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桃花大仙人

4、第 4 章

　　4.
　　困在这里第几天了？
　　我无从得知。
　　“为什么不叫出来？”
　　涡馗很不满意我的表现，他愤愤不平的扬起鞭子，在我的后背上狠狠地抽了几下。
　　我讨厌涡馗。
　　他就跟那个女妖一样聒噪，天天像只麻雀似的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还老是说些不好听的话。
　　鞭子不停地抽打着后背，疼痛从难以忍受逐渐变得麻木不仁。
　　“呃……”
　　直到我发出声音，他才肯罢休。
　　“呵，我都跟你说了，你师尊压根就不在乎你。”
　　“你要怪就怪你的师尊吧！”
　　“若不是他寸步不离的守着那个小仙君，我早就得到手了！”
　　“喂，你要是愿意来帮我，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涡馗每天来来去去就是重复着这几句话。
　　我听累了，便忍不住说：“你的能耐也就欺负我一个没啥本事的妖怪了！你要是真有点本事的话，还会怕我师尊不成？”
　　“你给我闭嘴！”
　　他可能没想到一个木讷寡言的人，说起话来也跟他一样难听。
　　“你在这嘴硬什么呢？你的师尊都不要你了！”
　　涡馗气急败坏的撕开我的衣服，往我的伤口放了几只虫子进去。
　　“啊——！”
　　剧烈的疼痛立马扩散到五脏六腑，我不得不蜷缩起身躯，靠双手挤压肚子来缓解痛苦。
　　“喜欢吗？”
　　我匍匐在地，疼得连连打滚，最后无法动弹。
　　“好好享受吧。”
　　涡馗的笑声越发尖锐刺耳。
　　他伸手一指，盘旋在上方的法阵筑起结界，无数道光线编织成巨大的网，堵住了我一切的出路。
　　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
　　我突然想起了师尊。
　　不受控制、毫无预兆……且一发不可收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猜师尊大概真的放弃我了。
　　要不然，为何还会让我在这里受尽委屈，还不愿来拯救我。
　　……
　　涡馗是个极度喜怒无常的人。
　　他在外面受了气，亦或者碰到不如愿的事，就会想尽办法折磨我。
　　从能撑过五十下鞭子到七八下就开始昏迷不醒。
　　我预感到我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
　　但是我依然期待着师尊的降临。
　　哪怕仅剩一点点渺茫的希望。
　　只要涡馗还会提起师尊的名字，我都会努力撑下去。
　　我等了很多天。
　　就在我快要妥协的时候，师尊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穿着一袭黑衣，神色冷冽凛然，身后还跟着一众尸魔。
　　“……师尊。”
　　我吃力的撑起身，本以为可以得到师尊的安慰，却只听见师尊一字一句说道：“还好，没伤及到净痕的魂魄。”
　　净痕？
　　我浑身一僵，心头刚生起的几分喜悦也顿时被冷水浇得阵阵发寒。
　　那我呢？
　　我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我静静的等待师尊第二句话，渴望他会有几分心疼我的伤势。
　　可是师尊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他平静的反应令我无比恐惧，我的四肢止不住发抖，仿佛将要面临一场可怕的凌迟。
　　从头到尾，我就是个为给净痕保存魂魄的容器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宁愿死在涡馗手里，也不想听到那句会影响我心情的话。
　　巨大的委屈冲上我的眼眶，我眨了眨眼，低下头生怕别人发现我的狼狈。
　　师尊没发现我的异样，他把我接回洞府。
　　“师尊，我……”
　　不等我说完，师尊便粗鲁的把我推进药池，只道：“脏死了，先洗漱下吧。”
　　“是，师尊。”
　　我看着师尊渐行渐远的身影，好几次想问他为什么这么迟才来找我。
　　可惜师尊的神情太过陌生，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我咽回去。
　　我害怕听到师尊亲口说出实话。
　　可我又是那么不甘心的执着一个答案。
　　逼着自己接受心上人不爱自己的事实，真的很难。
　　我浸泡在温泉里，温热的水流冲刷着我溃烂发臭的伤口。
　　活生生的将我从迷惘中痛醒。
　　我不怨师尊为何这么迟来救我。
　　我难受的是，他连个骗我的解释都不舍得说。
　　我这么好哄的一个人。
　　师尊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的。
　　我把头靠在边上，热腾腾的水雾蒸得我的眼睛有点发酸，也有点烫。
　　我抬起手擦了擦，却摸到一手湿润。
　　这是什么？
　　我盯着那名为“泪水”的东西，不自觉的愣了一会儿。
　　众所周知。
　　唯有修炼出人性的精怪，才会像个正常人一样流泪。
　　我短短三百年。
　　就让爱恨情欲牵制了前途。
　　“呵……”
　　我整个人滑进水里，不愿面对事实。
　　“你就是我遗失的那瓣魂魄？”
　　对于男人的出现，我颇为意外。
　　他和师尊的关系……都到了可以随意出入洞府的地步了吗？
　　看着那张跟自己一样的脸，我还是下意识的感到不舒服。
　　“别怕。”
　　男人直接抬手摁在我的额头上。
　　刹那间。
　　我们好像互通了彼此的思想。
　　“你喜欢惊昼？”
　　男人许是被里头的感情吓到，他迅速收回手，表情比上次见到我时还要震惊千百倍。
　　“我……”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我害怕说错一句话，他就去找师尊把我要回去。
　　“你很想要自由？”
　　男人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我可以吗？”
　　我犹豫的垂下眼。
　　师尊一定不会同意吧……
　　“当然了。”男人郑重的点点头，“既然你想要自由，我不会强迫你。”
　　“真的吗？”
　　我难掩欣喜的看向他。
　　连我自己都没发现声音带了几分颤抖。
　　“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不可以做坏事。”
　　我忽然觉得自己没办法憎恨男人。
　　尽管他是我的情敌，但有一颗着宽大为怀的心。
　　他本可以随随便便就能够把我除掉。
　　可是他没这么做。
　　这让我很迷茫，又替自己那点不堪的心思感到羞愧难当。
　　哪怕我是他的一部分。
　　却连他的十分之一都不及。