子，所以朕希望他所拥有的都是朕万众选一的最佳，所以……朕希望你嫁给他。”
“皇上。”子悠底下了头，此时的她已经连苦笑也摆不出来了。说什么喜欢她，不过是一个圆谎的理由，说什么万众挑一的最佳，她配不起！
陶黎也不怒子悠的打断，笑着将一个香囊递到了子悠的手中，“笑儿是聪明的孩子，现在外面对你的传言闹的沸沸扬扬，檬儿自然不能娶你，所以……朕希望你能做出一个好的决定。”
子悠看着手中的锦囊，拉开了细线，便是一张纸和两枚药丸。
寥寥数字，子悠看的却满是心酸。虽然身在陶黎哥哥的怀抱之中，子悠却依旧是冷到颤抖。屋中静默的空气流转回旋，子悠已然没有了推开皇上从此逃跑的权利。一切……都掌握在了君王手中，无论成败，君王总是能从中得利。
心机如斯，她哪有翻身的余地。
子悠笑着拿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慢慢地放入了口中。
成功，便是成为了六皇子的奴隶；失败，便是成为了六皇子的妃子。
那她宁可选择前者！虽然都是倾尽一生的誓言，但至少她还拥有自由和情感。
缓缓站起身来，原来……她始终是走不出这个圈。一切的一切，其实早已安排妥当，她，不过是在圈套之中来来回回。
手中的薄纸悄然落地，刚劲有力的小纂，“食黑者，死！食红者，为檬儿效命一生！”
从此，她便要为那个她根本不熟悉的人效命一生。现在的她，是不是太过可笑了。
“笑儿能在皇后手下翻云覆雨，那必然能懂朕的意思。”皇上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在那空荡的御书房之中来来回回地碰撞，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冲进了子悠的心房。原来所有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原来她一直都在自作聪明，原来所有的事情最终还是掌握在了帝王的手中，这就好像一幕戏，最后的操纵者永远是冷眼旁观，不动声色。
心中唯一的一丝依恋也悄然覆灭，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而她自己只是机关算尽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绽放着美丽的笑颜，子悠转身叩首，“笑儿自当倾尽一生，助六皇子睥睨天下！”说完，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出。身后那浩然的笑声渐渐地化为了春天的一丝风，卷过心头，不留痕迹。
顾晗墨默不作声地跟在子悠的身后，看着她倔强地攥紧了拳头，看着她倔强地揉乱了，最后站定在了御花园中那一排四季海棠前。悄悄地走到她的身后，自后将她圈在了怀中，“笑儿，怎么了。”
“晗墨哥哥。”子悠转过了身，将头埋在了他的怀抱之中，“让我靠一会好不好？”而顾晗墨不说话，就抚摸着子悠长而柔顺的头发，看着面前的一排四季海棠，默默出神。
人生如花，纵使曾今艳丽，也免不了要颓败的结局。人生如戏，纵使极力想要去改变，但终究是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人生如画，本是调和的绚烂，但最终却被别人泼墨画彩。
子悠缓缓开口，“晗墨哥哥，我错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梦中非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